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怒砸
可楚虞在这件事上却十分坚决，态度坚定地道：“无论是叔叔婶婶还是你们的主子都与我非亲非故，可你们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还帮我找到了弟弟的尸骨。”
“大恩大德楚四已经无以为报，又怎能用你们的银子来安葬弟弟，给他做法事呢？”
“叔叔婶婶若不收下这些银子，楚四实在于心难安。”
卫超与那妇人满脸为难，半晌才无奈地道：“那……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用不了的就请叔叔婶婶给你们自己和刚刚那几位大哥买些酒肉吧，这寒冬腊月的，你们为了我和弟弟的事在这里守了那么久，着实辛苦。”
卫超见推却不过，最终还是将那银票收了下来。
楚虞这才放下心来，再次向两人施礼道谢，又托他们给楚昭烧些小儿喜欢的玩意儿过去，这才拜别。
离开树林的楚虞神情有些恍惚地向驿站走去，直到走到近前，才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守夜的兵丁刚才还想着那闹肚子的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就见她提着灯笼急匆匆地跑了进去，不禁摇头笑了笑，打了个哈欠继续靠在墙根儿打盹儿。
“小姐！”
张妈妈见她回来，赶忙迎了上去，将灯笼接过放到一旁，塞了个手炉到她手里。
“怎么样？见到了吗？”
“……见到了。”
楚虞话音刚落，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张妈妈一看，便知她定是见到了楚昭的尸体，心中也是一痛，鼻头一酸，泪水猝不及防地滑落。
春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姐是出去见了什么人，此时见她们抱在一起哭成泪人儿，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连大气也不敢出。
张妈妈怕楚虞哭坏了眼睛，强忍着伤心将她扶到床边坐下，给她梳了头净了面，伺候她躺下休息，这才又转过头去独自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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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抱着手炉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昏昏沉沉的，一时觉得自己似乎是睡着了，一时又好像醒着，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傍晚，张妈妈正在门口与人争执着什么。
“小姐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赶路？”
“可是这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让小姐在这里躺着也不是办法啊，还不如先回林安去，改日再到隔壁县城找八少爷。当然，张妈妈和小姐若是放心，我和老爷说一声，派其他人先去找找也行，免得错过了。”
这是楚大老爷身边的管事毛飞，为人精明，这次被楚大老爷派来跟着楚虞和张妈妈。
张妈妈心里确实是有些犹豫的，觉得既然已经找到了八少爷的尸体，那也没有必要再去一趟临县了。
可是楚虞这次病的十分厉害，晌午喝了碗药刚刚有些起色，她怕此时赶路，又会让她病情反复。
楚虞听着他们的对话，前世的画面一幅幅从眼前闪过。
冰冷的湖水，寒风刺骨的雪夜，故意不给她用药的魏氏和楚大老爷，被胁迫着交出银票说出暗语后惨死的张妈妈……
那些她并未亲身经历的，也好像亲眼看到了一般，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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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奶娘……”
楚虞费力地转过头去，喃喃出声。
“小姐你醒了？”
春笙惊喜的掀开床幔，见她果然睁开了眼，兴奋地朝门口喊道：“张妈妈，张妈妈！小姐醒了！”
张妈妈一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毛飞，转身就跑了回去。
“小姐，你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她一迭声地问着。
楚虞抬手，唇角轻动几下。
张妈妈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忙拉着她的手附耳过去：“小姐要说什么？”
“不要……回林安，决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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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好之前，她绝对不能回到楚家，否则以楚大老爷的性子，定会故技重施。
到时一切又将重演，她仍旧阻挡不了命运的脚步。
张妈妈以前对叶氏十分衷心，叶氏死后她就对楚虞唯命是从。
所以虽然不知道楚虞为什么不愿回去，但她还是一口答应。
“好！不回去，什么时候小姐说回去我们再回去！”
“那怎么行！”
房中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张妈妈回头一看，见毛飞竟也跟着她进来了。
“谁让你进来的！”
张妈妈厉声呵斥。
区区一个下人，而且还是个男人，竟然未经同意就闯进了他们小姐的屋子，还有没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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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飞却半点儿没有退出去的意思，理也不理她，只是苦着脸对楚虞道：“四小姐，出门前大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照顾好您。”
“如今您生了病，却又不愿回去，这驿站又缺医少药的，万一您出了什么事，那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担待不起啊。”
“你还知道你是个下人？那你还……”
张妈妈正吼着，却感觉衣裳被人扯了扯。
低头一看，楚虞正翕动着嘴角示意她将她扶起来。
张妈妈心疼她生了病还要应付这些不知礼数的下人，一边将她扶起一边伸手去捞床尾的引枕，想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看书喇
楚虞却摇了摇头，强撑着身子转头看向毛飞。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我弟弟。”
她面色苍白，嘴唇干涩，眼睛也有些红肿，说话时还是以前那般软软糯糯的样子，但言语中却表达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毛飞蹙了蹙眉，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继续劝道：“四小姐，不是我们不让您去，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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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我弟弟。”
楚虞打断道，声音仍旧小小的，态度却依旧坚定。
毛飞的脸色更难看了，下意识的又将楚大老爷搬了出来。
“大老爷既然吩咐我们照顾好您，那我们就要以您为先，找八少爷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因此而不顾您的身体，您也不能这样由着性子胡来不是？”
楚虞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在他的话语声中一边摇头一边不断重复：“我要去找弟弟，我要去找弟弟……”
最后似乎是被他非要让她回林安而不让她找弟弟惹恼了，忽然抄起一旁的手炉就砸了过去：“我要去找弟弟！”
伴着这一声怒吼，只听咚的一声，手炉狠狠砸在了毛飞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