第四章:贱命

鲜血迸溅，伴随着血沫涌出。

夏小蝉这一刀极为狠辣的，将动脉和气管齐齐的切断。

老头和老太发出一声孤狼般的嚎叫之后疯狂的扑了上来，夏小蝉右手一抹一推，将被割喉的男人直直的推了出去。

老太将男人的身体抱在怀里，颤抖着的手用力的捂住男人喉间的伤口。

“老大，老大！”老头呼喊着，奄奄一息的男人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嘴里赫赫有声，气管被切断，如何吸气都无法缓解体内如同爆炸的憋闷与痛楚。

夏小蝉在将男人推出去的时候，借着他身体的掩护，早就跑出了门。

扑面而来的阳光险些晃瞎了夏小蝉的双眼，眼泪再一次因为强烈的刺激而流下，夏小蝉举起衣袖胡乱的抹了一把。

此刻她的形象算不得多好，因为哭泣而红肿的双眼，散乱的头发，右手提着砍刀，胸口有大片污红的血正在蔓延。

“我杀了一个人。”这样的想法在夏小蝉脑海中发复回荡。

认知是由各种感官组成的，那一刀拉开脖颈，她清晰的感受到鲜血带来的视觉冲击，鼻腔里满是甜腥味。

欧美血浆大片或许不会给人以那么强烈的刺激，盖因隔着屏幕，我们的感官是被钝化的。人体的感官结构决定了我们对鲜血，内脏本能的排斥，此时能不吐出来已是夏小蝉强大的意志起来作用。

跑，拼命跑，夏小蝉跑的踉踉跄跄，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才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感受到胃部在痉挛，终于坚持不住，双手撑地，吐的稀里哗啦。

夏小蝉大口的喘气，刚刚惊心动魄的一瞬包含了所有的计算，爆发了大量的体力，不论是心力还是体力都濒临崩溃。

她挣扎着站起身，擦了擦嘴角，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已经废弃却没有拆除的民工棚，再远处是一栋建了一半的烂尾楼。这里久无人烟，所以被这个非法直播组织当做了据点。

夏小蝉随便找了一个棚子坐下，当务之急她需要恢复体力。然后再试图进入市区或者获取通讯设备。

她确实很能打，但是擂台上和街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环境，不像电视中武学大师能在街头以一当十，为了观影效果，不管聚集了多少人，仔细观察的话混战中其实永远只有一个人在上前与大师交手，然后被打倒在地。

事实上在街头混战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们在推，在拉扯，在准备给你一刀或者一板砖，至少夏小蝉从来没有产生过练武天下无敌这种脑残的想法，哪怕她现在手里有一把砍刀。

夏小蝉喘息了很久，感受到体力恢复的七七八八。她忽然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还混杂着女人的交谈声。

她悄悄的探出头，看到了一群女人呈网状朝棚户区搜索过来。

再远处，那小山坡上，站着那两个男人以及——那一对老夫妻。

那两个男人一人提着一把菜刀，那老太的手上拎着一把弓弩，老头手上拿着一把打鸟的气枪。

原来真的只有五个人，一家五口啊。夏小蝉曾以为那样周密的计划和地下直播基地是由一个团队在维持和运营，甚至于背后站着强大的黑暗势力，可原来竟真的只有一对农民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儿子。

夏小蝉心里忽然涌起了深刻的悲哀，她想起了男友曾经给她讲过的故事。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是指被害者对于加害者不但不憎恨，产生积极的情感，甚至反过来为加害者辩护，甚至一同作恶。比如被绑架的人质为绑匪辩护，遭受家庭暴力的妇女袒护自己的丈夫。

那些女人，大概已经活成了猪羊的样子。

夏小蝉心里涌起了深切的悲哀。

四个人。

几十个女人。

没有一个敢于逃跑，哪怕分散逃跑之后大多数人都能逃掉。倒时候找到通讯工具或有人帮助，亦或是走入城镇居住区，都能随时回来打掉这个简陋的组织。

一对农民夫妇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就这么简单的控制住了几十个受过教育的女人，如此的荒诞不经，却又符合人性。

夏小蝉没有贸然出去，她不敢想如果自己被那几十个女人包围，她有没有提起砍刀砍向这些可怜人的狠辣。

如果那两个男人，包括那对老夫妻站在自己面前，她完全举得起刀。但砍杀这些女人，她做不到。

20年来接受的教育教给了她自我保护的意识，即使她抹了那对夫妻的大儿子的喉咙，事后也能被判定为正当防卫免除刑事责任，然而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她对手无寸铁的女人们举起刀。

女人们有条不紊的搜索着屋子，她们衣衫单薄，有些甚至仍旧赤身**的行走在阳光下她们已然失去了自己身为人的意识。夏小蝉能看到一阵风吹过之后，有些女人暴露在外的洁白的臂膀上起了一层致密的鸡皮疙瘩。

夏小蝉无聊的站在屋内，将刀放在一旁的桌上，这时候，一个少女走进了她所在的民工棚，她身着红色的裙子，黑色的高跟鞋，一双眼睛里已然失去了神采。

夏小蝉的眼里闪过一丝凶芒，她猎豹般的扑了上去，将那个少女即将发出的惊叫堵了回去。脚下用力，膝盖顶住少女胸膛，左手捂住少女的嘴。

“别出声，懂?”那少女连连点头，夏小蝉才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并且将指着她脸的砍刀挪开。

“你叫什么名字。”

“陆心媛。”

很耳熟的名字，夏小蝉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眼前的人很年轻，看起来年纪和夏小蝉差不多。

“哪里的人，是大学生吗?被抓到这来多久了。”

“通衢大学的，前天被抓来。”少女小声回答着。

“我会救你们的。”夏小蝉郑重的说。“我需要你从这里走出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往外走。这里人很多，没人可能注意到你在这里呆了几分钟的。等到那几个人亲自来查看的时候，我会一个一个，送他们下地狱。”

陆心媛忙不迭的点头，往屋外走去。

夏小蝉紧握着刀的手放松了一丝，刚刚有片刻她很想把陆心媛留在这里，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的眼中流转着危险的凶芒，死死的盯住陆心媛的后背。她看到三个女人迎面向陆心媛迎面走来，陆心媛恍然不觉的朝其他方向走去，夏小蝉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看着陆心媛迅速躲到了那三个女人的身后，指着夏小蝉所在的棚屋大喊道:“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