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希儿和薛定谔正在量子化赶来
很奇怪。
芽衣握着黑渊白花，这次却并没有消耗多少崩坏能，甚至连生命力的消耗，也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温蒂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痊愈着，那双碧绿色的大眼睛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看着病床前两道仿佛天使般笼罩在圣光中的身影。
“爸爸，妈妈，你们来接温蒂了吗？”
虚弱的声音令芽衣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圣光散去，空白涂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抱歉，让你失望了，温蒂，欢迎回到人世间。”
温蒂看着虚弱到几乎无法独自站立，一只手臂靠在芽衣肩膀上借力站稳的空白涂黑，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真好啊，不亏是曾经的女武神，未来的最强律者，刚刚痊愈就能这么有活力呢。”
空白涂黑发出了带着些微羡慕的声音。
“我就不一样了，现在连喘气都费劲，好了，煽情的话就不必继续了，温蒂，准备好迎接新生了吗？”
温蒂的两只手在她自己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摸索着她自己那具被绷带包裹着的身体。
片刻后，混浊的泪水从温蒂的眼角流下。
空白涂黑示意芽衣扶好他。
“把医务室的空间暂时留给温蒂吧，我们出去看看情况。”
身体内部的亏空远比空白涂黑想象中的更加剧烈，而且，短时间内，他几乎对此束手无策。
芽衣扶着空白涂黑那具几乎柔软的，像是新生婴儿一样的躯体，走到了医务室外。
“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芽衣感受着这具生命气息微弱，几乎随时都会彻底暴毙的躯体，略微有些不安。
“如果能够尽快解决琪亚娜身上的问题，那我应该问题不大。”
空白涂黑一动不动。
“毕竟我现在可没有备份可用了。”
芽衣沉默了片刻，随后看着天边那缓缓落下的夕阳。
“对了，芽衣，把我的头放在你的肩膀上，把我的右手放在你的腰上，然后我们一起看着夕阳，露出那种会让人嫉妒的，亲密的笑容。”
“呼，哼，我知道了。”
芽衣大概能够明白空白涂黑心中的想法。
“表情自然些，再自然些，我是说，你不要让人为痕迹那么重啊！”
空白涂黑听着芽衣那逐渐有些粗重起来的呼吸，这才明白他的要求到底对于芽衣而言有多么难以实现。
“算了，换个思路，芽衣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夺走你的初吻的吗？”
芽衣瞪大了眼睛，浓重的羞红之色笼上了她的脸颊。
“然后把我抱到你的怀里，哎呀，别走神！如果走神的话，我就又要偷袭你喽！”
芽衣有些沉重的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反正脸颊是红透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气得。
“很好，就是这种羞愤的表情，保持住，别蹦，别笑，接下来，就只要等琪亚娜上钩就好了。”
芽衣咬着牙，强忍着那种有愤怒而引发的笑意。
“那你呢？”
芽衣发出了质询声。
“我需要休息，更何况，这一幕由芽衣你独自来演就好，反正你只要稍稍低着点头，琪亚娜又看不到你在想什么，只能看见你脸上的羞愤之色就好。”
空白涂黑十分自然的，小声说着。
芽衣感觉她的拳头硬了，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为了尽快解决琪亚娜身上的问题，这点牺牲，应该还是值得的吧？
“如果琪亚娜一直不上钩呢？”
芽衣有些担心这一点。
“那就硬找吧，反正地利的优势在我。”
芽衣松了口气。
“那如果实在找不到呢？”
“那就，嗯？抓住她！芽衣！”
空白涂黑比芽衣更快的反应了过来。
琪亚娜捂着头，一双眼睛中，金色与蓝色互相交织着，挣扎着。
“你们，是在等我出来？”
琪亚娜的眼中满是纠结之色。
“我——”
芽衣刚想说什么，就被空白涂黑拦了下来。
“抓住她，芽衣，情况和我猜测中的不一样，我需要点时间观察一下。”
芽衣没有过多的犹豫，一个飞扑，将琪亚娜按倒在了地上。
琪亚娜对于芽衣的不讲武德有些意外，而且——
金色的锁链将琪亚娜捆了起来。
德丽莎总是赶来的很及时。
空白涂黑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次事件解决的似乎很轻松，不过之后收尾起来的麻烦，却有些棘手。
德丽莎走到了空白涂黑的身边，有些担忧的捏了捏空白涂黑那宛如空壳子一般的身体。
“不必担心，德丽莎，我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空白涂黑有些艰难的拍了拍德丽莎的手，刚刚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的身体终于开始抱怨空白涂黑那过度的压榨，浓重的疲惫感让空白涂黑感到昏昏欲睡。
芽衣从地上站了起来，白色的医师服被芽衣那再度发育的好身材撑得鼓鼓的。
赤红色的雷光闪过，芽衣身上沾染的灰尘被雷光荡涤一空。
在体内的崩坏能和体力都被犹大的誓约所压制住之后，琪亚娜的意识终究还是占据了那么一刻的上风。
“芽衣？我这是，怎么了？”
琪亚娜茫然的看着自己身上，金色的锁链，以及周围一脸凝重的众人。
“可能是第二律者，西琳。”
德丽莎在空白涂黑的耳旁轻轻的说着。
空白涂黑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不过疲惫又损失大量常识与知识的空白涂黑并不能确保他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抱歉，德丽莎，我有些累了，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会。”
空白涂黑断断续续的说着，随后陷入了沉眠之中。
德丽莎四处看了看，芽衣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想要暴揍琪亚娜的冲动，而一旁的布洛妮娅似乎正想着看热闹，而——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德丽莎学园长！”
温蒂穿着一身芽衣同款的医师服，拖到地面很长的白大褂让温蒂看起来略显的拖沓。
瘦弱的身体并不能像芽衣那样撑起松垮的白大褂，略微蹒跚的脚步，却也走得还算稳健。
至少，比现在的空白涂黑强多了。
德丽莎看着似乎大病初愈的温蒂，又看了看温蒂手中倒提着的黑渊白花。
“学园长，指个路吧，就由我把他护送回去好了，正好，我也活动活动！”
温蒂的情绪略显激动。
德丽莎沉默了片刻，有些放心不下温蒂那刚刚痊愈的身体。
“布洛妮娅也来帮忙。”
热闹什么时候都能看。
布洛妮娅很清楚这一点。
但直到温蒂和布洛妮娅将空白涂黑抬起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此刻的身体，简直轻盈的异常，仿佛来了一阵风，真的能够把这个男人的身体吹走一样。
三十斤？二十斤？
并不费力的把空白涂黑，抬到了德丽莎新建造的寝室中，温蒂和布洛妮娅没有离开，以免再遇到某些意外。
“他也实在是太爱逞强了。”
温蒂捏了捏她那已经许久不见，显得陌生的双手。
曾几何时，温蒂所看到的，都只有那么一圈一圈的绷带，以及绷带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总是以为他什么都能计算到，不过，或许，这些意外对于他才更像是一些惊喜呢。”
布洛妮娅不负责任的猜测着，抬起头，看向了漫天的星辰。
“说实话，这么偶尔恢复健康了，我倒是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比较好了，往昔的那些痛苦消失了，我还感觉挺不习惯的。”
温蒂捏了捏这具，已经让她感到陌生的身体。
上次感到这么舒适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埋藏在那些痛苦记忆前的往事，宛如褪了色，又被火烧过的老照片一样，再也难以辨认出其原本的模样。
“那就多享受享受吧，还有，要小心，不要受伤哦！”
布洛妮娅提醒了温蒂一句。
“只要那块渴望宝石还在，温蒂你的身体，就不会再有任何自愈能力吧？”
从渴望宝石中溢出的，对于大部分人类而言都是致死量的崩坏能已经在长年累月的侵蚀中，近乎成为了温蒂身体的一部分。
而曾经的那些伤口，也正是在那些崩坏能的作用下，始终无法愈合，不断带给温蒂更多的痛苦。
“是啊，所以，我现在反而有些害怕了。”
温蒂平静的说着，绿色的眼睛看着这片浩瀚无尽的星空。
“如果我不曾记得那些正常时身体的感受，那么，也就不会那么畏惧痛苦了吧？”
布洛妮娅点点头。
“是啊，见到了光明的人，又怎么会甘心，永远的躲藏在黑暗中呢？”
布洛妮娅曾经很感谢可可利亚，不然的话，直到现在，布洛妮娅都还是那个看似强大的，乌拉尔银狼，而非现在的布洛妮娅。
如果不是因为可可利亚一定要在希儿的身上，进行那所谓的x-10实验的话，哪怕是先在布洛妮娅身上实验也好，布洛妮娅都不会选择就这样背弃可可利亚。
但布洛妮娅只是想找回希儿而已，至于其他的，重要吗？
在得知希儿为了她，选择代替她去参加那场实验的消息之后，即便布洛妮娅以最快的速度，突破了幻海实验室，却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希儿就那么在布洛妮娅面前，眼睁睁的消失了。
布洛妮娅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理智却只让布洛妮娅拷贝走了幻海实验室中全部的数据，企图找到将希儿重新带回这个世界的方法。
有的时候，布洛妮娅甚至会觉得，希儿可能已经死在了那场实验之中，死在了当年的幻海实验室中，但布洛妮娅绝不甘心半途而废，在多次尝试均已失败告终之后，可可利亚再次找到了布洛妮娅，对布洛妮娅说，她会帮布洛妮娅找回希儿。
“只要这次任务能够成功，我就能拿到那块静谧宝石，到时候，一定能够再次救回希儿的。”
神色中满是疯狂的可可利亚是如此的对着布洛妮娅说着的。
也许，可可利亚毫无疑问，是爱着她们这些被收养的孩子的，但毫无疑问，可可利亚那在一次次失去，一次次的失败中，却也无可避免的走向了极端的疯狂。
布洛妮娅想起了可可利亚孤儿院中的大家，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许可可利亚的确是真正想要救回希儿的，但是已经疯狂的可可利亚根本没办法找到救回希儿的办法。
企图用第二律者留下来的律者核心碎片人造律者的实验的确很成功，但布洛妮娅知道，希儿一定不会选择使用那种方法，以律者的身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
如果，希儿有的选择的话。
不过现在，可可利亚妈妈大概会很伤心吧？
布洛妮娅笑了笑，嘴角挂上了无所谓的笑容。
当可可利亚将孤儿院的大家当做兵器们去安排战术，当可可利亚将孤儿院的大家当做了潜在的可牺牲的，“代价”，当可可利亚以变强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理由，将孤儿院的大家送上实验台时——
可可利亚妈妈，你不应该早就已经做好了，失去孤儿院大家的觉悟了吗？为什么非要等到真的出现牺牲者的时候，才露出那种，真实的，真心的，令人心痛而又作呕的悲伤呢？
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够救回希儿，就好。
布洛妮娅伸出手，对着某颗熟悉的星星。
“等我，希儿，我们一起去看海。”
量子之海。
薛定谔看着突然停下来，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两行泪水的希儿，默默的叹了口气。
对于她们这些量子化后的人来说，有的时候，距离的阻隔并不是什么问题。
前提是，如果她们真的能够掌控自身的量子态的话。
薛定谔捡起了不远处的一团光团，空白涂黑的意识映射一路破碎的回归也不知道能否成功。
光团中薛定谔无法理解的知识与记忆无法因为这种程度的“接触”而被吸收，这大概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至少这样，量子之海中的量子之影也就不会对这种和周围的废墟没什么差别的光团感兴趣。
“薛定谔博士，希儿似乎，又听见布洛妮娅姐姐的声音了，她说，要带希儿一起去看海。”
希儿的身形略微不稳定起来。
“别想太多了，希儿，我们需要尽快的跟着空白涂黑留下来的指引，找回那条回归我们世界的道路了，不然的话，万一这些指引被量子之海侵蚀了，可就麻烦了。”
薛定谔转移了希儿的注意力，提出了当前最为重要的事情。
“嗯，嗯，薛定谔博士，我们继续前进吧。”
希儿抹了抹眼泪，柔弱而又坚强的对着薛定谔说着。
薛定谔叹了口气。
虽然暂时看来，空白涂黑沿途遗落的记忆和知识组成的光团稳定的很，没有一点被量子之海侵蚀分解的趋势，不过，从这种知识和记忆的损失来看，就算空白涂黑真的能够回到世界之中，这回，最好的结果怕不是也会成为一个傻子了吧？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有些不礼貌，但是这么多的光团，怕不是空白涂黑现在连走路，甚至是呼吸的记忆和知识都被遗落在这里了吧？
薛定谔心中升起了些许的担忧。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空白涂黑的意识根本就没有坚持住，在回到那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崩溃了，而她们回家的希望，可能，大概也再次消失了吧？
只是希望希儿不要受到太过严重的打击呢，毕竟，刚刚给了希儿回家的希望，转眼间，就又要面临希望消逝的绝望，薛定谔尽管品味过了许多次这种滋味，但薛定谔并不能确定，现在精神状态与自我认知都不稳定的希儿，到底能不能经受得住这种打击。
“布洛妮娅姐姐，等着希儿，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希儿，一定会再次找到你的——”
布洛妮娅有些疑惑的挠了挠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总感觉，似乎又一次听见希儿的声音了呢。
那坚定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安抚下了布洛妮娅那颗有些躁动焦急的内心。
是幻觉吗？还是说，希儿也成长了？
布洛妮娅不知道，不过布洛妮娅知道，说不定，今晚她又可以睡个好觉了，当然，如果能够梦到希儿就更好了。
“大姨妈？你是说，第二律者西琳，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面？”
琪亚娜的蓝色大眼睛中满是惊愕之色。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
德丽莎背着的犹大伸出了一根金色的锁链，从琪亚娜的一手衣服袖子进去，捆了个大概，以保证能够时刻压制琪亚娜身体中的崩坏能。
琪亚娜跟着德丽莎向前走着，而芽衣则跟在琪亚娜的身后，一脸阴沉的，冰冷的杀气宛如无形的利刃一般，让琪亚娜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二律者的律者核心应该除了当初被逆熵夺走的两颗，和依旧保留在天命的两颗之外，很可能还有一颗真正属于西琳的空之律者核心，但，那颗律者核心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下落不明了。”
德丽莎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带着琪亚娜和芽衣向着教条区更加底层的区域走去。
“下落不明？历史书上不是说被打碎了吗？”
琪亚娜疑惑的询问了一句。
德丽莎叹了口气。
“那么，我考考你，琪亚娜，第二律者的核心碎成了几块？”
“四块！”
德丽莎停下了脚步，在三人面前，一道道厚重的金属大门和各种防御措施开始向三人开放。
“第二律者的全盛时期，可是足足有六块律者核心的，除了现在逆熵和天命各自瓜分的两块之外，那位第二律者曾经还夺走了属于第一律者的理之律者核心，以及属于她自己的空之律者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