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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龙鬼破军传 > 第七十三回 士迁小赔笑 云龙大夺军

第七十三回 士迁小赔笑 云龙大夺军

诗云:

兵罢淮边客路通,

乱鸦来去噪寒空。

可怜白骨攒孤冢,

尽为将军觅战功。

这一首诗,单道那战端一启,兵祸联结,多少军人百姓化为冢中枯骨。究其根源,却只是为了将军搏其战功而已。然而若再深思,假使帝王没有那通天的野心,将军又何能求取战功呢?

且说当时云龙接得了虚子臣旨意,已是冬时。却原来是谋士何枫奏称南蛮之地多有瘴气毒虫,燥热之时前去,只怕水土不服,遭逢大败。是以直等了一秋散去毒气,候到了冬时,方才令云龙领兵出征。

云龙领军南下,过了营道、永明,便到南蛮地界。那里北诏国主高贞明与九洞大王塔坤早早听闻消息,领着各族长老,都在桂州城内设宴迎接。东阿领着前队兵马,先在城外屯扎了,随后云龙大军都到。那里城中大开了城门,制备鼓乐酒宴迎接云龙兵马。

云龙等荆州将佐却与北诏众人都见了,诉说了两国和好同盟之意。云龙放眼望去,却见各部长老面色各不相同,有喜悦的,亦有愤恨不平的,而那士迁早立在塔坤身后。云龙正待开言,士迁却自移步上前来。云龙只道他要报杀子之仇,心下戒备,暗暗运功,五指成抓。

却不料士迁却陪着笑脸道:“大楚与大诏两国,都是被朝廷昏庸,奸臣昏君逼迫不过,才各自奋起反抗,实乃志同道合。前日虽有些小摩擦,令老朽颇为忧虑。却无碍我两国之为友好邻邦。神武大将军今日来此,足见大楚天王诚意,老朽实在是欢喜不尽啊!”

云龙看着士迁那热情洋溢之笑脸,冷汗涔涔而下,暗道:“此人城府之深,竟深不可测。古有谓之笑面虎者,当如此也。”云龙见他热情,也只得应道:“长老愿不计前嫌,自然最好。”

那士迁却忽地踏上一步,附耳在云龙边道:“如今在大大王面皮底下,老夫为了楚诏两国大计只得隐忍。日后等我等荡平了蜀中,两家兵戎相见之时,老夫定要将你这贼千刀万剐!”

云龙却也不着恼,笑道:“届时大王若有本事,便来取了云龙首级何妨!”

士迁听罢,哼了一声,侧身而去了。待到堂外,早有士龙、士彪、士覇、士郎四子迎上。

士彪将双拳紧握,骨节咔嚓有声,问道:“杀害二哥的血仇云龙和东阿都在此内,父王何不引兵杀入,将他每乱刀剁为肉泥,为二哥报仇!”

士迁道:“尔活了二十四岁,是把喝的水都装在脑中了么!云龙来此,不知大大王心意,岂会没有准备?便是云龙荆州卫兵,就不是我等亲卫拿得下的,何况九洞大王岂会坐视不管?我等未能碰到云龙一根毫毛,便要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士覇怒道:“然则二哥的仇便不报了?”

士龙喝道:“老四,父王这是欲擒故纵,你晓得什么!”

士彪一捋长须道:“龙儿年长,终究多些见识。”

士龙却道:“孩儿斗胆。只是父王故作此卑微之态,只怕云龙那厮反起疑心,更加防备。”

士迁道:“你每可知我方才附耳在云龙边说了甚么吗?”

士龙道:“孩儿不知。”士迁却把原话说了。

士郎大惊道:“阿爹这等说,不是反而大露敌意么?”

士迁把手捻着银须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如你大哥所说,杀子之仇若是不显敌意,那才是假的。我如今这等做,却叫云龙觉得合情合理,只道老朽惧怕九洞大王,在两国决裂以前决计不敢动他,反倒放松警惕。”

士龙道:“父王心思细密,果然非我等所能及。”

士迁道:“我士家自威彦公以下的偌大基业,岂能在老朽手中断绝!必须三思而后行。我看这云龙此来并非善意,早已屡劝北诏王与塔坤大王。他们两人却贪图荆楚的兵马厉害,不以为意,定要依其为援。如今阿吉疼领军在外,若是云龙骤然发难,我等无一可当。”于是令长子士龙偷偷溜出城,令他依计往南方大理国去了。

当下众人宴席已毕,却来商讨军事。云龙见阿吉疼大王不在,心中疑虑,却问起来。塔坤道:“阿吉疼大王夏时便已经领军北上伐蜀。连胜了数阵。连克牂牁、播州、珍州。虽在南平略略受了些阻碍,却又在泸州合战,大破了蜀军。为是全景明兵马回援江州,如今却在富州屯扎,与蜀兵僵持。”

云龙不悦道:“我两国相约起兵。你却如何不先知会我大楚,擅自发兵?早知江州兵马回援时,我等楚军趁势自夔关一同攻入,却不是好?”

说话的,这塔坤并非蠢人,南蛮中也有足智多谋之士,缘何先前却没料到这一点?却原来塔坤先前发兵,乃是约集了吐蕃图里斯一同瓜分蜀中,却怕虚子臣得知,来分这一杯羹。现今图里斯被黄家道大败了一场,仓皇奔命,自保也是为难,却无力南顾。南蛮一家兵马,却抵不过全景明大军,没奈何,只得请荆楚相助。然而这其中缘由,却是说不得的了。

当时塔坤见云龙动怒,正待发言,那却有一人开口说道:“伐蜀之事,大诏是主,将军是客。喧宾夺主,不可不可!”

云龙放眼望去,却见是个体态臃肿的蛮王,却方才引见过,认得乃是南蛮里一个有名的酋长,唤作通蛮大王。云龙听罢,也不着恼,哈哈大笑道:“不论这华夏花花河山姓姚姓虚,是蜀是楚,都是天朝上国。尔等不过一时窃据南方,假称王号,亦不过是我大楚南面附庸罢了。如今之事,并非主客,而是主仆!”

众南蛮听了,都勃然变色。通蛮更是大怒,提起那砂锅也似铁拳便要来打云龙。云龙冷哼一声,侧身避开。那通蛮收势不住,砰地一拳竟把云龙身后一根柱子打得垮塌一声,几欲折断。

云龙冷笑一声:“匹夫之勇尔。”说罢也不知怎地转身移位,早欺到通蛮面前。把他两只手一扭一绕,早卸下了关节。云龙膝盖一顶,通蛮登时痛得摔倒在地,口中哼哼有声。

此时高贞明方才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拔步要走。塔坤勃然大怒,急令卫士上来捉拿云龙。却不料云龙一声长啸,荆州武士从四面围出,早把住了四周。塔坤大惊道:“你待如何?”

云龙冷笑道:“我等素为友好邻邦,自然不会为难诸位大王。只是诸位大王守备单薄,若有心怀不轨之徒,却颇为危险。是以云龙特遣了这一支精壮卫队来保卫诸位大王!”

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瘦之人说道:“神武大将军的好意,俺心领了。不过俺们的卫队尽够用,便不必大将军劳心了。”

云龙看去,却认的是南蛮九溪大王。云龙冷笑一声道:“诸位大王的卫队,全不够用!不信大王且看!”

云龙一声令下,东阿等人拔刀上前,把那伙卫兵如砍瓜切菜般乱杀。那伙卫兵四散奔逃,却都被四面荆州武士把住了出路,不曾走了一个。不到一盏茶工夫,早血流成河。众人都看得呆了。

那九溪大王只唬的一跤跌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高贞明也唬得面无人色,道:“尔究竟待要如何?”云龙笑道:“云某说过,对诸位大王绝无敌意。不过是为了提醒下诸位大王,谁才是全军之主!”

众蛮王不料云龙初至此处便敢突然发难,又没料到荆州武士这等厉害,都没准备。没奈何,只得都听从云龙指挥。云龙查看人数时,才知士龙早已经不在此处,恰好逃过一劫。

原来乃是何枫密计,说道大理素有不臣之心,近日更与南蛮一同扶立北诏,大有窥视中原之意。南蛮此番邀荆楚合兵,其意未知,要云龙多加小心。若是南蛮随顺便罢,如有不从,便可俟机擒其头脑,以夺其军。云龙见士迁敌意甚重,其余众蛮王也大大咧咧不以为意,故而决意动手,不料还是被士龙走了。云龙与士龙打过交道,知道此人远不如其父,不足为惧,令人看住了众蛮王,却自接管了全军,浩浩荡荡往西而去。

大军一路所过,都是北诏地界,并无丝毫阻碍。云龙沿途招收土人兵马,兵势愈盛,迤逦前行,却到邕州地界。早有向导说道前方便是大理国界,不可擅意进军。只宜挥军北上,便可入蜀中夔州地界。云龙听了,冷哼一声,反令三军一齐向前,越过了大理国境,直扑罗雄。那里罗雄部土人听闻大军来到,见他旌旗严整,都唬得魂不附体,弃城而逃,飞也似跑去报知大理官员。

云龙军入大理,早惊动当地官员土司,都只申报羊苴咩城朝廷,各各闭门不出,哪个敢来讨死?云龙从邕州直入,将罗雄、师宗、夜苴等部都吓得望风而逃,径到了石城郡。大军耀武扬威了一阵,见大理军马不敢交战,这才令大军北上,往黔州开去。

不料大军方至于矢部,便有斥候报来,说大理后面无数军马,打着相国高观音政旗号,紧追而来。云龙听了,冷笑道:“本将军待欲放过他每,却这等不知死活,送上门来!”

当下云龙令军马屯住,休要前行,只候着高观音政兵马到来。不多时便见南面黑压压无数军马屯在边境之上。旋即便有一队伍骑兵飞马跑来。那队骑兵奔到城前,也不下马,为首一个将官模样之人喝道:“吾乃大理国高丞相麾下兵马统制使白灵,城中何人,竟敢擅自侵扰我大理国境!”

云龙在城楼上听了,哈哈大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我城下撒野!且看我这箭,给你提个醒儿!”云龙说罢,弯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去,正中那将头上金盔。那将唬得魂不附体,拨转马头飞奔而去。那伙骑兵呼哨一声,飞也似都去了。

那南蛮九溪大王见了,连连跌脚道:“将军此番闯了大祸了也!”

云龙笑道:“我挥军在大理境内横行也没事,射了这一个甚么统制,打什么紧!”

通蛮大王急道:“你便是打到羊苴咩城下也不打紧,不过是费些唇舌,签些条约的事。今番射了这一个,却是高观音政的部下,须没轻易干休。”

云龙道:“这高观音政不过是大理一个权臣,济的什么事!”

塔坤摇头道:“权臣权臣,你便是惹了大理国皇帝段智兴也不打紧,只是惹不得大理高家。”

云龙奇道:“大理高家?便算世代为相,又能如何?”

塔坤把手指着高贞明道:“又能如何?且告诉他,百年之前,高家干了什么事情?”

高贞明登时颇为尴尬,良久才道:“百年前善阐侯的确是权倾朝野——”

塔坤听了,哈哈大笑道:“甚么权倾朝野?百年之前,高家善阐侯高升泰废了大理保定帝自立为帝。后来虽然还政段氏,然而这大理终究是姓高不姓段。”

云龙问高贞明道:“既然高家如此厉害,尔又何必跑到天朝境内自立为王?”

孟四道:“将军不知大理情势。高家也分为两派,颇有争斗。先前高贞明这厮借着高观音隆,击败了高寿昌成了高氏家主,大理丞相。不过后来高寿昌又起兵反扑,这厮无能,被他赶去了鹤庆,自称明国公。而后高观音隆之子高观音妙、高观音政起兵,又赶跑了高寿昌,接任家主。是以高寿昌才一直流落蛮中,却做了塔坤的客卿。高贞明这厮已然失势,却不知如何跑来骗倒了这伙蛮子,杀了高寿昌,立他做什劳子北诏王。”

云龙听罢笑道:“原来如此。”云龙话音未落,却听得斥候报来,说大队兵马从鄯阐府浩浩荡荡开入石城郡了。云龙道:“来得好!便让本将军看看大理高家,有何厉害!”当下云龙令东阿带人看住了众蛮王,自家却点了亲信的荆州兵将,大开城门,列下阵势。

不多时早见几队蛮兵开来,衣着服饰与中原大相径庭,便是各自之间,也颇有不同。云龙细细观看了一番,却与大刀李铭道:“这些大理兵马,定然许久未曾厮杀。不要说与我荆州精锐相比,便是阿吉疼的兵马,也胜过他许多。”

云龙话音刚落,便听得蛮军阵里,竟远远传来鼓乐之声。云龙奇道:“两军交阵,怎地会有鼓乐之声,莫不是我连日劳顿,困乏了?”

却听得那鼓乐声音渐响,竟从阵后转将出来。鼓乐前导,兵士扈从,竟抬出一架八抬大轿来。却听那轿中有人咳嗽了一声,随即鼓乐立时全部止歇,众人肃立在旁,一动不动。两军阵中,只听得到云龙军中马嘶之声。

良久,却听那轿中人说道:“落!”随即八名轿夫整齐划一地将那轿子轻轻放在了地下,并无一丝震动。那轿中人又道:“是谁射了白灵啊?”那声音傲慢无比,云龙见此人做作,早有不喜,当时厉声喝道:“便是乃公我!你可是大理国丞相高观音政麽!”

却见那白灵原本侍立在旁,当时踏上一步,戟指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不知避大人讳字么!”云龙听了,哈哈大笑道:“天朝皇帝姚巃姚子剑乃公便也直呼其名,却来避讳你这番邦刁民作甚!”

白灵大怒,却是忌惮云龙箭法厉害,不敢上前。却听那轿中人轻轻鼓掌道:“射的好!白灵这个奴才,是许久未曾管教了。”白灵大恐,登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奴才知罪了请大人饶命。”

那轿中人又道:“然而孤的奴才,自有孤来管教。尔胆敢放箭射他,便是与孤为敌。罢了,孤大人不记小人过,此次不来和你计较,只给你个小小教训便是了。白灵!”白灵急忙低头道:“奴才在。”轿中人道:“取他首级来。”白灵大惊失色道:“这厮武艺非凡,奴才——奴才——”

轿中人一声轻笑道:“孤已然宽宥他了,他岂会反抗?孤又未曾叫你去与他厮杀,砍他首级。他自会砍下,只不过无法送来,是以孤叫你去取罢了。”

白灵两颊惨白,面无人色,连连磕头道:“万一这厮不服教化——”轿中人声音微显愠怒。道:“白灵,你想违抗孤么?”白灵惨嚎一声,从旁抽过一把刀来,向着云龙冲去。云龙手边那小花荣李元飞见了,一声冷笑,弯弓搭箭,嗖地一箭过去,早把白灵钉死在地下。

不是李元飞今日射了这个白灵,管教:大理愤怒,北诏兴兵。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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