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喜大悲逼良从恶 葬母杀叔流浪千里
榜单揭晓这天,魏同友带着惊喜与激动回到魏家,却惊闻父亲暴毙。作为人子,魏同友却没有想象中的伤心,想着母亲或许会伤心,急忙想去宽慰母亲。
谁曾想,刚入的小院,却见二叔魏良辰边整理衣衫,边哼着小曲从母亲房中出来。
魏良辰见到魏同友回来,有些吃惊和慌乱,也不打招呼,就急匆匆而去。
魏同友见情况有异,急忙冲进屋内,看到的景象让他睚眦欲裂。
母亲顾欣雨抓着薄被遮住身子,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床角,暴露在空气中的洁白玉肩,随着哽咽声不断抖动,泪水噼啪噼啪的落下,近乎将薄被打湿。
魏同友大吼一声扑到母亲床前,他虽没经过此事,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愤怒的魏同友起身想要找魏良辰算账,却被回过神的母亲死死拉住。
魏良辰是魏家有名的二世祖,平日里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强抢民女之事更是没少干。因其是魏家嫡系,做的所有脏事破事,都会有魏家人出面帮其擦屁股,故而行事越发嚣张,也完全是不计后果,在留徳县内博得了好大的凶名,很多人背后称其为“无良人”。
顾欣雨觉得,此事若是惹到族里,以她们母子在族中的地位,怕是还没奈何得了那魏良辰,魏家族老就要将他们母子二人秘密处死,以掩盖魏家出了如此丑闻。
顾欣怡觉得自己残花败柳死则死矣,而儿子魏同生却不应受此牵连。
望着母亲委屈、无助、恐惧中带着点恳求的目光,魏同友愤恨与无奈下,选择了留下陪着母亲。
当日,魏家来人,让顾欣雨母子灵前守孝。顾欣雨借口自己思夫成疾,重病之下不能起身,又说身边没人照顾,需要留下了魏同友在身边服侍。
魏家人只觉的她矫揉造作无病呻吟,没好气的冷嘲热讽几句,又觉得她出身不好,在灵前守孝似乎身份不够,也就没有强求。
当晚,顾欣雨在家中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魏同友对此诧异不已。母子二人在魏家地位不高,月例银子少的可怜,平日里甚是拮据,如此铺张在魏同友的印象里似乎没有。
顾欣雨则说,他今日金榜题名,来日必定扶摇直上,那时,钱财对其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再则,他高中榜首,本应魏府同庆,只因父亲过世才委屈了他。如此一桌,只是母亲心中不忍给他的补偿。
饭后,顾欣雨拉着魏同友唠起了家常,还时不时叮嘱他,以后除了刻苦用功外,也要多注意身体,直到深夜才让魏同友回房睡觉。
第二天清晨,魏同友起床,在院中却没看到母亲平日里忙碌的身影,去母亲房前叫门,也无人应答。情急之下,魏同友推门而入,却见母亲已经借着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魏同友伤心欲绝,跪在母亲尸身前,几次哭昏过去。
母亲离世,魏同友却没有通知魏家,而是在院中挖个深坑,将母亲下葬,然后就默默的坐在坟边,就那样默默的坐着……
顾欣雨歌姬出身美艳无比,魏良辰对其早就有窥视之心。若非其是自己大哥的侍妾,恐怕早就使些强硬手段。只因有大哥压着,才让他不敢有所异动。
如今其大哥新丧,他的心思也就活泛起来。借着众人忙成一团,他就借机强上了顾欣雨。被魏同友撞破,他回到自己院中还紧张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才放下心来,心中还不免有些小小得意。他乃魏家嫡系大少,一个庶出的幼子,又有何本事寻得自己麻烦。
魏父新丧,魏家直系都要披麻戴孝灵前守孝三日。魏良辰只呆了一晚,就觉得很是无聊。
第二天夜里,魏良辰借口上厕所,溜出了大堂,奔着顾欣雨的小院而去,显然是食髓知味,预再行那禽兽之事。
因魏同友没有找他麻烦,让魏良辰觉得魏同友母子软弱可欺。一想到今后有如此一个美娇娘在手,让其不免春心荡漾。至于大哥新丧,在其眼中不过尔尔,霸占兄嫂?对此,他更是嗤之以鼻。
来到小院以是深夜,院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魏良辰哼着小曲,按照记忆来到了顾欣雨门前叫门,屋内却没有反应,魏良辰以为顾欣雨睡着,不以为意的推门而入,扑到床上,却没摸到软香玉体,纳闷之下将油灯点亮,四下巡视,却不见佳人芳踪。
魏良辰小声的咒骂几句,拿着油灯离开房间。
刚跨出房门,就看到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将油灯往前送了送,才看清拦路之人,正是自己的侄子魏同友。
此时的魏同友,脸色狰狞的有些扭曲,两眼通红带着深深地恨意,身体因愤怒有些微微的颤栗,手中紧紧攥着一把铁锹,锹头上还挂着一些新土。
魏良辰借着灯光又看了看,在魏同友身后不远处,有一座小坟孤立在那,显得那么诡异和扎眼。
看到那小坟,魏良臣就感觉事情不妙,再看到魏同友拖着铁锹一步步向其逼近。魏良辰更是有些慌了,依仗长辈的身份,大声训斥和怒骂,甚至是出言恐吓和威胁,这些阻挡不了魏同友的脚步。
一步……
两步……
魏良辰颤抖着双腿,低声哀求着。
他怕了。
是的,他真的怕了。
从小的娇生惯养,让他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让他身体虚的手无缚鸡之力;习惯了魏家的庇护,让他丧失了一切的自保能力。
面对着被仇恨充斥着身心的魏同友,魏良辰的下身传来一股腥臊味,一摊黄色的液体,顺着裤子流了一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魏同友走到魏良辰身前一米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没有犹豫和彷徨,只有坚决与狠辣。手中的铁锹抡起,重重的砍在魏良辰的脖颈处。
铁锹并不锋利,不能将人头直接斩落,但斩断动脉还是可以。
鲜血从动脉中喷射而出,射的魏同友满身满脸都是。魏同友没有躲闪,也没有擦拭,而是将铁锹拔出,再次抬起,又重重的砍下。
在凄然的夜色下,一个半大的少年,就这样不断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直到他精疲力尽……
当晚,魏同友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魏良辰的首级放在母亲坟前,郑重的扣了三个头,然后走出了小院,离开了魏家,也离开了留德县。
他心里非常清楚,在魏家,他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外人,哪怕他也姓魏,他身上也留着魏家人的血,但他只是个庶出,哪怕今日成了乡试魁首,有了功名加身,在魏家人眼中,自己也不过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杂种”而已。
之后的两年,魏同友四处流浪,沿街乞讨,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遭受无数冷嘲热讽,受尽世间唾骂白眼。
但,这些都没有让这个少年彻底沉沦,一股无边恨意支撑着其蹒跚前行。
他恨,恨那个生他的魏家冷漠无情;他恨,恨那些官老爷尸餐素位;他很,恨那个该死的朝廷腐朽溃烂;他恨,恨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昏聩无能;他更恨,恨那个该死色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这一日,魏同友流浪到锦州溪南县。
此时,已是深冬腊月,狂暴的西北风呼呼的吹着,让这个冬天显得格外寒冷。
魏同友穿着小几号的破旧棉袄,哆嗦的走在白雪皑皑的大街上,街上基本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就是偶尔看到人,也是行色匆匆,这样寒冷的天气,实在不是出行的好日子。
两天了,魏同友没吃上一顿饭。
渴了,抓起一把雪塞到嘴里。饿了,再抓起一把雪塞到嘴里。雪成了他救命的稻草,只是,这稻草也抵不住寒冷和饥饿的双重侵蚀。
魏同友晕倒了,晕倒在震天镖局的门外。
震天镖局总镖师杨坤和女儿杨心怡正好回家,看到了晕倒在雪地里的魏同友,女孩心善,求着父亲将魏同友抬到镖局中救治。
也是魏同友命大,在雪地里冻的时间不长,竟还真的缓了过来。苏醒后的魏同友,对杨家父女感恩戴德。
杨坤询问魏同友家世,魏同友因杀过人,不敢对杨坤说实话,又不想用假话哄骗,就含糊其辞,只说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几天没有吃饭才饿晕过去。
杨心怡二八年华,人长的俊俏不说,也练得一身好功夫,最重要的是心地纯善,看他可怜就想留他在镖局。
震天镖局经营近百年,规模在锦州也是数得上的大镖局。但杨坤此人是个标准的武痴,功夫绝对是一流,但是经营上绝对是个白痴。偌大的镖局交到他手中,没几年功夫,就变得入不敷出惨淡无比,眼看镖局就要揭不开锅,这几日愁的都睡不着觉,哪有心思在收留个吃白食的闲人,只是说了句“养好了身体,哪来哪去”。
魏同友身体无甚大碍,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饥寒交迫所至,调养三五日就已无事。
魏同友知道杨家困境,身体养好后,也没赖在杨家。
离开的魏同友却没有四处流浪,而是顶着震天镖局师爷的名头,开始四处给震天镖局拉业务。
在魏同友坚持不懈的游说下,短短三个月,震天镖局就“莫名其妙”的接到十几单生意,摆脱了近乎破产的窘境,让杨坤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事后,杨坤和杨心怡才察觉出事有蹊跷,多方打听下,才知道一切都是魏同友所为。想方设法找到了魏同友,并将魏同友请回了镖局,聘成了师爷。
至此,魏同友才算有了一个固定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