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手起,刀落

“呵呵，呵呵呵呵。”夏小蝉干笑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什么人性本恶，什么卑劣的背叛。

无所谓了。

她看到了聚集起来的女人们。

三三两两的在汇聚，汇聚成一股洪流。

她们惶恐却坚毅，她们坚信夏小蝉不会将刀砍向她们。她们人为的忽略了就在之前，夏小蝉刚刚抹了一个男人的脖子。

站在后方土坡上的人会砍死她们，会打死她们，将她们的尸体埋在地下种上草，而夏小蝉大概不会吧。

抓住她，抓住她！

抓住她之后有奖励，可以享受到假期，可以不用接客，甚至可以进入“管理层”。

是他们许诺过得。

人的大脑中有一个部位叫做下丘脑，这个部位会分泌一种被称为催产素的神经荷尔蒙，这种荷尔蒙会给人体带来各种各样的影响，其中有一个影响就是强化自身所在的团体认同。

举个例子，假如在大街上，一个中国人和一个外国人正在打架，催产素水平高的中国人看到这种情况会倾向于帮助自己的同胞，如果正在打架的两个人都是中国人，但是一个是河南人一个是山东人，那催产素水平高的山东人会帮助自己的山东老乡，如果他发现两个打架的都是山东人，那催产素水平高的济南人则会团结起来对付青岛人。

就这样，中国人外国人，本地人外地人，自己人外边人，人们总是会倾向于分出个内外然后选边站，催产素的作用之一就是强化这种情绪。这种强调我们与他们不是一路人的情绪往往是很多群体暴力行为的底层逻辑。

这群女人聚集在了一起，旁边那些同样遭遇的“战友”们给了她们无穷的勇气，她们自发的形成人墙围住了夏小蝉。

夏小蝉扬起刀，正对刀口的女人瑟索着，恐惧着，却没有逃跑。她说:“不要跑。”

她们说:“不要跑。”

她们说:“救救我们。”

她们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与虔诚，仿佛只需要夏小蝉束手就缚，她们就能为夏小蝉立生祠日日顶礼膜拜。

她们如同最狂热的信徒祈求神明的恩赐，然而她们祈求的并不是神明，也不是恩赐。而是祭品，而是牺牲。

最软弱的弱者们也有刀子，也能杀人。只要他们的目标心存善意和怜悯，只要他们的目标并非铁石心肠。

她们不是弱者，她们对夏小蝉这样的“好人”肆无忌惮，她们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夏小蝉不会将刀砍在她们身上。

夏小蝉静静的看着她们的拙劣表演，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片刻后，她抬起了头，目光清澈如水，却冰寒刺骨。“我很疑惑，他们会打死你们，会侮辱你们，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而我现在就可以砍死你们所有人，你们怕他们?你们为什么敢不怕我?你们居然敢不怕我?”

夏小蝉扬起刀，目光不再平静，而是染上了猩红的癫狂。她举着刀，大吼着朝人群中冲刺。

人群轰然散开，她们感受到了夏小蝉的杀意，如果不让开，那把该死的砍刀真的会落到自己头上。

夏小蝉冲散了人群，她也并不在意那些女人，她看向一个人:陆心媛。

陆心媛心中发颤，她看到了夏小蝉眼中的杀意，这个女人是真的想杀了她。

山坡上的老太眼中怨毒一闪而逝，她抬起弩箭，朝着夏小蝉射了一箭。

大风忽如起来，将那带着铁箭镞的木箭吹的摇摇晃晃。而动力势能却未曾削减，那闪着寒光的箭镞擦着陆心媛的脸飞过，将那精致的俏脸划出了一道狭长深邃而狰狞的血痕。

“啊啊啊啊啊！”陆心媛因为刺痛而尖叫起来，一把捂住脸颊，然后看到手上的鲜血后再次惊恐的大叫起来。

夏小蝉猛然转身看向山坡，那老头举起气枪。夏小蝉竖起双臂护住头部与胸口，一颗钢珠弹嵌入了她的小臂肌肉。强烈的痛楚令她眼中充满杀机，她瞪着山上的四人，沉默的举起砍刀朝着山上冲去。

老头和老太连连射击，然而他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面对夏小蝉“之”字形的跑位，一发未中。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老头与老太的两个儿子扬起菜刀向着夏小蝉对冲过来。

“啊啊啊啊啊！”夏小蝉此时已然癫狂，人处于极度愤怒与冲动的时候是说不出任何话语的，只有野兽般的嚎叫。

两个农民挥舞着菜刀有什么用处吗?答案是没有。

夏小蝉突兀的停住了，老二的刀挥了个空连带着自己也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夏小蝉双手持刀朝着老二左胸口尽力一捅。

半截刀身直直的刺入老二的胸口，夏小蝉双手同时发力狠狠一绞。

清亮的破裂声传来，那刀竟然被夏小蝉所爆发的力量直接拧断，半截刀身最后的惯性将老二左胸口绞出了一个大洞。

夏小蝉放开刀柄将老二的身体抡了个圆，老三一刀直直的斩进老二后背，力道之大竟然令他一时拔不出刀来。老头与老太举着枪与弩，他们没有把握隔着老三与老二的尸体射中夏小蝉，枪与弩成了烧火棍。

夏小蝉从老二的尸体中走出，一把卡住老三的脖颈，牛皮靴精准的踹在老三的膝关节上，老三左腿一软，单膝跪地。夏小蝉已经绕到老三身后，左臂搂住他下巴底端，右臂放在他脑袋右侧上端。

然后左臂向右略向内推，右臂向左略向前拧，双臂肌肉同时隆起，绷紧，猛然发力。卡拉一声响，老三的脖颈被扭过了180度，气管折断，神经系统被摧毁。

夏小蝉扔开老三，右手发力将老二背上的菜刀拔出，再次朝着老头与老太冲刺。

“操——你——妈——啊！”夏小蝉狂乱的嘶吼着，嘴角涎水肆意流淌打湿衣襟，夏小蝉闪开射来的钢珠与箭，老头老太手抖的完全没有了准头。

夏小蝉挥刀朝老太劈脸剁下，老太满脸是血杀猪般的大喊大叫着转身就跑。夏小蝉几步赶上，照老太的后心狠狠补了一刀，并没有再管老太的尸体，甚至连刀都留在她的尸体上，转身去杀老头。

老头放了一枪，气枪中已经没了子弹，索性将气枪当棍子用。夏小蝉一把捏住气枪，刺拳直击老头面部。

刺拳，上步勾拳，横击肘，挑肘，快如闪电的小鞭腿，势大力沉的直摆勾击……夏小蝉恣意的挥洒暴力。

老头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筋疲力竭的夏小蝉拔出菜刀，按住老头。

“感谢你用你和你全家的生命给我上了一课。我将从此绝不将自身的安全寄托于他人的善良，从此相信人性本恶，相信友谊与感激只关乎价码不够。”

“我将质疑所有人的灵魂，从此不轻信，不天真，不善良，不怜悯，从此漠视而摒弃恻隐，等价交易而非给予。”

“下地狱去赎罪吧。”

然后，手起，刀落。

生命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