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南蛮死士

很快就要进入峡谷了，希明辰拼尽全力终于赶上的队伍前面的耀流天，此时队伍已经被拉的很长，车队被远远的落在后面。

为了安全起见，耀流天采纳了希明辰的建议，所有人汇合一处休息，在正午时分穿越峡谷。

峡谷地势确实险要，好在斥候都是从科瓦军中挑选的精兵，他们利落的登上各个制高点，消息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耀流天深谙此道，，整座峡谷就像是一张清晰的地图，一草一木，都展现在他的眼前。

队伍行进的非常顺利，最危险的几处地段通过了，前方斥候来报：有一座小山，翻过去，后面就是一马平川，再无险阻之处。

耀流天对着队伍喊道：“越过前方小山便是平原，加把劲，快走！”

话音未落，突然道路两旁的土堆中，被掀开，从地下钻出十几个弩手，射出一排箭矢，冲在最前方的骑兵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与之同时，身覆同色伪装大袍，隐藏于峡谷石壁的四名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的汉子奔了出来，双手各持一条铁链战斧，向着马队抛去。铁链形成的绊马索将峡谷封死，骑兵们纷纷勒住马头，跟身后的拉车的犀角兽撞在一起。

因为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刺客会舍弃高点，在这种地方设伏，骑兵纷纷下马，躲在大车后，用弓箭还击。

后面的车队同前面的车队有段距离，队形分散，没办法立刻靠拢应对。此时队伍背后，有不知道从哪里也冒出来几十名刺客，冷箭纷纷从背后射来，箭箭命中要害，科瓦使者纷纷倒地。

“布阵！”耀流天一边喊一边亲自指挥，所有人把大车和犀角兽赶到一起，一个依托大车为“城墙”的如同椭圆城堡的防守阵型形成了，所有人依托这个阵型一边隐蔽，一边向外射箭还击。

刺客们似乎料到了耀流天会如此应对，没有急着冲锋，而是依托盾牌和阵型与科瓦人对射，科瓦人中箭者都顷刻间就口吐白沫，倒地抽搐数后很快断气。

希明辰来到耀流天身边道：“箭上有毒！殿下要小心！”

耀流天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照这个情势下去，自己人很快就会被屠戮殆尽。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只好主动反击了，耀流天命令所有人放下弓弩，拿出长短兵器，准备出阵冲锋。他知道，这样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但是眼下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在峡谷的两侧同时响起了号角声，似乎有新的人马加入战局，刺客们训练有素，靠在最外面部分的人迅速转身，守住后方，其他人则继续射箭。

“殿下莫急，这是灵宗的人到了！”希明辰喊道。

耀流天听后马上命令所有人重新拿起弓弩射箭，掩护友军，

尘土中，一队人马登上了峡谷上方，居高临下向刺客队伍射箭，很快，后方防守的刺客们就撂倒一片，眼看队伍支撑不住，刺客发出一声怪叫，迅速向后撤退。他们进退有序，身手敏捷，一边背着受伤和死亡的战友，一边撤退一边向着上方的灵宗援军和科瓦使团射箭，准头好，射速快，相比科瓦精兵竟然不落下风。

耀流天刚要出阵追杀，希明辰一把拉住他道：“殿下现在身系天下安危，现在没有必要冒险，还望殿下忍耐！”

耀流天牙根紧咬愤愤道：“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峡谷恢复了平静，灵如墨带领着秋、冬师兄来到使团近前，耀流天施礼道：“多亏先生相助，否则我等要命丧与此了！”

灵如墨赶忙回礼道：“殿下客气了，此次出使殿下身负天下重担，我等仅能近些绵薄之力罢了。前几日收到情报，有小股商队在附近出现，我们起先并未在意，直到发现他们进入山谷后就消失了，不知踪迹，所以才警觉起来，立刻前来支援。”

耀流天看到一具刺客留下的尸体，皱着眉道：“会是谁下此毒手？”

希明辰走上前一看，竟然惊得说不出话来，愣了愣道：“竟然是圣国帝都禁卫军！你们看，他们的服饰和使用的弓弩上，有飞龙符号，没想到圣皇一边邀殿下出使，一边暗下杀手！朝廷如此卑劣行径，如何在天下立信！”

耀流天却摇摇头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你们看，这些人身材矮小，面色黝黑，武器奇特，弓弩不大却极有力道，尤其是这些短箭，箭头窄小，颜色黑中带红，不注意看，会以为是铁器生锈，其实是箭头上被淬上了南蛮的红虫髓血毒，是用毒虫和人血，在锻打时就淬在箭头里，无论冲洗锈蚀，都能够取人性命！这种毒几乎无解，伤口只要沾上，都会口头白沫，抽搐而死，所以又称‘迎风倒’，极为珍贵。”

他又指了指适才刺客藏身的几处地点道：“刺客埋伏地点极佳，隐蔽又易守难攻，遇敌进退有序，丝毫不乱，身法灵活，善于偷袭，这些都不是帝都禁卫军所长，手里又有这么多红虫髓血毒箭，我料定这些人应该是南蛮死士。”

“南蛮死士？”希明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耀流天点点头道：“南疆多崇山峻岭，烟瘴丛林，南蛮死士是南蛮战士中千挑万选出的精锐，这些人自幼便被招入死士营中经受训练，每年会进行一次对战选拔，孱弱者会被同伴杀死，绝不留情。所以生存下来的个个身怀绝技，残忍嗜杀，一旦被俘，都会服毒自尽，没有活口，所以称之为死士。”

灵如墨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这些死士大多被安排护卫南蛮各部蛮王，轻易不会出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们做刺客，也只有苦族能做到，他们想以此嫁祸给帝都禁卫军。如此一来，科瓦和圣族结下了死结，苦族便可从中得利。”

希明辰道：“他们若是一起出动，很快就会被灵宗发现，一定是扮作南境商人，三三两两来此聚集。”

灵如墨道：“明辰所言极是，只是他们没有去袭击右副使的大队，却直接在这里设伏，时间又算的极准，说明他们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令人生疑。”

耀流天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此次出使行动路线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尤其是我们何时同右副使分开行进之事，只有……”他突然转身问：“左副使珂沁何在？”

一名使者指着远处摆放的几具尸体道：“殿下节哀，副使大人，他……他阵亡了！”

耀流天循声来到副使尸体便，不禁轻叹道：“此人是唯一线索，现在他身死此地，查无可查。”

灵如墨随后走到近前，看到他身中数箭，全身紫黑，俯身探查良久，心中暗想，红虫髓血毒极为稀少，熬制为毒的更是珍贵，刺客身手极好，基本上是箭无虚发，可是副使身上数个要害却中数箭，说明刺客是一定要治他于死地。这个人一定是受人指使，安插在耀流天身边的奸细。他默然起身，对着身后的一名白衣灵宗弟子低声说了几句，白衣弟子点点头，骑上快马向着灵山奔去。

希明辰见他在珂沁的尸体便看了许久，不解的问：“你看了这么久，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灵如墨轻声道：“如今情势微妙，来不得半点闪失，有此一劫，相信殿下会更加谨慎，你们就不要再走小路了，哪怕是慢些，也走大道吧，安全第一。”

耀流天将众人召集起来，高声道：“左副使大人身先士卒，壮烈牺牲，你们要仔细掩埋，做好标记，回国后我自会为他请功。”

希明辰自一旁低声问：“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内奸，殿下何必还要为他请功？”

灵如墨微微一笑道：“殿下是对的，刚刚出了边境就遇到埋伏，实属出师不利，现在要稳定军心，况且现在队伍中是否还有他的同伙，尚未可知，不能打草惊蛇。”

灵清秋道：“既然是苦族人所为，殿下可以在进入圣族帝都后，控告苦族人挑拨离间，刺杀国使，挑起事端！”

灵如墨道：“证据呢？况且，这里离出使路线相距甚远，右副使还在大张旗鼓的虚张声势，对于天下之人来说，真正的国使，现在应该在大路上。既然内奸已除，剩下的路上又没有险隘，只要各位多加小心，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他转身对耀流天施礼道：“此处已经是圣国境内，如果被看到殿下同我们在一起，恐多有不便，就此别过！”

告别了灵如墨等人，耀流天重新规划了路线，转向大路行进，有了之前的教训，使团每天都按照计划，小心前行。

一路上风餐露宿，十几日后，他们在圣族帝都北部驿站与右副使汇合。

此处离帝都已经不远，耀流天登上山丘向南方远眺，见帝都地处开阔的平原，除了几座低矮丘陵，都是一马平川。几条不同方向的河流，汇聚在城外，灌溉着四周成片的农田，也为帝都的护城河引来天然的河水。

在众多河流中，一条人工运河蜿蜒向前，从帝都的北方穿过，流向远方。在帝都北城门外有一座巨大的码头，每天都从天下各地开来无数的货船。

三座高大宽阔的桥梁横跨护城河，直接与码头相连，桥面宽阔，有百步，四周的围栏上，每隔几步就插着一杆飞龙王旗，王旗高大，迎风飘展，远远望去，整座大桥如若是一条即将腾空的飞龙，两边的旗帜如同它的翅膀，蔚为壮观。

运河两边的建筑中有商号和仓库，向着帝都方向集中，越是接近帝都，越是繁华。无论是运河码头还是各个城门外，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耀流天不禁赞叹道：“真是繁华似锦，不愧为天下之都！”

希明辰道：“圣国帝都建城近千年，经过几十代先王不断扩建，如今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城，殿下请看，那座最高的高塔，便是当年圣教司定帝都城址的地方！”

只见在帝都重重城墙内，有一座高大的金顶尖塔，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传说千年前，圣教宗在天下云游之时，见此处地势平整，远处有崇山围护，近处有河道相通，便在这里七日七夜，仰观星辰，俯察地理。

直到第七日夜，突见一条飞龙在大地中破土而出，直奔云霄，空中王者之气久久不散，遂取出十颗墨玉，埋于地下飞龙破土之处，作为标记。

之后天下大乱，群雄起兵反抗北荒暴君，圣教宗力挽狂澜，辅助先王成就王业。

十余年后，先王也途径此地，见到此处地势极佳，便抽出宝弓，向天空射出一箭，箭矢飞出极远，深深扎在土中。

随从发现箭矢射中的四周竟然埋着十颗墨玉，不由得大惊，赶忙去禀告。圣王也觉得蹊跷，就向圣教宗询问，当圣教宗说出墨玉是自己十几年前埋入时，众人无不惊愕。

天意如此，箭矢所射中的地方，就成为了圣族帝都的中心。后来在这个地点上建立了太平高塔，作为建城的纪念。

墨玉也就成为了圣族的圣石。随着人口增加，城市的规模已经比初见时增大了不知多少倍。而太平高塔所在之处，依然是帝都中心。

希明辰轻声叹道：“传说先王曾问圣教宗，此城能够庇佑天下多久，圣教宗说，十颗墨玉，每颗百年，圣王一箭再加百年，一共一千一百年。如今算来，离这个预言所说的最后期限，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