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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各怀鬼胎

一场婚礼变成闹剧,原本交好的两派掌门相互猜忌,这样一场狗咬狗的好戏,自然是有人安排好的。

郭清风自然明白这只是被人安排好的一场戏,却没成想,葛正竟暴露得如此快。只可惜,任凭葛正想破脑子,也不会清楚自家禁地里的玲珑塔,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葛正为人贪心不足,又冲动冒进,而这个并不怎么高明的局,也正得靠着他的贪婪与心虚,才好顺利展开。

那藏了玲珑塔的花烛自然是萧璧凌的杰作,这位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大侠”除了习武与做饭,对其他诸多“手艺”也来者不拒,皆有涉猎,以至于前几日青芜看着他将玲珑塔融入花烛时,莫名其妙便有了一种“他是不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的想法。

至于那弟子,他当然不会傻到同追来的人大打出手,只是在远远发觉有人追来时,被几颗石子好好“问候”了一番,因此,在这之后变得草木皆兵,又落荒而逃,也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那一沓被小道士们遮遮掩掩带回去拿给郭清风看到的葛正手迹,也同样是托了萧璧凌的“福”。

此局且只是露了开端,郭清风纵使怀疑葛正,也会碍于私下的某些交易而无法说破,而葛正亦只会怀疑那弟子心存反意,一方面急于在郭清风面前证实“清白”,另一方面,定然会对那弟子起杀心。

如此一来,这接下来的戏码,可就好看了。

方铮旭正忙着到处寻找着自己师兄的“劣徒”,因此,萧璧凌也不便大摇大摆地进这庐州城,亏得青芜通晓易容之法,得她一双妙手易容改扮,只要不在熟人面前出声,怕是连秦忧寒都认不出来。

二人白日扮作兄妹进了庐州城,可青芜却因前些日子落水,惹得寒疾复发,只能在病坊里待着。

她被医师勒令服了一肚子的苦口良药,眼下还反着胃,可未免被医师发现不好好休息,也只好假装睡了去。

青芜那一身“端庄温良”都不过是从小养惯了的花架子,在十五岁以前还是“小家碧玉”的时候,也没少干过爬上爬下,翻围墙打耗子拍蟑螂的活,光数的过来的“丰功伟绩”都能写上三大张纸。这姑娘乍一看是个温婉贤淑,柔柔弱弱的贤妻良母好苗子,骨子里却完全是另一个模样。

也正因为她是这样,那看诊的医师才放心在她喝下药后,简单嘱咐便退出屋去,却不想这位“温婉贤淑”的小娘子转身便坐了起来。

她本想着要出去走走解闷,可无奈身上寒疾半点面子也不肯给,无奈之下,青芜只好倒了杯热茶抱在手里,规规矩矩坐在卧榻一侧,轻吐气息将茶水吹凉。

快到亥时,她忽然听到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她想了想,即刻蹑手蹑脚放下手里的茶盏,却不出一声。

“别装了,知道你还没睡,”从门外传来的,并非老医师沙哑的嗓音,而是萧璧凌温和的语调。

青芜摇头一笑,便即起身前去开门,却见萧璧凌将手中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点心递给她,凝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脸色这么差,不早点休息?”

“你起码得让我知道,事情有没有办妥。”青芜拉了一把他的袖子,又拍了拍身旁的矮凳,示意他坐下,随即不慌不忙打开手中的油纸包,看着其中一叠炸得金黄,还冒着香气的金钱饼,说道。

“不是很妥,”萧璧凌道,“我以为,庄定闲为求避嫌,便会偷偷放了段逍遥,免得叫人抓到把柄,谁知道,天元堂弟子一出事,反倒没人去管段逍遥在哪了。”

“兴许是怕庄姑娘再与他有牵扯,想多关几天?”青芜莞尔。

“也罢,今日错过了吉时,庄掌门若是还想嫁女儿,怕是得等上一段时日了,”萧璧凌道,“不过照今日情形来看,重华观的道士,似乎也没有那么清心寡欲。”

“物以类聚,与葛正那等货色蛇鼠一窝的,能有什么好东西?”青芜拿起一块金钱饼,斯文地咬了一小口,落下的饼屑被她小心用掌心接住,拿了干净的碗碟装着,“不过,今日的场面当真是精彩……”

“你去过六合门了?”萧璧凌的眉蹙得更紧了。

“怎么了?”青芜似乎有意逗他,“怕我撞见你和你的老相好私会?”

萧璧凌摇头长叹,没有吭声。

他摸不透青芜的性子,时而温和,时而又喜欢冷嘲热讽,因此索性不予理会。

而对青芜来说,就目前所见种种而言,那些传言既像是真的,又不怎么像是全都准确。

“萧大侠要不要来打个赌,”青芜说道,“庄定闲宁可背上黑锅,也不会立刻放了段逍遥。”

“我以为,他会将名誉看得更重。”萧璧凌道。

“可事情存疑,天元堂也不算什么大派,那些江湖人想来大多只会看热闹,等到有了别的新鲜事出现,也就会忘了去议论今日的事。”青芜若无其事吃着手里的饼,悠哉说道,“而且,庄姑娘应当已算是他的心病了,不知道是女儿嫁不出去更影响面子,还是被怀疑偷东西更甚些。”

萧璧凌听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我倒没想到,可主意是你出的,你应当一开始便……”

“不骗你能哄好庄姑娘,你能去干这事?”青芜笑容如常,一张金钱饼已吃得干干净净。她放下那油纸包,端起已不是那么烫的茶水抿了一小口,道,“我看得出从歙州离开时你便有心结,加上你平日作风,与那些名门正派的老顽固完全背道而驰。如此一来,你一心弥补庄姑娘,我不提醒,一时未必能够易位而处,去思考这些老顽固的面子。”

萧璧凌摇头,神情略显懊恼:“想不到又被你摆了一道……”

“过奖了。”青芜莞尔。

“可是照你这么说,子滢岂非也要受累?”萧璧凌若有所思。

“未必,”青芜收敛笑容,“段逍遥的确欠收拾。”

“此话怎讲?”

“我说萧大侠,你还真是不了解女人,”青芜摇头叹道,“你就丝毫不觉得,是段逍遥一直高高在上,处处牵制着庄姑娘吗?”

萧璧凌不言,蹙眉陷入沉思。

“我看庄姑娘可委屈得很,真身求而不得,便只能拼死保住一个幻影,哪怕受尽委屈,也舍不得放开。”青芜说完,便即扭过头来,对上萧璧凌疑惑的目光,“你觉得呢?”

“你的意思是……”

“庄姑娘心里仍是有你的,”青芜仍旧与他对视,道,“若是毫无嫉妒之心,那姓段的为何要跟你过不去?以他那般自以为是的性子,分明应当显摆啊!”

“可我什么都没……”

“你到底把庄姑娘怎么了?”青芜不得不好奇起来,“她如此执着,连我都觉得有些可怕。”

“我真的没干什么。”萧璧凌扶额叹道,“可我空口无凭,你也未必会信。”

青芜不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去挑起萧璧凌的下巴,这一举动,直让萧璧凌猝不及防,几乎是跳起来躲开她的手:“你干什么?”

青芜瞧见了他耳根处那一抹迅速浮起又迅速褪去的红晕,立刻摆手道:“你可以说了,我什么都信。”

萧璧凌不言,径自把矮凳拖到了离她远一些的地方,这才长舒一口气,方才坐下。

从他认识庄子滢,到她身陷情网苦苦追寻,中间的事也并不算长。萧璧凌为求不伤庄子滢清誉,逐字逐句都斟酌过,将所有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青芜听得蹙起眉来,过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你的确比那个段逍遥靠谱得多。”

“嗯?”萧璧凌一愣。

“没什么,”青芜抿嘴一笑,“其实呢,萧大侠,我今天根本没有出去。”

“你……”萧璧凌不及开口,一块喷香的金钱饼已经被对面的女子塞进他嘴里。萧璧凌愣了愣,垂眼却恰好对上她的目光,被伪装的画粉遮掩去所有清丽姿色的细长眼眸,弯出的弧度却恰到好处。

萧璧凌看得愣了一瞬。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格,在屋内的桌椅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萧璧凌敲响青芜房门后,等了许久才听到回应。等她唤他进屋,却看见屋里的人不知伏在窗前,对着窗外的街道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萧璧凌不解上前,却见青芜回过头来,狡黠一笑,道,“庄姑娘怕是又逃婚了。”

“你看见什么了?”

“有几个六合门的弟子,在街上走来走去,像是在找人,有些着急的样子。”青芜莞尔,“你见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这婚礼才告吹,人姑娘就迫不及待离开家了?”

“你除了拿我寻开心就不能想点好?”萧璧凌蹙眉,似有不满。

“你这么紧张作甚?”青芜的笑又快憋不住了,“不同你玩笑了,我还要去把玉兰给找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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