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泊命案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了。”士兵走后，炎钧缓缓道，“就是为何会同意我们留在此地，我猜，有可能是想找两个本土之人，方便他们盗墓。尤其那个周幽，对此处应很熟悉。”
“那我们该怎么办？和他们拼了！”云遥道。
“拼什么拼，你能否动点脑子！我们是来救人的，再说这些家伙我也从没放在眼里，就算是互相利用一下。”
屋外响起喧闹的人声，他们走来萧野营帐前，见众人都聚在这里。
“萧大人，这是怎么了？”炎钧问道。
“有人发现尹王爷的尸首，对了，这个尹王爷......”
“我已听说，不过你们可真有义气，少个外人来分宝藏和丹药岂不正好？居然还要找到他的下落。”
“哈哈哈，不去找，怎么确定他是不是死了？”萧野瞪大双眼，狠狠盯着炎钧，“小子，本领再高也只是不经事的后辈，我劝你们早点断了这念头。”
“放心，我们只救人，王陵里的东西一件不拿。不过……”炎钧双手抱臂，站直身，抬起鼻孔对他，“你们这近百条人命，能换几件出来，我倒是很想看看。”
就这样，大队士兵留下，把守陈王村的营寨，并继续挖通护村河。而云遥一行六人，跟着三个国家的重臣，带着十几位方士往西走去。
走出两里地，便见前方躺着十几具尸首。半空中飘来浓浓的血腥，地上人尽数倒在血泊之中。有的面目已残缺，想是生前奋力挣扎，直到断了气才被松开口，虽然大多未被肢解，但这容貌加上刺鼻的腥味令人浑浑欲吐，远远停留。
赶来众人大都只瞟一眼便不再直视，唯有几个胆大的细细查看，倒下的尸身中，有一具引起炎钧注意，同样看过来的还有萧野、李重贵以及强忍着的裴正曦三人。
这具尸首衣着华贵，全然被血泊笼罩，比其余尸身流出的血要多上数倍。
炎钧道：“看他的衣着，我猜可能就是你们在找的尹王爷。”
“没错，就是他！”李将军道，“我还以为他失踪是撂下我们，想独吞宝藏，怎么会和这些当地百姓的尸首在一块儿？”
“没准就是让这些人给他带路，谁想到时运不济，呵！”萧野微微一笑。
“活该！”裴大人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自言自语，不过却被细心的雨蝶一字不落听到，“独自一人往怪物堆里跑，以为有张地图，就能独吞魏王陵了？”
“地图！什么地图？”雨蝶问道。
炎钧立刻俯下身，不顾尹王爷浑身的血，把手伸进他怀里摸索。
“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萧野在一旁盯着他，“不仅穿得体面，武功高强，这种场面也不皱半点眉头。”
炎钧并未理会，继续搜寻，却摸不出什么，起身道：“他说的地图是何物？”
“自己找！”萧野没有回话，裴正曦却轻蔑地答道。
“我猜，就在你身上！”炎钧突然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襟，一把举到天上，身后扶余国士兵们却没有人敢往前一步。
“别别别，壮士有话好说！” 裴正曦道。
“你这个阴阳人，嘴就是欠抽！”说完炎钧稍稍转了下身，把裴大人当沙包一样，对准那躺满尸体的血泊。
“放我下来，别！别扔那里去，全是血，太脏了！”
“那我先给你也捅几个窟窿，与他们一样，你就不会嫌弃了。”
“别别别，我交出来，我有地图，我有地图！”
裴大人终于被轻轻放下，大口喘气喘了好一阵，从怀里掏出一卷牛皮纸：“这就是魏王陵的地图。”
洛轻雪大喊：“所以，这是你从他身上扒下来的？是你杀了他！”
“不，这是我自己的，我们每人都有一张，我们……”
“啪！”萧野突然一记飞脚，将裴正曦踢开三丈远，他终于还是与血泊里的尸身躺在一处，自己也口吐鲜血。
“蠢货！”
“萧大人，我还没来得及问‘我们’是谁，看来你已经招了。”炎钧道。
“我不招，你也猜得出来，就是我们四个。”
“你们四人是何关系？”
“中原有个词，叫求仙问道，我们四人，可称为道友。”
“那这位死去的道友，是被谁拿走了地图？他特意出来送死，总不会忘了带上？”
“我也想知道。”
“这东西，你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竟然每人誊抄了一份。”
“你问的太多了！”萧野转身离开血泊，走到一旁。
“寨子里可还有南诏国的士兵？”炎钧问道。
“没有，听说找到王爷下落，全都跟来了。”一位苗族打扮的中年女子走到炎钧身前回答他。
“那好，南诏国来的人可以走了，你们主子已不在世，就算找到宝物，这三位爷也不会分你们一杯羹。”
“你说什么！”萧野突然又转回身，“小子，你凭什么号令他们？”
“我与南诏人说话，你一个北疆人，又凭何插嘴？难道还要留着给你们当替死鬼？就不怕他们被咬了，反过来咬你一口？”
“你！”萧野和炎钧四目相对，似乎离动起手来，只差一个理由。
“我们这就离开。”一群苗人想了很久，终于开口道，而一切也随之渐渐缓和。
“回营！”萧野怒火难遏，带着一群北疆士兵，怒气冲冲地离开。
“蠢猪！”裴正曦被手下人围着，几个士兵正在替他擦拭身上的血迹。“我让你们用布把血吸走，谁让你们在我衣物上抹的？算了算了，先回营！”
“裴大人，你这身衣裳真喜庆！”见那一身白衣染红，云遥大笑起来，不过看一旁的雨蝶被这血色弄得十分不适，想了想对逝去之人也略失礼数，笑了两声便也止住。
“你们先回去，我到南边逛逛。”李重贵对手底下士兵说着。
“可是将军，您赶了一路，风寒还没有痊愈，该回去喝点药了。”
“小事一桩，要弄得他们全听到不成？”
“这......”
“两个时辰后送到我房里，我定能回来。”
“是！”
“李将军，胆子够大的，还敢往陵墓走。”炎钧道。
“这是白天，有什么好怕的。”说完转身往南方走去，口中微微念着：“为了长生不老的仙药，我什么都不怕。”
西梁国士兵拜别了主子，也随即去追赶北疆和扶余国的队伍。
绮萝走到领首的苗族女子身前：“你们快些离开，这是魏王陵东北边，你们要走出西南定得加快脚步，要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这一片。”
“离太阳落山还早，不过，还是谢谢你。”中年女子说道。
“都是族人，不用多礼。”
“小妹妹如何称呼？”
“绮萝。”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同族，你不与我们一同离开？”
“我在中原，还有些事没办完。”
“那好，有机会我们苗疆再见。”这些苗人嘴上说不怕，心里也还是颇为忌惮，不多聊两句闲话便离开。
“后会有期！”绮萝向着远去的他们招手。
“你最好小心些。”炎钧道。
“什么意思？”
“我从她眼神里，读到一丝狡诈，这人或许不是那么可靠。”
“你凭什么说她是坏人？”
“就凭我也是坏人，很熟悉。”
“她再坏，还能坏得过你们中原男子不成？”
“唉，你呀，怨念太深，多说无益。”炎钧微微摇头。
众人再度围聚，雨蝶道：“我们现在该如何？”
炎钧道：“三位姑娘先回营地去，我怕再给你们留下阴影，不过也要小心提防着那些北疆人、西梁人、扶余人。北边是渭水，南边是骊山，所以我们三个男子分为东西两路，尽量找到还活着的人，从两方送出去。”
周幽道：“我虽是本地人，熟悉这一带，可关口有士兵把守着....”
“周大哥放心，”雨蝶道，“东北边那一处的人应还熟睡着，我昨晚施的术法能让他们倒下一整天。”
炎钧道：“那就如此定下，我和遥去西边，周幽去东边，记住，能救多少算多少，天黑前定要回来，到时候地上死人可是全会站起来的。”
“我记住了。”周幽答道。
“对了，其实你可以与他们一起出去，离开这里。”炎钧接着道。
“我有些放心不下你们，我还是继续留着。”周幽道。
“好，洛爷。”见洛轻雪不曾回应，炎钧在她眼前晃了晃五指。
“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你已很久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
“不会是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云遥道。
“管好你自己！”
“没事就好，”炎钧低头思索片刻，“小心那几个人，我们分头行动。”
“你们一定要快，”雨蝶道，“天黑之前赶回来。”
“一定。”云遥道。
虽然人已陆续归来，可陈王村还是静得出奇，而宁静背后，却是恐惧和贪欲笼罩着整个村舍，只有几位女子所住的小屋里，能让人稍感温暖。
洛轻雪正在门外踱步，走着走着，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拦下。
“你！”
“换个地方说话。”萧野悄声念道，带她一同走向屋后空地。
“唉，看来还是没瞒住你。”洛轻雪微叹。
“我说这姑娘为何如此眼熟，原来是我们北疆未来的王妃，”萧野道，“你不穿盔甲，实在少了太多英气。”
“也难为你了，竟然能认出我来。”
“我当然不会忘了你，这世上，能与我打平手的人不多。”
“那是你这个井底之蛙，一辈子呆在草原上，不过，只算凡人确实也没多少。”
萧野道：“所以我现在才如此衷于求仙。话说回来，当初一别，我主对你甚是想念。上次去了那么长一支迎亲队伍，竟然都扑了空，没想到会让我在这里遇见。”
“也不算扑空了，我们的马车正好与那迎亲队擦肩而过。”
“原来如此，陛下气得大发雷霆，我们这些当臣子的，费尽口舌才终于劝其息怒。”
洛轻雪不屑道：“你转告他，别妄想了，这辈子都想不到。”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你这样的性子，汉人根本就不喜欢，否则那皇帝怎会封你个郡主，不纳进后宫？只有我们北疆，辽阔的天空，无边的草原，才能任你翱翔。”
“我的一生我自己做主，没有谁能干预。”
“你说了可不算，你那皇兄早就答应好了，不过我主很有耐心，给了他一年的时日找你，来换两国永不交战。不过，你现在可算是违抗圣旨？”
“是又怎样？”洛轻雪握紧拳头。
“说实话，我只是替你惋惜。可从心底里，我也不想你嫁过来，若是两边谈和了，我这官也就做得毫无意义，指不定哪天被撤下来。”
“盼着打起来，这是一个求仙之人的心？不过，你不想我嫁过去，就该和我站在一边，替我瞒着。”
“那得看你是否有诚意。”
“怎样算有诚意？”
“帮我找到魏王陵里的宝藏，你的行踪，我一个字也不提。”
“可惜，我不擅长找东西。”
“你只要路上出出力气就够了，一旦得手，你帮我一同摆平那些扶余人、西梁人，帮我的队伍出城，离开中原。还有最重要的是，我的修仙之路小有所成，你那几个朋友我也不知来历，不过直觉告诉我，都是有仙骨之人，所以我从没想过要动手，再加之给你薄面，就让你们留下来。”
萧野顿了顿，靠近身旁接着说道，“尤其是那个又白又净，说话狂妄至极的男子，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让他阻碍我。”
“难得，你这样的草包也会看相了。”洛轻雪无奈道，“我的朋友都是侠肝义胆，说救人便救人，绝不是图什么宝藏。我尽力而为，不过你能否先告诉我，魏王陵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说出来，让我们这些本土之人，也增点见闻？”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长生不老的仙药。”
“你当真深信不疑？”
“过去我也不信，但看到这些怪物，让我更加坚定此行。“
“对了，你们北疆也有方士？都是那些人告诉你的？”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说罢，萧野转身离开。
“哼，脑袋缺根筋的家伙！”洛轻雪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