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帝都

正在希明辰感叹之时，灵梦寒在一旁低声道：“灵妙堂堂主求见！”

来者自称是帝都灵妙堂的掌柜，此人身材健硕，长相憨厚，上前对希明辰施礼道：“近日山里有雾，不知道如何行路，先生可有良策？”

希明辰答道：“以心为灯，可以驱雾见路。”

来人忙问：“敢问是明辰先生吗？”

希明辰道：“正是。”

那人道：“灵妙堂分堂堂主黄裳见过明辰先生。”灵黄裳机智过人，深得灵安夏信任，安排他常驻在圣族帝都。

希明辰立刻回礼道：“看来灵妙堂消息果然灵通，我们刚刚赶到城外，堂主就知道了。”

他笑道：“师兄来信，知道先生和殿下身系天下安危，我等岂敢怠慢，从进入国界，暗桩弟子就已经紧随使团左右了。”

这一路上多是平阔大路，突逢刺客，众人已经十分警觉，但对暗暗跟在身边的灵宗弟子却竟毫无察觉，希明辰心中不免称奇。

灵梦寒问：“近日帝都中情况如何？”

灵黄裳道：“近日来，各国使团都已到齐，其中苦族使团人数最多，他们这些日子往来于各大府邸，听说仅仅送出去的绝色女奴就近百人，天下奇珍异宝就更不可胜数了。”

希明辰叹道：“看来他们对联姻之事是势在必得，不过帝都各府如今竟公然收受女奴，就不知道廉耻吗？”

灵黄裳道：“如今帝都不比往前，买卖奴隶毫无顾忌，就是个朝廷主事，府里也少不了十几个家奴，更别说是其他王公贵胄了。”

休息一日，按照礼仪，右副使前往城中报信，耀流天随后身着国使袍服，手持节杖，率众来到帝都北门外。

圣族帝都城墙高大，分为两层，除了十多人高的外城城墙，还有一座丝毫不亚于外城的宫城城墙。

外城四周几乎边长相等，因为四周开阔，河道纵横，交通便利，如今城外也是热闹非常，除了少数专为皇宫开垦的农田和菜园，几乎都已经被商铺和房舍占满，这同科瓦王城四周荒凉的景象比起来，可谓天壤之别。

这些日子，因为公主成年大典，帝都已经被装饰一新，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庆典前的热闹景象。各国的使团，穿着各自独特的服饰，穿梭在这些热闹的街道中，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

当科瓦使团来到这里时，把整个帝都的喜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耀流天在北门外，远远见到国相白贲已经静候多时了。

白贲见众使者中有一人身着国使袍服，高大魁梧，手持节杖，便上前施礼道：“国使大人一路辛苦！”说罢，他令人将象征着和平和欢迎的两只墨玉酒杯送到耀流天的面前。

耀流天用手在其中一杯中沾出，向天上撒去，剩下的洒向地面。另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施礼道：“科瓦国耀流天，奉鄙国王命，持节来访，劳烦国相大人亲迎，不慎惶恐！”

白贲对这位六王子殿下之事知之甚少，只知道他自幼在南疆统兵，并未封爵，也无封地，在科瓦各王子中位于末位。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今日一见，除了相貌不俗外，言语间有礼有节，而且消息灵通，竟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立刻颔首道：“正是在下，殿下太客气了，这是老臣的殊荣。”

随行的科瓦右副使也颇感意外，疑惑的看着耀流天，只有跟在队伍后面的希明辰知道，就在他们进城前，灵妙堂强大的情报网络就已经高速的运转起来，如今圣族帝都中的大事小情，每天都不断的向耀流天传递着。

耀流天道：“白贲大人是圣国中流砥柱，老成谋国，深得陛下信任，天下何人不知？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点！”

寒暄了一阵，使团按照规矩，由白贲引领，去使团驻地。

因为近来入城的各族的使团人数众多，城中各处能够接待使团的别院、府驿地点都已经人满为患。耀流天来的最晚，为了不怠慢这位大国国使，圣国司礼官煞费苦心的把他安排在帝都的东北山上的温泉行宫。

这里本来是一座建在城外丘陵上的私人庄园，多年前敕封为南安王的二皇子前来游猎，见此地风景极好，便高价买下，经过精心翻修，作为寿诞之礼献给了圣皇，成为避暑的行宫别院。

一路上，四处可见斑驳的日光透过层层树叶，洒落在青石上，山上有多个泉眼，涓涓细流日夜流淌，整座行宫在半山中修建，有高大的院墙和平整的高台，远远望去颇有气势。山下种植者专供朝廷的新鲜蔬果，不远处有一处王家马场，远远的看到其中骏马往来奔腾，传来阵阵嘶鸣，好一派田园美景。

耀流天非常细心的安排希明辰和灵梦寒住在离自己寝宫不远的一处别院中，小院不大却非常精致，一条小溪穿流而过，四周花丛环绕。

希明辰放下行装，独自一人来到行宫最高的一处露台上，此处本是一座露天温泉，名曰‘临天泉’，这里能够俯瞰整座圣族帝都，无论是运河外的白帆点点还是城门口的酒肆旅店迎风招展的旗帘名幌，都能一望无余。

希明辰对于温泉毫无兴趣，他只是站在露台上，静静的向外眺望。

从他被押送出城，一切都变了，眼前的帝都变了，自己也变了。唯一没变的，是他对一切真相的渴望。

他对于这座帝都来讲，已经是“死去”。而这个秘密恐怕要一直伴着他走进坟墓，否则自己作为一个越狱的囚犯，依然要面临重返监狱，免不了“晾干儿”示众的惩罚。

正想着，突然在皇宫的白墙金顶映着的光晕中，家中老宅中的房舍，隐隐约约的从树荫中露出一个角落。

在那座宅院里，有他美好的童年和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只是此刻已经是物是人非，帝都之大，此刻却已经没有了自己立足之地。灵梦寒静静的来到露台上，看到希明辰心事重重，不忍心打扰他，就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站着。直到几只飞鸟飞过头顶，打断了希明辰的思绪，他会过头，看到同样若有所思的灵梦寒。

灵梦寒问：“先生是想家了？”

希明辰知道她能够感受人灵魂最深处的灵动，一定是感觉到了他的哀伤之情，便苦笑道：“家？物是人非，对于我，何处是家？”

灵梦寒道：“有时间，我陪着你回去看看。”

此时门前有人来报，说灵妙堂掌柜来见。

希明辰和灵梦寒赶忙来到院中，见灵黄裳此事已经在院中等候，三人行礼后，在院中落座，灵黄裳低声道：“据我们的暗桩来报，此次苦族出使的使团中，夹带着南蛮战士随行，他们行踪诡秘，自从进城后就不见了踪影，直到昨夜，才又发现他们的踪迹。”

希明辰点点头道：“辛苦了，以后有消息请随时来找我，不过这样会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灵黄裳道：“先生不必多虑，一者，四周有暗桩弟子保护，不怕有人盯梢，二者，灵妙堂作为天下第一商会，恰逢大典，自然要打点各种关系，要穿梭于每个使团，只要不停留太久，便不会引人注意。”

希明辰道：“这就好，这些日子温泉行宫四周还请堂主多多留意。”

灵黄裳微笑道：“我们在这帝都经营已久，山庄四周已经布满暗哨，他们都是灵妙堂里的得力弟子，先生尽管安心就是。”

送别了灵黄裳，希明辰不敢耽搁，迅速将帝都中潜伏南蛮死士的消息告诉了耀流天，本以为他会认真布放，以防不测，谁知这位牧蛮将军听后竟大笑道：“我在南疆，直面数万敌军，尚能泰然自若，几个毛贼，不足为虑，先生莫惊。”

希明辰道：“战场上各自都在明处，攻守进退都有章法，现在敌暗我明，稍有不慎就会被偷袭，在来时已经领教了南蛮毒箭的厉害，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耀流天突然想起了断头谷一役，收起笑容，点点头沉思良久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们现在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国运兴衰，只是此处开阔，我们人数有限，如何防范？”

希明辰道：“灵宗已经在山庄四周布满暗哨，我们人少，苦族人也不多，他们不过是要暗害您罢了，所以我们只要守住殿下一处，就可保万全。”

他侧身看着灵梦寒问：“记得在河底监狱时，我跟灵如墨遇到过嗜血兽的攻击，他说可以感受到灵魂发出的杀气，说你的灵力修为也很好，是否也能感受到杀气呢？”

灵梦寒道：“墨师兄的灵力修为山中无人能出其右，我入门时间短，修为尚浅，仅能在敌方杀气在近处时才能察觉到。”

希明辰问：“要多近？”

灵梦寒道：“百步内，应该没有问题。”

希明辰回想起在断头谷中南蛮刺客的弩箭射程，点点头道：“应该足够了，我想白天他们是不会冒险刺杀的，否则一旦败露，我们就可以趁机发难，无论苦族人如何解释，都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耀流天道：“是啊，只是到了夜里就不好说了，南蛮人长于夜战，我听说过他们有训练夜视人的传统。他们会挑选资质好的男童，自幼被关在黑暗的洞窟中练习夜视。配上南蛮独有的草药，他们能在夜晚中仅仅借助微弱的星光就能看到一切，如同在白昼下一般。”

希明辰道：“梦寒就辛苦些，我们白天休息，晚上守夜，保证殿下安全。”

他们的担心并非多余，在入驻行宫后的第一天，灵梦寒就察觉到了四周密林中有杀气出没。这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耀流天命令，除非他带队，所有人不得外出。

第三天夜里，灵梦寒感受到了更多的杀气，她赶忙叫醒希明辰和护卫，守候在耀流天的寝殿外，也许刺客见他们有所准备，很快，杀气就消失了。

清晨，守护了一夜，人们纷纷回去休息，希明辰对耀流天道：“昨夜杀气一定来自探营的探子，估计苦族人已经按捺不住，要出险棋了。”

耀流天沉思了一下道：“不，昨夜探营不假，但是他们还没有出手的必要，在圣族的地盘杀人，并不是上策，我们切勿过渡紧张，自乱了阵脚。”

刚刚用过早膳，内廷司礼官就到了，今天是耀流天入宫朝见天子的日子。他穿戴整齐，在来使的陪同下下山，穿过繁华的街市和重重宫墙，来到大殿外。

皇宫在帝都的正中央，是城中之城，仅仅城墙就有三层，高大的城墙上，禁卫军来回穿梭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