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千金裘
面对如此强势的方青,马武实在找不到理由跟她硬刚,的确该回家了,死后重生,等于二世为人,别的可以不管,老娘必须得管。
店小二备好饭菜,张山背了马武出屋,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吃过,然后各自收拾行装。
院子里很冷,看不见霜,只有过堂风吹得房檐呜呜着响。
掌柜的和几个店小二牵出马来送行,马武见了这么多马,尽皆立于寒风中口吐白雾,望向方青和蓝枝道:“你俩把云崖的马弄了多少回来?”
蓝枝道:“不多,拣好的挑了十匹,都是儿马。”
马武随便要了一匹黑马,等张山李事窦海泉将他抬起来放于马鞍上坐好方对方青说道:“唉呀,可惜了我的白马,便宜小姨子方蓝了。”
方青不理他,八个人八匹马出院子,马王爷猪招官在前,方青夏金婵蓝枝随后,窦海泉张山李事后面压阵,嘚吧嘚吧回潼川。
时已深冬,正是蒲殿俊就任都督的这个时间段,全城都恢复了正常秩序,但是寒冷又给成都大地蒙上了一层霜。
三家店的老少对马王爷再熟不过,看他这娇妻美妾的阵势,都自惭形秽,装冷回避,不敢仰望。
马武这时候才问猪招官:“你不在衙门公干,跑成都来干什么?看笑话来的?”
猪招官笑道:“你看看你这人,我大老远的来看你,怎么成看笑话的了?你不知道这几年你的传闻很多吗?”
“什么传闻?你娃无利不起早,有屁就放!”
“什么?无利不起早?你把我拉进太和十排就当甩手掌柜,杨小山张三爷都说你疯了,我不得来看看你还有没有用?是真疯还是假疯?”
马武想踹他,无奈双脚套在马镫上,拿刀鞘拍过去骂道:“好你个王八蛋,我看你就是来讨打的!”
猪招官挨一下,叽咕道:“什么狗德性,见面就打。死皮赖脸跟来,本是有大事要跟你说的,无奈方大奶奶不让说,就连夏先生也不许我提,有什么办法?”
“哪个夏先生?夏先生是谁?”
“你的夫人夏金婵呀!你不知道她开学堂做了先生吗?你看看,你这男人怎么当的,还不如张山李事呢!现在太和镇谁不知道夏先生?”
马武又一刀鞘拍过去:“放的什么屁!再放一个试试?”
猪招官又挨一下,再不敢挨那么近了。
方青道:“你就该挨揍,论年纪,你都可以做他叔叔了,信口开河,没个正经,大奶奶是乱叫的吗?哥哥不在,做兄弟的帮嫂嫂跑跑腿不应该吗?这也能胡说八道?”
猪招官尴尬了,回头歉意地看看夏金婵和蓝枝,避重就轻道:“不让我叫大奶奶,那叫什么?这该怎么个论法呢?马疯子,你得拿个章程,要不然,谁分得清楚啊?”
夏金婵道:“招官大人,你要什么章程?青姐年长,自然为大,我最小,自然为小,大就是大,小就是小,分个什么分?”
蓝枝赶紧解释道:“青姐,忘了跟你说,我跟金婵妹妹已经商量好了,你生来就是大姐,从哪里论都是大姐,关键一点,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家爷。”
方青道:“你俩怎么回事?我姐妹三人谁大谁小,有必要跟他们论吗?要论也是先入为主,这是规矩,哪能连规矩都不要了。”
夏金婵道:“这可使不得!”
马武想笑,一看方青正瞪他,一本正经说道:“什么破规矩,嫁给我马王爷,谁也别做大,谁也别做小,年长的做姐,年幼的做妹,就这么定了!猪招官,说事儿!”
猪招官闻言,又望着方青道:“大奶奶,我是说呢?还是不说?”
方青道:“要你多什么嘴?没跟你说清楚吗?马王爷从此收山归隐,不问江湖!你说的太和十排不存在了!”
猪招官啧啧两声:“大奶奶,这我得说说你了,眼下什么时节?你要马爷收山归隐,解散太和十排,开什么玩笑!”
方青要怼他,身后的窦海泉道:“要我说,这事儿不能瞒姑爷。瞒着有用吗?一到县城,他什么看不明白?”
张山道:“就是,射洪要独立,要做大的人,凭什么是他张三爷?别的不说,他把赵子儒放在什么位置?”
马武明白点什么了:“什么玩意儿?射洪要独立?谁要闹独立?接着说。”
方青冷冷说道:“废什么话?又想掺合是不是?”
马武道:“哎呀,紧张个啥嘛!这么冷的天,权当听笑话,逗闷子了。猪招官,你不是有屁不敢放吗?我允许你说,说!”
猪招官道:“张山说得还不明白吗?我为什么找你来了?杨铁山最早听说铁路让人给卖了,立刻来了成都。张三爷、杨小山听说,带着福成永和一千多人跟了过来,在这边闹了十来天,结果和杨铁山一道灰溜溜地回去了。陈杨两家股银要不回来,杨铁山理亏呀,大老爷不做了,跑出去革命去了,临走第二次把衙门交给黄福生、周乾干、还有我打理。又特别交代说,大清朝完蛋了,这天下要大乱一场,县衙随时都有可能被砸,叫我们当避则避,不要硬撑。他前脚走,张三爷杨小山后脚就带来一大帮子要砸县衙,说他们是保路同志军,要革命,要成立射洪军政府,完了大旗一扯就开砸,噼里啪啦,稀里哗啦!脚行里的李德林、袁掌柜、何老五闻讯赶来阻拦,结果谁都没拦住,好好的县衙,硬是给砸得稀巴烂!”
马武竖个大拇指:“牛逼,牛逼呀!然后呢?你们就站着?看他们砸?周乾干呢?”
猪招官道:“全县多少人买股票?周乾干又能如何?保路同志军这块牌子多大呀!谁他妈惹得起?除了看着还能咋滴?大堂上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子很结实,张三爷砸不烂,抬到大街上要放火烧,最后李德林上去说天冷了,他家缺一块挡风的门板。姓张的居然不给面子,说,天冷了就来烤火,老子砸不烂它还不能烧了它吗?李德林怒了,蹬他一脚,抢了那块牌子,骂他道,败家的玩意儿,你他妈楼房大瓦屋,也是大清朝留给你的,怎么不去砸德胜酒楼?”
马武大笑,末了道:“你看看,要不是李德林缺一块门板,大清朝就连一块牌子都剩不下!”
猪招官怒道:“你还笑?笑个屁!”
马武道:“老子不该笑吗?没有一把火把县衙给你烧了,人家张三爷都算积了大德了!”完了举直双手,抬头望天:“苍天啊大地啊!狗日的大清朝终于完蛋啦!砸得好!大同财小同财!蓝氏的亡灵们!你们可以瞑目啦!”喊完双手捶胸:“老子马王爷没有杀得你们人仰马翻,满地流血,实在是平生一大憾事啊!”
方青冷笑道:“发什么疯!大汉朝亡了还出了个三国呢!人仰马翻、满地流血的事在后面!”
马武竖个大拇指道:“看看,你不是明明白白的吗?就认定老子马王爷会去填坑吗?这个国度最大的悲哀就是都他妈想当皇帝!当不了皇帝也想当个将军;当不了将军也是想趁机捞一笔!老头死了,弟兄分家要打得头破血流;皇帝死了,皇子夺位刀光剑影,这是定律!就你看得清?老子马王爷看不清?张三爷这个王八现在在陈家连一条狗都不如,连他都想咸鱼翻身不是吗?砸了县衙止不了陈家的痒,陈济堂不饶过他,他只有豁出去!”
方青不吃他那一套,开口要怼他,李事抢过去道:“哥,被你说中了,姓张的很会抱大腿,撺掇杨小山砸县衙,力推杨小山做统帅,声称杀进潼川,就推杨小山做督府!”
马王爷狗窦大开,前仰后合:“好嘛好嘛,这俩王八都出息了!”
方青怒道:“笑什么笑?你是不是把银针给拔了?要不要我再来一根?”
猪招官道:“大奶奶,你是得好好给他治治,这就不是以前那个马王爷!”
马武忍俊不禁道:“老子就觉得好笑。”
窦海泉道:“我认为张三爷的做法很正常,乱成这个样子了,早下手有早下手的好处,乱世出英雄!虽然张三爷没法跟姑爷比,但他敢想就敢做,朱元璋还是个讨口的呢。”
夏金婵马上就冷了脸,回头敌视窦海泉以示警告。
窦海泉不敢乱说了,强笑道:“唉呀婵儿,三叔就是随便说说,而且说的是事实。”
夏金婵怒道:“什么三叔?我爹都没有,哪来的三叔?”
马武赶紧帮夏金婵:“就是,你凭什么自称三叔!我花一千两银子救个祖宗回来吗??告诉你,从今后你就是窦海泉!”
窦海泉尴尬了,猪招官捧腹大笑,张山李事拍手称快。
窦海泉急了,冲方青一拱手:“大奶奶,这你得管管,哪能连长辈都不认呢?”
方青道:“可以啊?想做长辈,那你得改口,叫我侄媳妇,你敢吗?”
窦海泉哭笑不得,叹气道:“唉呀,女大不中留,儿大不由娘啊,算了,我做哑巴。”
猪招官接着道:“别把话题扯远了,刚刚说到哪儿了?诶,大奶奶,听你们说你妹子也革命对不对?”
方青怒道:“你又想说什么?趁早打住!我妹子是我妹子,我男人是我男人,我妹子我管不着,还不能管好自己男人吗?”
夏金婵道:“就是,你们怎么不拿赵子儒来跟我们家爷比一比?连五妹儿都知道英雄都是死后挣来的虚名,你们打算让他流多少血?赵子儒有说过要做英雄吗?”
猪招官道:“话不能这样说……”
马武举手打断:“英雄都是死后挣来的虚名?谁说的?五妹儿是谁?”
李事道:“蓝枝嫂嫂的妹妹五女子啊?”
马武望向蓝枝:“你五妹找到了?”
蓝枝点头直嗯嗯:“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赵子儒家对面山焦死人家里,金婵妹妹找到的。”
“什么?焦死人家里?跟郑学泰打官司那个?”
李事道:“可不就是他吗?”
马武看着猪招官,像偷吃鸡蛋被人撞见整个儿吞了下去似的。
猪招官道:“你看我干啥?我当初是帮了焦死人的哈!现在我要问的是,太和十排到底怎么办?要开山立堂,周乾干手下的一千多人都在等消息呢,只要马爷点一下头,我们全员扯旗子,唯你马首是瞻,立刻把县衙夺回来!”
马武一愣,拿眼一瞟方青,挠嘴角道:“哎呀,一千多人……”
方青厉声道:“你敢!”
马武赶紧赔笑:“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听婆娘的,从今以后好好做人!”
方青斜眼一瞪,让他自己体会。
马武打个哈哈,装着没看见:“可是猪招官,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马王爷不想做英雄,但也不能做狗熊!告诉周乾干,还有太和十排的弟兄,都……都给我老实呆着!张三爷杨小山要闹,让他们去闹,老子倒要看看,这俩王八到底能闹多大!驾!”
话落拍打马背,打头里先跑了。
猪招官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紧拍马去追。
他追,所有人打马加速,一时间马蹄声狂乱。
寒风里,马队出成都,过绵州,紧赶慢赶,到了潼川府都冻的嗦嗦发抖,马武勒住马缰,一看天色,时值正午。
再一看大街,一派萧瑟,除了过街的冷风,没有一点生气,街边走动的人,避寒的狗一样把双手对揣在破棉袄的袖筒里,走路脚肚子都打弯。
街边店铺本来就少,看店的掌柜伙计缩成一团。
马武搓搓冻得发木双手,举到嘴边吹几口热气,再一看方青蓝枝夏金婵冻红了的俏脸,拿眼一瞪窦海泉:“过来!”
窦海泉不明就里,夹马上前巴结道:“姑爷,肚子饿了吧?前面不远就是潼缘楼。”
马武劈脸骂道:“你他妈怎么给老子当的家?”
窦海泉一怔:“我什么时候当你家了?姑爷,怎么了嘛!”
“现在几月?!”
“冬……冬月,今天初十,西北风。”
马武举掌要打,手掌又在他耳边停住,指着夏金婵:“你他妈还知道冬月初十西北风啊!你看看你把她们给老子冻的,这三张脸,哪一张冻皴了,你都得小死一回!快去想办法!”
方青蓝枝夏金婵听得心里一暖,尽皆抿嘴颔首羞怯作态。
窦海泉作难了:“这……”
猪招官嘿嘿笑,鼓掌道:“哎呀我的天呐,真恶心!”
马武横他一眼,又瞪窦海泉,手指岔街口黄果树下的荣昌成衣铺:“站着干什么?”
李事笑着上前道:“还是我去吧,看我的!”完了走向蓝枝伸手:“地主婆,拿银子。”
蓝枝道:“你要干什么?”
李事道:“这才怪,没见哥哥发火了吗?冻坏了他的美人,我哥几个还混不混?”
蓝枝横他一眼,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金灿灿的翘宝递给他:“省着点花,今后有你受穷的!”
马武是有心要让他的女人们穿得体面一些回家的,之所以要窦海泉去荣昌,是因为他知道荣昌是卖什么的。
他看蓝枝拿出的金元宝比自己偷出来的小了一半,知道李事什么都买不回来,于是冲李事伸手道:“拿来!”
“哥,你要干啥呀?”
马武蔑视着他:“不是小看你,你拿着这锭金子进去指定被杀猪!张山,窦海泉,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风口上干啥呀?带她们头里先去潼缘把饭菜安排好!”完了拉马掉头冲李事一挥手:“学着点!”
方青只以为这个祸害故意支开众人要借机开溜,举手示意蓝枝夏金婵都别动,她自己也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没想到李事一到黄果树下就下马栓马,马武则直接骑着马闯进了成衣铺。
张山见势,笑道:“忘了哥哥身上有伤,他下不来,我得去解释解释,要不然要打起来!”
张山跳下马背屁颠屁颠跑过去,进门就见两个凶神恶煞的伙计在发飙,李事在那儿鞠躬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哥哥腿上有伤下不来,见谅见谅……”
“混账!腿上有伤别进来嘛!……”
张山眼珠子一瞪,张嘴就骂:“吵什么吵!就骑马进来了!你能怎么滴!要不要老子把外面骑马的全都叫进来!”
俩伙计吓住了,怎么又进来一个?而且三人都别着刀,特别马上之人,一脸伤疤,样子好不凶恶。
张山接着骂:“不识抬举的东西!不进来怎么买衣裳?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一听要叫掌柜的出来,伙计不吱声了,因为每卖一件大氅,掌柜的都必须出来,人家是懂规矩的。
不用去叫,掌柜的很快闻讯出来了。
一看大堂里一匹马,就算是掌柜的,脸色也一下黑了。
马武这才抱拳呵呵一笑道:“掌柜的,你可不能发飙啊?”
掌柜的闻言,慢观瞧,细打量,拱手道:“客官,您这是……?”
马武笑道:“想进来买几件衣裳御寒,不是兄弟不懂规矩,实在是因为身上有伤,下不了马!”
掌柜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看马武样子不善,骑马佩刀闯进来,像极了行抢的,怎么开口又这么客气呢?
“兄弟哪条道上的?我看你不像有钱人,一开口就要买几件,你确定?”
张山道:“少他妈看不起人!几件衣裳还买不起吗?”
掌柜的一拱手:“兄弟,这是哪儿的话呢?”
马武道:“掌柜的,别理他,他啥啥啥都不知道。”完了指指壁柜最上方那一件白色的裘皮道:“我想知道那一件什么价?”
掌柜的笑笑,拿起撑杆顶着衣架提醒道:“兄弟,这叫雪貂。”
“我不管你是什么貂!”
“兄弟,《史记,孟尝君列传》有一言,知道怎么说的吗?”
马武呵呵道:“我不是今天才知道你这家店,你要没雪貂,我还不来呢!马某今天得了一位爱妻,觉得她配这件衣裳。掌柜的跟我说《史记,孟尝君列传》,那你看清楚,我坐下是一匹黑马,并非五花马,而掌柜的这件雪貂也并非千金裘,马某也并不好酒,掌柜的提那酒鬼干啥?”
“哦呀!”掌柜的大笑,继而鼓掌:“好见识!”
“不敢。”
掌柜的迅速取下雪貂双手奉上:“兄弟呀,其实我的意思是,这东西虽然很好,但摆在那里没人买得起,有价无市,不也滥贱了吗?兄弟看着给,就当交个朋友!”
李事赶紧上去接,马武制止道:“掌柜的别急,马某有难处。”
掌柜的呵呵笑道:“都说了,兄弟看着给,就当交个朋友!”
“哎呀,掌柜的,不才的难处并非你所想,而是家有三位贤妻,不能厚此薄彼呀,可还有一样的?”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看看张山李事,红着脸问道:“兄弟两次提到马某,敢问可是太和十排马王爷?”
这下轮到马武张山李事吃惊了,李事笑道:“可不就是我哥哥马王爷吗?”
马武哈哈大笑,拱手道:“掌柜的也知道马某啊?”
掌柜的连连还礼道:“射洪有三杰,仁义君子赵子儒、清水衙门杨铁山、好打不平马王爷啊!潼川人谁不知道?”
马王爷红了脸:“哟!羞煞了,头一回听说这个,掌柜的,羞煞了羞煞了。”
“不然不然,射洪三杰,赵子儒宠妻,终生不近女色,杨铁山嘛,太穷了,谈不上宠妻,马王爷嘛,呵呵!马王爷宠妻,舍死忘生啊!”
“哎呀田掌柜,夫妻同命鸟,宠妻等同宠己嘛。来来来,再来两件。”
田掌柜作难了,讪笑道:“马爷,在你面前没有假话,雪貂之所以昂贵,是因为它太难得了,成都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潼川府绝对只此一件。”
李事急了:“那怎么办?都说了不能厚此薄彼。”
马武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少放屁!天底下有绝对一样的东西吗?你和张山比一比,都是兄弟,你俩一样吗?”
田掌柜忙又取下两件灰貂来笑道:“别急别急。雪貂跟灰貂的差别就是一个色差的问题,灰貂于感观上虽然有一丁点儿掉价,但品质绝不掉价一分!”
张山道:“直接说,多少钱!一定金子够不够?”
田掌柜乐了,笑而不语。
马武则二话不说,从汗巾里左抠一锭,右抠一锭,前抠一锭,后抠一锭,前前后后八锭大元宝摆到柜台上后说道:“千金裘,这句话是没错的,我没有一千金,倾其所有!掌柜的,还差多少,说!”
张山李事目瞪口呆。
田掌柜笑道:“马爷,五十两的大金锭你拿出来八锭,四百两金子就为给爱妻买裘皮大氅,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我服你!要说呢,三件裘皮大氅你给一千两金,我都是亏的,但就冲你这宠妻的脾气,这三件衣裳你拿走!”
“好,我欠你六百两,再来潼川,肯定给你补上。”
“这倒不必。”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想跟你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