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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8 倾巢而出

先发现狼的,是夜里游荡的野狗。点点浮动的绿光令人胆寒。

黎明前,恰恰是城防最薄弱的时候,猎人巡逻队员陆陆续续回去睡觉了,守夜的士兵们也疲惫不堪,昏昏欲睡。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响起。

蜷缩在街角的一个流浪汉,梦见绿眼的美人扯他的衣裳。他翻了个身,半梦半醒中感觉饥渴难耐。

绿眼美人继续扯他破破烂烂的袍子,动作大了些,连皮带肉扯下来一大块。

流浪汉惨叫着醒来,瞳孔里映入狼的影子,狼嘴里叼着他的肉。

克里斯托弗大主教被惨叫声惊醒,他悄悄爬起来,透过窗户向外查看。

对面屋顶上有一个浮动的黑影,黑影回头张望,绿幽幽的狼眼惊得克里斯托弗大主教脊背一阵发凉。

他还发现,在黑魆魆的街角,一条狼撕扯着什么,黑暗里看得不太清楚,被撕扯的一团似乎还在蠕动。

惨叫声也惊动了附近的居民,对面屋里的灯亮了,光线落在那蠕动的一团上——竟是个活人。

克里斯托弗大主教哆哆嗦嗦的手摸索到铃铛,屋里所有沉睡的人被唤醒了。

满城的狗都在狂吠。

牛马不安地把地踢出大大小小的坑,猪不停地哼哼着胡乱撞,鸡鸭“咯咯”“嘎嘎”叫唤个没完。

全城的人和牲口都被惊醒了,胆儿小的人们躲在窗后发抖,胆儿大的操起家伙准备与狼搏杀。

女人们搂紧了怀里的小孩子,婴儿不停地哭闹,怎么也哄不乖。

狼族如期而至,他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分散着,极目远眺,狼眼仿佛散落在草丛里的星星,多得吓人。

黑咕隆咚的民宅是狼攻击的目标,墙壁的大裂缝、蛀虫斑斑的木门板、屋顶放浓烟的洞口都是破绽。

倘若狼进了屋子,杀戮就开始了。有的人稀里糊涂做了鬼,有的人随手捞起手中菜刀、棍棒与闯入的恶狼进行殊死搏斗。

玛利亚大教堂的钟被紧急敲响,城里所有的治安人员全体出动,猎人巡逻队再次紧急集合。

大街小巷火光四起。每个人都看得到,狼的绿眼睛散布在城市的角角落落里,分外惊悚。

有时,人们听见谁家屋里传来凄惨的呼救,冲进去救援的人却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呼救者露出带血的獠牙。

有时,一群人杀死了一条狼,人们庆祝初战告捷,却意外地发现,有人在庆祝中被咬断了脖子。

在幽深的街巷,在漆黑的市场,披着人皮的恶狼杀死了一个个对他们深信不疑的人。

活着的人开始互相怀疑,互相敌视,人人都像恶狼,两眼发着绿光;人人亦像刺猬,扎煞着全身利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消失了。没有信任的城市,到哪里都是炼狱,随处鬼影幢幢。

清晨,稀稀拉拉的战斗结束了,狼族摇身一变又是良好市民。

他们混入熙熙攘攘的集市和街道,成为热衷公益的大善人、技艺高超的鞋匠、浑身腥臭的鱼贩子、虔诚的神父、谦卑的学徒、利欲熏心的放高利贷者……

埃拉城被恐惧笼罩。人们都在猜想:城里面究竟人多还是狼多?究竟是狼闯入了人类世界,还是人类不慎踏进狼窝?

满城都为狼患焦虑不安。有两个女人却为一个男人心急如焚。

首先发狂的人是王者城堡里彻夜等候的瑶。王子彻夜不归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他的坐骑回来了,人却没有回来,还是头一遭。

瑶担惊受怕了一整夜。

从她记事起,山谷宫殿里的老太监苦渡就在她耳边叮嘱了无数次:“千万别让太子走出深山,一旦落入追杀来的密探手里,全尸也休想留。”

瑶忧心忡忡,好容易熬到天微微亮,她匆忙骑马向埃拉城狂奔。

此刻,夏绿凝也醒了。她浑身无力,一双黑眼睛半闭着,从她那玫瑰花蕾般的朱唇里发出微微的叹息声:

“我心所爱的啊,求你告诉我,你在何处牧羊,晌午在何处使羊歇卧。”

十五岁的夏绿凝曾天真地以为,父亲虽然退了明澈的聘礼,等伯索公爵同意了她和明澈的婚事,她还是会称心如意地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万万没料到,父亲的心意转变得如此突然,态度也如此强硬。他坚决反对她嫁给明澈。

夏绿凝央求母亲为她求情,母亲却选择了沉默。像大部分妻子一样,宁氏习惯于听从丈夫,心甘情愿地做丈夫的附属品。

百般无奈之下,夏绿凝跪在父亲脚下苦苦哀求,恳求他收回成命。夏念祖一怒之下将女儿关进谷仓,严禁她与明澈见面。

被囚禁的夏绿凝以泪洗面,但任凭她怎样哭泣祈求,父亲就跟聋了一样。

昨晚狼族来袭的时候,旧仓库里钻进一条恶狼,吓得夏绿凝魂飞魄散。幸而夏青染及时赶到杀死了狼,她才幸免于难。

瑶没有在夏家府邸见到王子殿下的踪迹,也没有遇见夏绿凝,接待她的是府邸的女主人宁氏。

宁氏注意到瑶的焦虑,更注意到瑶的美貌。她误以为这件事也许会令夏绿凝死心,便差遣送饭的女仆将东方美人上门寻找明澈的事有意说给夏绿凝听。

夏绿凝原本就心力交瘁,昨晚又受了惊吓,如今听说明澈不见了,一时急火攻心,竟病倒了。

清晨,玛利亚大教堂里人头攒动。

包括克里斯托弗大主教、法官桑德罗、财政大臣夏念祖、治安长官安东尼奥、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在内的所有世俗官员与神职要员齐聚一堂,共商屠狼之计。

唯有领主伯索公爵不见人影。

按照克里斯托弗大主教的要求,为确保此次会议的秘密不外泄,与会者无论尊卑,一律先接受严格检查。

检查程序如下:让人查看从后脑勺延伸至背部的皮肤是否有裂缝,必要时用力拉拽皮肤,以此验明真身。

大会开始,克里斯托弗大主教宣布重要任务:今天将在全城范围内搜查恶狼。

此项工作具体到每个堂区每户人家的每个人,每位神父负责自己的堂区。

男人检查男人,女人检查女人,士兵以及巡逻队员辅助完成检查任务。发现恶狼就地处决,天黑之前全城必须完成核查。

这办法看似滑稽可笑,实则简单实用,能以最快速度揪出潜伏在人群中的恶狼。

于是从这天起,走在街上的任何人,无论流浪汉还是达官显贵,皆有权要求他人接受检查,也不得拒绝他人检查自身。

随时证明自己不是狼,成了性命攸关的大事。

全城几万人,龃龉时有发生,街道变成了戏台,闹剧四处上演。

此项政策实施的好处是,绝大部分恶狼被迫离开人群,从磨坊、屠宰场、羊毛作坊、教堂、田间、售卖圣物的商铺、犹太人居住区等地方逃离了;

坏处是,狼族从一开始零零散散的无组织无纪律,被迫汇集成一个集体,一股与人类抗衡的力量形成了。虽然,谁也不清楚这股力量到底有多大。

这天夜里,由骑士、士兵、猎人、手工业者、商贩、农民、神职人员、艺术家等临时拼凑的屠狼队等候在玛利亚大教堂前庭广场。

除了死囚,关押在监牢中的犯人也被放出来了加入屠狼队,诗人杰罗尼莫就在其中。

这支队伍的武器也五花八门,菜刀、斧头、长矛、棍棒、匕首、铁钳、钩子、长剑、弓箭、铁锤、大砍刀、十字柄短刀……

广场上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乌泱泱的一大片。

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玛利亚大教堂和周围的建筑,映红了尖顶塔,人们既恐惧又激动,手里的武器被握得汗津津的。

克里斯托弗大主教站在教堂塔楼上眺望城市,夏念祖和夏青染也守候一边。

城市的角角落落散布着狼的绿眼睛,宛若星辰,可怕极了。

谁也没料到,狡猾的狼在城里放火了。开始只是刀剪街有几家民宅着火了,接着剥皮场那边火光冲天,很快,菜场街的屋顶也被点燃了……

火灾制造了难以控制的混乱,人们慌乱地逃出屋子,像受惊的兔子撞进狼的怀抱,火光蔓延处鲜血飞溅。

披着人皮的狼狡猾得出乎人类想象。

形势异常严峻,克里斯托弗大主教一筹莫展。如果火势蔓延下去,十几条街将全部付之一炬,这种灾难可比遭遇狼灾严重多了!

当务之急,得先救火。夏念祖下达紧急命令,屠狼队伍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救火任务中。

大伙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火全部扑灭了,又疲惫不堪地重新在教堂前集合起来。

夏青染站在高耸的塔楼上,目光扫视广场上的人群,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狼混进来了!

这么多人初次聚集在一起,根本无法分清敌友。治安长官安东尼奥赶紧派各队队长清点人数,果然多出来十几个人,他不由得暗暗吃惊。

紧急情况下,夏青染指挥屠狼队伍排列成大型方队,并把狼群混入队伍的事宣布给大伙,提醒所有人提高警惕。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原本就毫无纪律性的队伍难以避免地出现了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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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必慌乱,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区区几条狼吗?按照白天约定的办法,大家两两相对站好。”

夏青染大声命令,所有人把武器放在脚下,面对面站好。随着夏青染一声令下,人们两两纠缠在一起,他们从脑后揪住对方的头发或头皮,拼命往下拽。

混进人群的狼有的企图咬死对面的人,被冲进来的骑兵砍死;也有的企图逃跑,被监督的士兵捉住。

一匹马受惊了,载着一名骑士就往外跑,弓箭手连忙射击,马背上的人当场毙命。

当有人把死者拖下来想要剥开人皮时,沮丧地发现死去的是个货真价实的骑士。马儿一定是受到了狼的威胁,才会带着倒霉的骑士去见死神。

又一个凶险可怕的夜晚熬过去了。男人们在第三天到来时已疲惫不堪,纷纷坠入沉沉的睡梦中。女人们接过武器坚守家园。

然而,细心的女人们一旦接手,就发现了一个真相。那些夜晚在各个角落里闪烁的“绿眼睛”,是磷火,不是狼。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做了手脚,用鬼火来伪装狼眼,吓唬大家。

人们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许,狼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这一天,夏绿凝的病情严重了。她滴水不进,浑身像碳火一样滚烫,迷迷糊糊中喊着明澈的名字,家庭医生纳尔多无计可施。

宁氏不得不让仆人们把夏绿凝搬回屋里,又把城里有名的医生埃布尔请到家里。

名医埃布尔奉行希波克拉底的体液说,放血、催吐、验尿、灌肠这四招是他的法宝。

其中放血疗法更被他拿来“包治百病”,无论痤疮还是哮喘,无论糖尿病还是癫痫,无论中风还是眼疾,流鼻血、癌症、心碎、皮疹……

埃布尔医生保准会说:“放点血吧!放点血就好啦!”

夏绿凝原本高烧不退,被埃布尔医生放掉身体中大量血液后,陷入深深的昏厥中。

她静静地躺在毯子下面,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失去血色的嘴唇烧得起了泡,然而她的烧并没有退下来。

埃布尔医生不得不使用催吐剂和泻药。几经折腾后,可怜的少女奄奄一息,眼看要死了。

宁氏惊恐万状,赶紧叫仆人去请夏念祖请回来,自己则六神无主地陪伴在昏迷不醒的夏绿凝身边。

哈斯特鹰带着明澈降落在夏家府邸时,是狼群出现的第三天夜里。城里的混乱明澈看在眼里,他最担忧的是夏绿凝的安危。

夏家府邸里的男人大部分参加了屠狼队,只留下一小部分士兵守卫。

明澈听到夏绿凝病了后顾不得礼节,疯了似的跑进夏绿凝的屋子。

可怜的少女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得像死人,似乎已经走到天堂的门口。

“怎么会这样?”明澈心乱如麻,他惊恐地问女仆。

守候在病床前的女仆不知如何回答他。

“快去请医生来啊!她快要死了!”明澈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咆哮着。

“医生已经用尽所有办法了。”宁氏出现在夏绿凝门口,她满脸悲戚。

夏绿凝快死了!这念头像绞索勒紧了明澈的脖子,令他呼吸困难。

他陷入迷乱,对身边的其他人与事置若罔闻,就算天塌下来,与病榻上的爱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夏绿凝才是他的全世界,她才是他活着的意义!如今,她要死了,要抛弃他了,他的生命从此将漆黑一片。

宁氏发现王子殿下的神色越来越黯淡,他坐在夏绿凝床前,仿佛一尊蜡像,连蜡像也比他更富有人的表情。

跟床上病着的人相仿,他也快要死了。

宁氏望了望双目紧闭的夏绿凝,女儿尚有力气时,她在昏迷中呼喊着的、念念不忘的,全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宁氏默默地退出去了,把明澈单独留在夏绿凝身边。

四周都静了,只剩下两个垂死的人。

终于,所有的情绪被从牢笼里放逐。明澈扑倒在夏绿凝床前,忘情地抚摸着她失去血色的小脸,亲吻着她滚烫的嘴唇,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泪水决堤了。

“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别丢下我一个人……”他哽咽了,把她的小手牢牢地抓在掌心里。

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弄湿了她的脸,她的脖子,她乌黑的秀发。

“我情愿舍弃今生来世,放下那该死的江山社稷……只要你能活着……别抛下我一个人……别离开我……我好害怕啊……”

他把脸伏在她胸前,哭得浑身发麻,手脚冰凉。

明澈没意识到,自己的体温骤降,呼出的气体在唇边弥漫成白色,眉间竟然凝结出晶莹的霜花,整个人像冰块冒着丝丝寒气。

他伏在夏绿凝胸口,昏昏沉沉地失去知觉。

夏绿凝气若游丝,从世界尽头涌来的强烈的光芒照着她,白花花的耀眼的一片。

她茕茕孑立,行走在茫茫的天地间。风掀起她飘散的乌云般浓密的黑发,火红的斗篷在她身后飞扬。

路尽头有一扇门,门外射进来的光焕发着梦幻的色彩。她朝着那扇门走去,明白那将是她灵魂的栖息地。

忽然,天堂消失了,通往极乐世界的门也不见了。一时寒风呼啸、大雪飞扬,到处天寒地冻。

她想取一点水喝,于是跪在厚厚的冰河上,蓦然发现冰层下漂来一具尸体,浑身泛着蓝色的寒光,眼睛大睁着,透过冰面望着她。竟是明澈!

宁氏听到屋里没了声息,轻轻地走到门口。夏绿凝躺在床榻上,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宁氏悄悄地把手探到夏绿凝额头上,发现她竟然退烧了,呼吸也均匀平静了,似乎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宁氏赶忙擦了擦激动的泪水,准备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家里人,一转身,却看到夏念祖在门口。

“老爷回来了,我们的女儿活下来了!”宁氏激动地说。

夏念祖的目光落在浑身凝结冰霜的明澈身上,沉默不语。

“殿下这是怎么了?”宁氏也发现了明澈的异样。

“他救了绿凝的命。”夏念祖叹息。

“老爷,殿下对我们女儿是真心的……”宁氏小心地对丈夫吐露自己看法。

“你懂什么!”夏念祖面有愠色,“等城门开了,赶紧把王子殿下送回去,别让夏绿凝看到他在这里!”

夏绿凝苏醒了。她比病着的时候更虚弱更难过,不喝水也不吃东西,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清晨,明澈被夏念祖派人送回王者城堡时,一直昏睡不醒,他浑身冰凉,眉宇之间凝结着寒霜,吓坏了瑶。

瑶把壁炉里的火烧得旺旺的,抱着明澈坐在壁炉旁。一股钻心的寒意从明澈的皮肤传递过来,瑶不清楚自己抱着的究竟是人还是冰。

瑶干脆抖落厚厚的毯子,让他与她的身体裸露在火烧得正旺的壁炉边,火焰映红了瑶的脸。

从明澈身体、头发上升腾起一缕缕白色的水汽。渐渐的,瑶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恢复了温度,变得柔软温暖。

沉睡中的明澈做了个奇异的梦,梦里他独坐一叶扁舟,身处浩瀚无涯的大海深处,举目四望一片茫茫。

他摸摸自己的心,从他心脏的位置悄然生出一朵纯白的花。夏绿凝翩然从花中浮现,静静地落在小舟之中,冲他嫣然一笑。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夏绿凝问。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夏绿凝兴奋了:“你要带我归故乡?”

明澈点点头:“我要在故土上为你创造一片世外桃源,从此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不问世事,不问来生。”

深蓝色大海,一叶扁舟,世界如此静谧。只剩下他与她,还有两颗心里的同一个梦。

梦醒了,明澈感觉浑身燥热,炉膛里蹿出的火苗炙烤着他,他想要动弹,却发现被人从背后紧紧抱着。

恍惚之中,他以为美梦未醒,低头发现自己没穿衣裳,他顿时浑身燥热,更确信身后的女人就是夏绿凝。

想到这里,明澈再也按捺不住,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生怕惊醒了背后人,或者,他更怕惊醒自己的美梦。

他回想梦里夏绿凝小鸟依人的可爱的模样,想象他要怎样在她柔嫩的唇间印满自己狂热的吻。

一种野性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奔腾,他忍不住缓缓地回过头。突然间,明澈像弹簧一般跳起来,抱着他的人被差点掀翻。

“你在这里做什么?”明澈面红耳赤。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瑶慌乱地抓起一件衣服裹住自己的身体,惶恐不安地解释,“殿下你冻僵了。”

“出去吧!”明澈低声说。

瑶走了。

明澈呆坐着,久久地回味梦中的情节,又想起夏念祖那番句句惊心的话,不觉悲从中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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