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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道剑仙

赢修然硬扛也扛得下何圣熙试探一剑,当然绝对没有赵怀真这般轻而易举。再者何圣熙第一剑,问礼意味多过厮杀,颇有剑士迎客向来先礼后兵的味道,跻身圣人之后,对气机的掌控比起一品境界要高出一大截,何圣熙这一剑,也就赵怀真胆敢正大光明去接下。

何圣熙一剑过后,只要对手硬拼,当然不是就可以准确推断出敌手境界深浅,而是可以清晰知道对手大致在什么修为之上,那么之后递出第二剑第三剑,就必定不会在此之下,更有益于他的剑心通明。

何圣熙一手搭在剑鞘上,朗声问道:“老夫妖族何圣熙,敢问可是道剑仙?”

大家一起身在江湖,就是同行,混口饭吃也好,混口气也罢,与人为善总归不是错事,对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大多不愿往死里得罪,所以许多武林中一语不合拔刀相向的摩擦启衅,在互报名号后往往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其实打都没打,但还是美其名曰不打不相识,江湖上吃香的肯定是擅长左右逢源的老油条们,愣头青们哪怕修为不错,不懂得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往往也要吃上许多没必要的闷亏,许多大好前途的江湖儿郎,就是一根筋,惹上了财大气粗宗门雄厚的仇家还不知道进退,结果怎么死都不知道。老宗师何圣熙亦是不能免俗,那瞧着年纪不大的年轻道士实在是让他心惊,人族何时多了一位这么年轻的剑仙。

赢修然冷哼道:“是我朋友,咋了?”

赵怀真斜眼赢修然,他岂会不知这家伙肚子里那点小九九?

赢修然犹自在那里唱独角戏,“姓何的,有本事就试着上山,别跟我们套近乎。当年你扛着剑去找沈文恭,还不是灰溜溜空手返回,今日又能如何,有本事把这辈子学的剑招都使出来,我把话撂在这里,咱们一招不差都接下了!”

赵怀真平静问道:“你不无聊,不嫌丢人?”

赢修然转头低声笑道:“好不容易傍上道剑仙的大腿,让我好好抖搂抖搂威风。”

何圣熙倒是没有被赢修然的轻佻言语所激怒,心境古井不波,也不跟赢修然搭腔,仅是轻轻一拍剑鞘,这一次手不握剑,而是离手驭剑二十丈,剑气比起第一剑大涨几分,剑尖微抬,斜着掠向山上的年轻藩王。

赵怀真站起身,他显然没心情耗下去坐等那何圣熙一招一招的来,他径直掠下武当山,跟那柄飞剑错身而过,然后一手握住剑柄,长剑颤鸣不止,满城听闻。

何圣熙握住悬挂马背上的另一把剑,非但没有因为出鞘长剑被赵怀真抓住而慌张,反而会心一笑。剑与剑气出鞘时便已分离,只破其一都无关大局。

赵怀真五指猛然一握,手中长剑顿时中断哀鸣,圆满剑胎尽碎,可她是手段凌厉了,对潜伏暗处的剑气无异于火上加油。

赢修然等到剑气蓦然逼近才醒悟其中玄妙,咒骂一声,也不是骂何圣熙奸诈,还是埋怨赵怀真故意坑人,大袖飘扬,毁去了迎面而来的剑气。

阴了年轻藩王一把的道剑仙嘴角悄悄翘起,倒提那柄彻底丧失精神气的长剑,轻灵落地,奔向何圣熙。

只见他手中剑气暴涨横生十余丈,粗如碗口,如彗星拖尾,气势凌人。

何圣熙心头一震,右手握剑。

倒握长剑的赵怀真松开剑柄,长剑和剑气一并丢向何圣熙,其实更像是砸。

剑与剑气好像画师以大风流写意泼墨洒下。

何圣熙不退反进,脚底离地不过几寸,碎碎前行一丈有余,停下身形后双脚脚尖一拧,那双崭青素布鞋脚底板在地面上滑带起一阵泥土,左手一剑负后,右手先是抱剑于胸前,然后朝下一点,剑尖再由向下变作撩起,这一撩剑抵在了那团剑气底部,何圣熙手中长剑逐渐弯曲,一点一点强硬转为崩剑式,剑尖高不过头,轻喝一声,竟是将这团凝聚成形的剑罡越过头顶往后挑落,落在街上,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而老宗师的那柄剑并未伸直,始终保持略微弯曲的崩剑姿态,松手弃剑,不等长剑下坠,左手剑剑尖撞在悬停空中的长剑中段,铿锵作响,如同一记骤然响起的寺庙晨钟,悠扬洪亮,赵怀真不急不缓前行,伸臂随手一挥,拦去剑剑相敲激射而来的一缕剑气,何圣熙迅速变直撞为横敲,第二声响如暮鼓,沉闷至极。朝来撞钟夜去击鼓,鼓声杀人钟摄魂,这两手剑,便是何圣熙二十年前悄然踏足江湖,游历四方时借宿一座名古寺,听闻晨钟暮鼓而悟。

何圣熙重复枯燥乏味的撞敲,不停歇,瞬间就是一百零八下。赵怀真始终径直前行,到后来连抬手都吝啬,在他身前传来不断的砰然炸裂声,所过之处,被钟鼓剑鸣毁坏得满目苍夷。

何圣熙手掐剑诀,手印剑诀似佛似道。驭剑出鞘,三道剑气化作长剑依次出鞘,从马背那边纷纷跃起,如一挂长虹落在道剑仙头顶。

何圣熙须发皆张,青衫大袖剧烈飘荡,双脚陷入地面一尺。赵怀真简直是目中人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双手负后,一脚踩下,踏碎青石板,碎石激扬。

何圣熙双手往下一按,御剑刺向赵怀真,做那垂死挣扎,赵怀真一手拂过,轻描淡写把强弩之末的飞剑都握在手心,继续向前缓行,只是不同于被他当场捏碎剑胎的第一剑,这一剑在他手心非但没有断绝生气,反而剑气犹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

老宗师再次递剑而出,接下来一幕谈不上惊天地泣鬼神,落在门外汉眼中,只会认为滑稽可笑,就像一个才开始练剑的稚童,不怎么拎得起手中重剑,勉强提剑踉跄乱走,步伐混乱,剑势扭曲。

身形与剑招乱虽乱,速度却极,七八丈路程眨眼便缩小到短短两剑距离。世人练剑,前辈名师都会苦口婆心叮嘱切不可被剑驾驭,那样的剑术成不了气候。已算剑道屈指可数大宗师的何圣熙则反其道行之,人随剑走,没有气冲斗牛的恢弘剑罡,没有的浩然正大的剑意,就这样歪歪斜斜来到了赵怀真身前。

年轻剑仙皱了皱眉头,一手拍出。

何圣熙在佩剑牵扯之下,竟然躲过了赵怀真这一拍,剑锋挑向他的肩头。赵怀真首次离开那条街道中轴直线,横向踏出一步,双指捏住剑尖,不等道剑仙叠力,剑尖一拧,何圣熙随之身形一旋,绽出一朵绚烂剑花,赵怀真屈指一弹,何圣熙却又撤剑,颠颠倒倒绕了半个圈,朝赵怀真后背就是一剑,赵怀真这一次不再出手,双脚不动,身体向后倒下,那一剑分明已经落空,可剑气却在赵怀真倒下之处如爆竹炸开,赵怀真双脚始终落地生根,可身体向左一转,堪堪躲过那羚羊挂角的一团剑气,可何圣熙得势不饶人,长剑照胆胡搅蛮缠,一时间两人四周剑气纵横,像是霞蔚云蒸,让人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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