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饿

何小诚和叶豪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面对面坐下，叶豪吩咐秘书沏了一壶维生素水，地民区没有植物的情况下，人工泡腾片做成的饮品已经是最顶级的待遇。

“叶董想从哪里先开始？”何小诚问道。

“惭愧，上次你说的我什么也没记住，只是记得那种感觉，刻骨铭心。”叶豪将手串放到桌上，“就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拿到这手串。”

“叶董应该也能发现，我说的很多都被某种存在干扰了，我不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会发生什么，所以希望叶董明白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们说的一切希望叶董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何小诚想起了三人成虎，想起了北周武帝灭佛。

“放心，这个事情我可以做交易，我们的交流仅限于这个办公室，如果我有所感悟，可以把小何兄弟奉为真正的座上宾。”叶豪也是诚恳地说道，收起了骨子里的那份傲劲。

“易定。”叶豪随后就说道。

“好，我先为叶董讲一下何为四谛。”何小诚清了清嗓子。

“四谛是佛教基本教义之一，四谛包括苦谛、集谛、灭谛、道谛。何谓苦谛，苦谛是对人生的价值判断，认为人生的本质是苦的，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离别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叶董认为八苦里面什么最苦？”何小诚问道。

“求不得苦。”叶豪竟是想都没想。

“我以为叶董刚经历丧子之痛会说爱离别苦，或是叶董到了这个年纪会说老苦、病苦。”何小诚有些惊讶。

“儿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老了病了花钱就是了，什么是五阴炽盛苦？”叶豪说的很自然，何小诚也能明白了，为什么叶豪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求不得。

“五阴指的是色、受、想、行、识，比如对物质、身体感受或是色欲的执着和贪爱，导致欲望的燃烧产生的痛苦。”

“这个好像也挺符合，对我来说还有很多东西求不得，这才第一谛我感觉已经能概括我的一生了，佛到底是什么？”轮到叶豪惊讶。

“以我的智慧说不清、道不明，我只能告诉您我认为的佛，每个人的根性、因缘、修行程度和生活经历都不一样，这又牵扯到觉性，看山是山；看山又不是山。”

仅是这么三言两语，叶豪就被深深地触动，好一个看山不是山，这关乎到对世界的认知是表象还是意识形态，归纳成两个字，境界。

“集谛，则是探讨苦的根源，佛教认为苦的根源是三毒，贪、嗔、痴，人由于无明产生的种种欲望与烦恼，会导致人们行为的业，又导致轮回中的种种苦果。”何小诚喝了一口水，看着叶豪一直沉思。

“有些话我说了，叶董不要生气。”

“请先生直说，我半点不会生气。”小何的称谓已经从兄弟变成了先生。

“其实我和叶董很像，我们都一样，在追求金钱和权力的过程中，我们难免会不择手段，为自己和他人带来痛苦，这种行为会累积恶业，所谓贪；当一个人充满愤怒和仇恨时，会做出冲动的行为引发矛盾和痛苦，所谓嗔；而对事物本质的无知，所谓痴，当任何事物都可以交易时，对这些的概念就会越来越模糊。”

“贪、嗔、痴...”叶豪低声默念，随后站起身鞠躬，“请先生教我！”

.....

何小诚和叶豪探讨了一个小时，何小诚婉拒了叶豪派车将他送回公寓的好意，随后被叶豪亲自送出大厦，足见叶豪对何小诚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们约定好一周一次的禅论，就连叶豪的秘书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叶豪如此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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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诚得罪了陈刚只能先找另外一条大腿抱着，目前来看情况比较乐观，幸亏自己也喜欢研究佛法，也经常与永福寺的方丈探讨，明天他就可以在叶豪的帮助下进入地民中心，到时候就看小伍表演了。

何小诚打算慢慢走回去，他还是喜欢挑着小巷走，能在监控留下记录越少越好，顺便看看地豪街到底有多“豪”，正这么想着，迎面冲过来一个身影，在黑暗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一下撞在了何小诚身上，反而是这个“黑海藻”摔了个跟头，奇怪的是何小诚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冲击力。

何小诚的胆子并不大，尤其是看过《山村老尸》之后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心中先是一惊，看着那一团海藻，简直毛骨悚然，只见那团海藻颤颤巍巍起来蹲在地上。

“天哪，这玩意儿还有脚！”这是何小诚心里的第一反应，但是他一想又不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那些黑色扭曲的只是毛发，脚居然是人类的脚，他也慢慢蹲下，海藻抬头看过来，居然是个小女孩！

看到何小诚离她那么近，她又一屁股摔在地上，慌张地后退，何小诚这么近的距离总算看得仔细，她的头发好像狂风卷过的杂草，油腻地并在一起，发丝间还夹杂着碎屑和泥土，显得更加蓬头垢面，她的小脸被污垢遮盖，原本的肤色几乎快看不出来，污垢中的双眼怯生生地露着，眼中满是恐慌与不安。

“别怕，你怎么在这个地方？”何小诚试探性的把手伸过去，就像对待流量小猫小狗一样，他知道这个小女孩绝对不会是地豪街的人，甚至都不像是地民区的人，地民区虽然贫穷、落后，但人民不至于到眼前这步田地。

突然她扑过来咬住了何小诚的手，牙齿上还有食物的残渣，像是流质食物留下的，何小诚的手瞬间被咬出血来，强忍着疼痛何小诚慢慢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他知道这是人受到巨大惊吓后，唯一能做出来的自卫动作，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恶意。

小女孩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但眼神中的凶光褪去了一些，仍是死死地盯着何小诚，何小诚微笑着看着她，拨开她的头发，让她好看清自己。

等到何小诚的手都疼到变麻了，小女孩才缓缓松开口，“姑娘，以后别见人就咬了，女孩子家家的。”何小诚的脸也麻木了。

“饿....”小女孩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轻到很难听清。

“原来会说话啊，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这条街吧？”

“饿....”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轻了。

“呃....只会说一个字吗...跟我走吧，带你吃东西。”何小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罩着，她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不知道的以为带了个地府的小鬼，温柔地拉起她的手慢慢的往垃圾街走。

......

“头儿，地豪街那么多小巷子，我们都找遍了，你说一个芥子能躲到哪里去？”一个巡守说道。

“TMD...”孔军刚要吼一嗓子，身边走来一个地豪街的朋友，马上变了张脸打招呼，在地豪街这个地方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以免引起恐慌，这群有钱人又各自有些不能说的秘密，美其名曰叫“隐私”，基本上商品和住宅的监控权都是自己所有的，只有真出事了才会提供给秩序司，其实就是为了不活在秩序司的监控下，但他们又需要绝对的安全。

孔军很多时候都想大喊，“狗日的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