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搬救兵
谁也没想到,一直没动过的阿寿突然发力,趁边上人都在瞧孙女官那边,撞向了踩着卫湘君的那人。
阿寿栽到地上时,还朝卫湘君喊道:“阿姐,去救娘娘!”
卫湘君终于爬起,回头看了阿寿一眼,提着剑往岳王后那边跑。
这会儿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吊起岳王后胳膊,明显想将人往地上甩。
寒光一闪,卫湘君砍中其中一人的肩膀。
听到同伙惨叫,另一个太监被吓到,立时抱头鼠窜。
孙女官也推开何女官,上来将岳王后死死护在怀中。
卫湘君又被人踹倒,剑也脱了手。
有人一把将长剑夺了过去,咬牙切齿地递到冯保面前,“冯内官,弄死她们!”
冯保没理何女官,不紧不慢走到卫湘君这边,“卫大姑娘不是牙尖嘴利吗?如何这会儿不说了?”
卫湘君冷冷地道:“我听说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何女官朝卫湘君踢了一脚,“难怪蒋姑娘一直说要小心卫湘君,这死丫头差些坏了咱们大事。冯内官,不能轻饶了她!”
冯保还是没理那位,只冷眼瞧着卫湘君。
一早他在御书房外头遇上福慧郡主,才知凤仪宫出了事。
福慧郡主要向国主请罪,说是自己身边的何女官被高夫人收买,意图谋害王后。
冯保也是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何女官本就是长宁公府派进宫里的暗桩。
自从国主派岳震的那位连襟清查户部,又抄了户部尚书还有几个侍郎的府,高党一派噤若寒蝉。前几日国主又召见几位亲近臣子,宣布凤仪宫将要迎来嫡子。这下,任谁也坐不住了。
昨晚之事,应该是长宁公府要破釜沉舟。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冯保必须出手了。
想到此处,冯保对身后人递去一个眼色。
何女官胸口中刀之时,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惊愕地看了看动手的人。
无毒不丈夫。
冯保亲自来找何女官,可不是为了救她。
干掉了一个,自然还有第二个。
冯保又用下巴点了点卫湘君。
“冯保,你敢!”
岳王后拼尽全力叫了出来。
冯保当然敢。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会儿该杀的,都要杀!
有人向卫湘君举起刀时,她干脆闭上了双眼。
没想到啊,这一世比前世活得还短。
也不知能不能重来一回。若还有机会,卫湘君一定劝师父将正修堂搬出衡阳城。
衡阳这地方,真能要人的命。
一个身影就在这时从天而降。
行凶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摔到地上断了气。
那人手里的刀倒飞到了半空,咣当掉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飞起来的还有冯保,被一脚踹到半人高,才重重栽下。
秦轼之带着人冲进来,看看昏死过去的冯保,命道:“全都绑了!不服的就地正法!”
冯保手下都没反应过来,已然一个接一个被按住。
“秦公子!”
“还有我五哥!”
阿寿和常福兴奋到,忘了自己还被捆着。
有人将卫湘君从地上扶起,“受伤了没?”
“没有!”
卫湘君看了那人一眼,便往岳王后那边走。
“娘娘,轼之来迟!”
秦轼之先一步到了岳王后跟前。
岳王后靠在孙女官身上,瞧着秦轼之的眼神有些迷茫。
“湘君,娘娘昏过去了,你不能快些?”
卫湘君跑过去时,孙女官已失去了平日的从容。
“来人,立刻禀报主上!”
秦轼之大声命道;“冯保带人围攻凤仪宫,已被我等拿下!”
日头偏西之时,凤仪宫寝殿里响起一声大吼,“孤不管你们是真没这本事,还是故意推托,王后腹中的孩子若是没了,一个个也别想活了!”
两名老医正互相看看,不约而同抬起手,抹了把额前的冷汗。
他们奉王命前来衡阳,日夜兼程,鞍马劳顿,本就是苦差使。一进城中,还没来得及觐见国主,就有人找过来。
在官场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他们如何不知,宫里宫外都得罪不起。
索性两人都装了病,想着能躲一时,便躲一时。
这会儿病是不用装了,可麻烦又跟了过来。
“娘娘胎动不安,腹痛胀满,又没过三个月,只怕有些危险,我等不敢……”
孝王焦躁地来回踱步,如何耐烦听老医正把话说完,转头问道:“卫湘君呢?不是让她小心侍候,为何出了这种事。她是不是活够了?以为躲起来,孤就不会追究?传孤的旨意,若王后与孩子有任何差池,孤便抄了卫氏满门!”
“樱儿……”
垂下的帐帘后头,岳王后虚弱地开了口。
孙女官眼皮子还肿着,听到这一声,赶紧站到脚凳上,“娘娘有何吩咐?”
“帮我请主上饶命,能别吵了吗?我头都要疼死了!”
老医正们头都不敢抬,只用余光偷偷瞟孝王。
寝殿之内气氛压抑,直到有脚步声传进来。
“娘娘,药汤来了!”
卫湘君说了一句。
孝王盯着从他面前走过去的女孩儿,“卫湘君,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将药递给孙女官,卫湘君退后一步,实话实说,“回主上,娘娘确实动了胎气,不过,也不至于保不住。”
老医正们都瞧向卫湘君。这小丫头显然没吃过亏,把话说得这么满。
孝王的气终于顺了,拿手点了点卫湘君,“好,我记住你这话了。孩子出生之日,孤便封你为太医,听说你父亲被外放,那就调回京城,孤给他官升三级!”
卫湘君低头回道:“谢主上隆恩。小女真不是当太医的料,我那爹更没有当大官的福分,若让他得了机会,只怕惹出滔天大祸。娘娘对小女恩重如山,便是没有封赏,小女也会尽心尽力伺候”
“看得出,凤仪宫有几个忠心的。”
孝王这话,是对着帐帘中的人在说。
“主上日理万机,用不着在我这儿耽搁。臣妾后头只求安安静静养胎。唯有一事相求。”
“你说!我都答应!”
孝王略显激动地走到凤榻边。
“主上便替臣妾跟高大人求个情,别再派人过来下毒。臣妾愿意让出王后之位,以全贤妃侍奉主上之心。至于我兄长和侄儿,怪他们不通世故,得罪各位大人。只要留他们小命,我便答应,姓岳的从此不再挡人财路!”
这字字讥讽,孝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臣妾恭送国主!”
“我……”
转身出去前,孝王只说了一个字,到底还是摇头离开了。
两位老医正又对视一眼,向岳王后告了退,赶紧跟了出去。
“把帐帘打开,让我透透气!”
岳王后发了话。
卫湘君正打开帐帘,孙女官瞧着她道:“你若是伤到了,赶紧去歇着,这头有我在。”
“我没受伤!”
卫湘君随口回答,注意到孙女官视线落在自己裙上,便低头看了看。
难怪,她裙角竟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大概是救何女官时沾上的。”
按理那种人死有余辜。
可何女官不只是谋害岳王后的凶手,也是知道内情的证人,真不能让她轻易就死了。
“人现在如何?”
一刀正中胸口,自然是有人不想她活着。
“死了。”
“便宜了他们。”
见孙女官一脸忿忿,卫湘君说了个好消息,“何女官死之前,已然说出幕后主使。秦公子还有刑部的官员都在旁边。”
“真苦啊!”
岳王后咽下了最后一口药,坐在凤榻上埋怨了一句。
“良药苦口,说来小女也没敢下猛药,您听听,不过二两熟地黄,还有各一两的白芍药、艾叶、当归、甘草,再加了阿胶。娘娘若觉得苦,后头几个月只会越来越苦,只怕娘娘要骂死我。”
实在是瞧出岳王后心情不好,卫湘君故意在打趣。
岳王后朝她瞧过来,“你没骗我?”
“我是大夫,又不是太医,如何骗人。”
“我是说,孩子能保住?”
卫湘君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前世公主降生时,那可是普天同庆。
岳王后摸了摸自己肚子,“说来要惹人笑了,我从没像今日这般怕过,差点就要跪地求饶了。”
岳王后低垂的眼帘下,竟带了一点泪光。
“娘娘便是不信别人,还不信她?”
孙女官故意嗔了一句,正要转身,忽的神色凝住。
有人进了寝殿。
“娘娘,主上已然下旨,大将军与无咎今日便能出承天府。”
福慧郡主并不敢到跟前,只远远地站着。
岳王后许久不说话,还是孙女官走过去,用帕子替她擦擦眼泪,“娘娘高兴归高兴,可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要太激动!”
“福慧,替我去接他们。”
岳王后声音颤抖地道。
“我不去了。”
福慧郡主跪到了地上,“娘娘差些因我而死,我没脸见他们!”
“湘君,还不把郡主扶起来!”
岳王后忙吩咐离福慧郡主最近的卫湘君。
迟疑了一下,卫湘君到底过去,将福慧郡主扶起。
福慧郡主一早见过何女官,便独自离开,转头冯保便过来要人,教人没法不怀疑,这位是去搬救兵。
直到方才,秦轼之说出了来龙去脉。
福慧郡主走出凤仪宫,是为了去见国主,禀报昨晚发生之事。
只那会儿国主正在上朝,福慧郡主又没什么心眼子,被冯保套了话,还听他嘱咐,等在御书房外。
后来还是御书房一个老太监看不过去,从旁提醒,又带着郡主去了孝王在前宫批折子的重华殿。
福慧郡主被扶起来之时,还看了一眼卫湘君,卫湘君以为她要什么,结果人家立马转过了头。
“福慧,起来吧!轼之同我说了,若非你报信,他们也不会如此快地过来。”
“娘娘……”
福慧郡主跪行到床榻边,呜呜哭了起来。
“听说郡主与长宁公府一向过从甚密?”
孙女官终究对这位生了心结,
福慧郡主的后背,明显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