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姐弟闲话

这日，难得多睡了一会儿，苏锦音用过早膳，便认真研究起这三个月来针对苏家各产业做出的改革方案，看看实行的效果，再记录一下仍需改进的地方，待晚些时候，与各掌柜商量后继续推行。茹雪正跪坐在一旁为苏锦音煮着茶…苏锦音悠闲地问了一声：“茹雪，渊儿的先生是否今日沐休啊？”茹雪笑了笑，回道：“是的，小姐。一个时辰前，少爷便来过倾澜院要找小姐，奴婢说小姐还未醒，便劝少爷先回去了。”“嗯，那你一会儿去把渊儿带来，午膳就让他在倾澜院与我一同用吧。”平日里苏锦音都是早出晚归的，难得休息一天，自是要睡到自然醒。这个时候若是有谁不开眼搅了她的清梦，苏锦音有的是一百种方法让他不能好过。茹雪正是知道她睡不饱所产生的严重后果，这才善良地伸出援手，救了苏锦渊这只懵懂无知的小羔羊。“是，小姐。”茹雪回完话正要退出去。“等会儿，嗯…绿桃，你去接少爷过来；茹雪，你先去冰窖让人拿点水果送来，然后再去厨房给渊儿做点薯条端过来，他爱吃你做的。”“是，小姐。”茹雪和绿桃分别领了命退了出去。留下苏锦音一人继续研究她的改革大计。小半个时辰后，绿桃带着苏锦渊来到了倾澜院，一进门，就看见苏锦音一边吃着枇杷，一边在写着什么。苏锦渊忙跑过去，“原来姐姐一个人躲在这儿，偷吃好吃的。”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苏锦音的旁边，拿着枇杷就吃了起来。苏锦音看着苏锦渊，笑笑说道：“姐姐有好东西何时少了你的，这不是让绿桃把你带来了，再说了，这些东西，你若想吃，着人去冰窖拿便是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苏锦渊忙里偷闲，好容易歇了会儿嘴，才看向苏锦音，笑着回道：“我与姐姐说笑的，姐姐起得好生晚，一早来找你，茹雪却说姐姐还未醒，便打发我回去了。”对于起得晚这种事，苏锦音向来脸不红心不跳，“嗯，这几个月着实忙了些，好不容易得闲，当然要多睡会儿。你一早来找我，可是有事？”“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姐姐交代的功课我都做好了，想让姐姐过目来着。”说完，还一脸的小得意！苏锦音：“哦？都完成了？渊儿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日就完成了。一会儿午膳就在这儿陪姐姐一起用，我让茹雪做了你爱吃的薯条，用完午膳，姐姐有新的功课要交代与你。”苏锦渊一阵惊喜，“真的吗？怪不得没看见茹雪在这儿，姐姐又有什么新玩意儿要给渊儿呢？可以先看看吗？”苏锦音：“说了用过午膳再给你，你先吃点水果，给姐姐说说最近先生都教了什么？”其实，不用苏锦渊说，苏锦音也能猜到先生教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诗经》、《论语》之类的，但苏锦音还是希望苏锦渊能跟她说说，一来就当给他检查一遍，而他就当复习一遍，二来苏锦渊很聪明，也很好学，乐得与人分享。另外，在苏锦音穿过来没多久，对苏锦渊的基本情况了解之后，在先生现有的教学基础上，截取了一些现代的教学内容教予他。也会偶尔做一些开发智力的益智玩具给他。所以，苏锦渊很喜欢姐姐苏锦音布置给他的功课和姐姐送给他的一些小玩意儿。两人就苏锦渊的功课问题讨论了一上午，不一会儿便到了午膳的时间，茹雪领着丫鬟们端着饭菜进来，除了苏锦渊最爱的薯条之外，还另做了两道他爱吃的菜。苏锦渊觉得，每次来姐姐这儿是最开心的，除了有好玩儿的，还有好吃的，这些都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姐弟俩其乐融融地吃完了午饭，便命丫鬟们撤了饭桌。“茹雪，去我书房，书桌后面的书架上，有一个小木箱和木框，你把它们拿过来。”“是。”茹雪领了命去书房取箱子和木框去了。不一会儿，茹雪便拎着一只木箱和木框过来，放到了他们面前的空桌子上。苏锦音打开木箱推到了苏锦渊的面前，苏锦渊伸长脖子往里瞧了瞧，只见零零散散的一些形状不一的小木块，不知有何作用，便疑惑地望向苏锦音。苏锦音当然知道他看不懂，“这个叫十四巧板，你要想办法把它们整齐地契合地摆放到这个正方形木框里。”“就这么简单吗？”苏锦渊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还以为是什么艰难的功课，只是拼木板这么简单吗？苏锦音眉毛一挑，“你认为简单吗？简单的话，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拼好呢？”“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苏锦渊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古代的一盏茶也就相当于十分钟的样子，“好，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若能拼出来，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此话当真？”苏锦渊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姐很厉害，懂得很多，甚至比先生懂得都多。光是从这几个月来，苏家产业的变化和爹爹口中的称赞就知道了。若是姐姐能够满足自己的一个愿望，他一定要好好跟姐姐学习。苏锦音：“当真。”“那开始吧！”苏锦渊已经迫不及待了。“茹雪，计时。”说完便不管苏锦渊自顾自的坐到软塌上，让绿桃上了杯花茶，坐等看戏了…茹雪道了声：“是，小姐。”一盏茶过后，苏锦渊仍然埋着头努力地拼着，却毫无头绪，顿时额头上便布满了汗珠。苏锦音这才缓缓起身走到苏锦渊跟前，掏出手绢替他擦了擦汗，说道：“你太过于急功近利，也太把输赢当回事了，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你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越是心慌就越是没有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所以你做不到。还有，这几块木板看似平常无奇，你觉得把它们拼起来很容易，所以想都不想就说简单。其实，往往越是看似简单不起眼的事物，才越难做好。凡事三思而后行，你可明白？”苏锦渊的小脸一脸严肃，向苏锦音规矩地行了礼后，道了声：“渊儿受教了，谢谢姐姐。”苏锦渊一直都很聪明，一点就通。“东西拿回去，慢慢研究，若能悟出什么，记得跟姐姐说。绿桃，送少爷回去。”“是，小姐。”绿桃领命，便整理好木板，合着框架，一起拎着，跟在苏锦渊身后退了出去。“渊儿告退。”苏锦渊抱着拳头鞠了个躬，便带着绿桃退出去。“嗯，去吧。”苏锦音点了点头，目送苏锦渊离开…又是一个沐休之日，苏锦音让茹雪将苏锦渊带来了倾澜院。其实，只要苏锦音不忙而苏锦渊休息的时候，苏锦音都尽量的让他放下书本，找一些休闲放松的事情做。苏锦渊的学习能力很强，换句话说，如果搁在现代，他就是那种上课随便听听，星期天和假期从来不用补课，然后每次考试还能拿第一的，别人家的孩子…但这是在古代，即便你学习成绩再好，好像每天除了读书也没别的事情可做。苏锦音之前有问过苏明德，对于苏锦渊的将来，他可有什么规划？苏明德向来很民主，将来，永宁侯的爵位肯定是要传给苏锦渊的，至于他自己有何打算，皆由他自己决定，他并不打算插手干预。苏锦音当时听完，忍不住真想给自己的亲爹鼓掌，在这种唯父母之命是从的时代，还能有他这种开明到令现代父母汗颜的家长，真是难得、罕见！于是，趁着今日休息，将苏锦渊叫来，好好聊聊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可能在现代，对于一个不满九岁的孩子来说，谈什么规划还太早。但在古代，可能从他们出生之日起，这个问题就已经有答案了，只不过，这个答案多数都是由父母限定的。但苏锦渊不同，既然苏明德不会强行干涉，自然是要直接问他本人的。姐弟两人在榻上坐着，吃着点心喝着茶，最适合闲聊天了…苏锦音：“渊儿，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苏锦渊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原来没想过，现在想好了。”苏锦音：“哦~那你将来想干嘛呀？”苏锦渊：“我将来定是要承袭爹爹的爵位的，若再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生意之事，我原本也是兴致乏乏，还恐将来不能承袭家业，会让爹爹伤心失望。但自从姐姐接管苏家产业一来，我看到了，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是姐姐燃起了我对经商的兴趣，我也知道姐姐的能力是我现在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现在除了先生授予的课业之外，我真的很想跟着姐姐学习经商之道。终有一天，我会接过爹爹手中的重担，也减轻姐姐的负担，让苏家成为南陵国永不磨灭的存在。”明明是一个小屁孩，却要老神在在地学着大人的模样和口吻说着豪言壮语，那样子甚是好笑。但苏锦音知道，不管他现在多大，他现在说的这番话，是无比真心地做出承诺。都说童言无忌，我却觉得，童言有时也能重如千金！“只要是渊儿所做的决定，姐姐都全力支持，父亲也定当如此。姐姐的经商之道与父亲并无差异，只不过是表现出来的形式不同罢了！爹爹毕竟从商数十年，积累的宝贵经验是我都无法比拟的，若说学做生意，爹爹才是你最好的老师。当然，渊儿想学，除了爹爹，姐姐自然也是倾囊相授的。”“渊儿明白了！”果然是个通透的孩子！后来，苏锦音将这日姐弟二人的聊天说与苏明德听，苏明德倒也无甚波动。只不过，自此之后，苏锦渊除了学堂之上先生的教书内容要学习之外，苏明德也会三五不时地开始给他灌输生意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