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拜师
三人等候一阵，孟章透过窗台望了望天：“该去见掌门和诸位长老了，师妹若无一技之长，那便只能去做守门弟子。”
“像山门外那两位？不行不行，太苦了！”云遥急忙替她回答，“师兄，她只是害羞、谦逊而已。你不要小看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别这样说，”雨蝶打断，“都是浅尝辄止，怎敢在此地卖弄，我大多时日都用去研读古书了。”
“这样说来，应是有些学识？”孟章问道。
“这……”
“祝姐姐，别再犹豫了，一会儿可真要去守大门。”洛轻雪劝道。
“愿意一试。”雨蝶答道。
“那好，过两天我带你去尚文院见岑夫子，他年纪大了，正缺个能取而代之教书的人。”
“岑夫子？”
“不错，他俗世姓岑，去尚文院听课的人，无论辈数，都唤他夫子。不唤师兄。”
在前往万仙宫的路上，三人仍不忘疑问。
“孟师兄，我从没听过仙人住的地方还缺烧饭伙计。”洛轻雪道。
“为何？”
“仙人不该餐风饮露？”
“仙人如此，可你们眼下是仙人？”
“的确不是，还有，这教书又教给谁听？”
“自然是给所需的人，有的人上山时，连字都不认得，看不懂先圣留下的书卷，谈何修道？”
“也就是说，只要认字，是不是就够了？”云遥战战兢兢地问道。
“非也，只认字必然不够，要悟道便少不了读书。四书讲明道理，而《诗经》、列传能帮我们从过往的人事之中自省。道行低微不要紧，最怕心术不正，误入歧途。”
“师兄，你要不直说，哪些人需前往听课？”云遥道。
“每五年统考一回，未通过的弟子要继续到尚文院修学，直到下一回考过，这期间，该做的事亦不可放下，只有考过才不再来。”
“这么累。”云遥心中暗念。
“师兄，我还有一问。”洛轻雪道。
“请讲。”
“能入门之人，真需要去听课？会不会多此一举。”
“这里收人只看重天资、品性，对之前的才学不甚在意，再说也并非所有人都乃正式挑选。”
“难道这仙家之地，也能有人情世故，也看情分？”
“就像你们三人，个中缘由我也不便多问，但想来八九不离十。”
“才不是！”云遥道，“我们是为一方除妖，大功一件，才被掌门看上。”
“不重要，”孟章微笑道，“这里与凡间，说一样也一样，说不同也不同。总之，别想得太多，做好你们自己。”
主峰上，九天玄女神像后方，堂皇的宫殿落在此地，虽远比不上那藏书的载物阁宽广，可这里确为瑶山派正殿万仙宫，此地宫墙石柱十分精美，其上雕纹令人眼花缭乱。
大殿里，掌门凝书端坐在高台，眼前还有四人分于两旁，一旁是位妙龄女子与白须白发老翁，另一旁是两位同样上年纪之人，一高瘦一矮胖。
这四位便乃当今瑶宫长老，妙龄女子是精通音律的凝乐，手握一支玉箫。白须白发拄着长杖乃是医者仁心的玄华道长。而另一旁，身材高瘦形容枯槁的是精于剑术的玄寂，矮胖者则是玄关。
“今日来得真早，反倒成我们在等他们。”凝书掌门手捧一杯清茶，淡然说道。
“你不也如此？”玄寂道，“师兄在山下隐姓埋名数百年，从未举荐人才，这一回我自然等不及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后辈。”
“不错。”玄华微微点头，“小书，那信中是如何详写，念来听听，稍候等人到了，我要看看是否还与他英雄所见略同。”
“他是英雄，你也算？”一旁的凝乐长老秀美而又高冷，稍作讥讽。
“自然算，斩妖除魔算，济世救人也算。”掌门道。
“就是，”玄华随即附和，“当年玄清师弟还向我讨教过诊脉、针灸之术。虽然最后，我还是狠心劝退他，怕他抱着悬壶济世的心，干着为祸一方的事。小书，你倒把信念出来。”
“这信中关于几个孩子，他并未多提，只是大致说明缘由。”
“这就怪了，那他是如何说服你把人收下？”
“这有何难，”掌门无奈道，“信中说，若不把人收下，我们几位今后就永远别认他。”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但随之而来，是久久的哀伤与沉思。
玄寂道：“认不认又怎样，我们仅一条山路之隔，却连去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这话说的，”凝乐道，“是他不让我们前去，为大家都好。”
话语间，孟章已带领三人来到门口，通报之后缓缓步入殿中面见，对这三位新晋弟子，众人一眼望去都颇为满意，一番问答之后，甚是喜欢。
不过到了挑人时却有些为难，五人分三名弟子必然不够，若明抢，一来不太体面，二来若是普通弟子也罢，可举荐者在心中地位非凡，若将来没教出名堂，也无颜面对。
掌门凝书轻咳一声，对三人说道：“现在，你们就来决定，要拜谁为师。”
“师父！”孟章惊呼，“历来都是师父挑徒弟，哪有徒弟挑师父的先河？”
“今日便有，无妨，你看几位师叔师伯，也并无异议。”掌门又将目光移来，从右往左依次排点。
“雨蝶。”
这一声呼喊，似乎掌门已将他们当孩子一般，几人也不明白，为何初次相遇，就能这样讨喜。
雨蝶俯身道：“回掌门，弟子想拜玄华长老为师，学习医术药理，能修身，亦能济世。”
“准，”凝书又望向洛轻雪，“你呢？”
“回掌门，我想拜您为师。”
“为何？”
“我想变得与您一样，知书达理，举止端庄。”
洛轻雪说完这一番话，心中还默念：“如此一来，就能让那些对我说三道四的臭男人闭嘴。”
此时，她双手置于身后，掰起指头数着，不过数来数去，却只数出云遥、炎钧、吕长歌三个家伙。
而过去俗世间、皇宫里那些人，竟连名也想不起，放佛已身处新的天地，一时不免有万千感慨，喜忧参半。
“云遥，到你了。”
“回掌门，我想拜玄寂长老为师，向他学习高深剑术，听闻他的剑法天下无双。弟子也想成为这般英雄，扬名立万。”
玄寂听完忍不住大笑：“这话是谁说的，孟章，是不是你？老朽可受不起如此夸赞，扬名立万的不是我，天下无双更谈不上，不过是比我厉害的人都离开了。”
就在此时，又听掌门轻咳几声，玄寂随即收住，不再多言。
“众人可还有疑虑？”见无人回答，掌门接着道，“那就如此定下，其实修行，更多还需看自己，拜谁为师并不重要。同在一门中，任何人都可请教，将来有关于偃术一事，你们尽管向玄关师叔讨教，对音律有兴致，也可以去请教凝乐师叔。”
“是呀，同门之中无这些讲究，我也随时恭迎你们‘反叛’，到我这里来。”凝乐无奈笑道，虽摆着一副冷面孔，但错失眼前三名弟子，心中仍有不忿。
“师父，各位师叔师伯，若无别的嘱托，弟子就带他们离开了。”孟章向五人鞠了一躬。
“去罢。”
“掌门，弟子还想请问关于道号……”云遥话没说完，便被孟章一把拽出去，他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师兄，竟也有这般力气，仙家子弟当真非同寻常。
“孟师兄，我还没问完！”走出殿外，云遥仍不解。
“我知道你想询问何事，可现在哪有什么道号？连我尚且没有，本门中只有修行达到七曜境界，不出意外必为下一任长老甚至掌门的人，才会提前赐予道号。否则山上之人来来往往，出入红尘之间，你们若只呆上一年半载就难忍清苦下山离去，还要将道号收回，实在烦扰。”
“原来如此。”
“天色已晚，你们若还记得路，可自行回去休息，闲下之时翻翻书册，过两天随我前去尚文院。”
“师兄，我们也要去尚文院？不是只有祝姐姐一人？”洛轻雪惊疑道。
“你们是前去接受考问，看是否需在那里修学。”
“可你不是说，每五年才会考？我们至少也该等下一届。”
“新弟子入门后就要考问，若未通过，一并前往。”
“这......”
“明日你们先去见各自师父，正式拜师，而后祝师妹去见岑师兄，若真有学识，能留下来当夫子，她便不用考了，若没过，你们三人一起。”
“是，师兄。”三人同答，却有两个声音颤抖着，一个在沙场领兵，一个在山里捕猎，听闻要考四书五经，腿已吓得哆嗦。
奔波一日，云遥回到少阳院里东南角屋中，这里已是瑶山派最东面，他被安排于这间，两位女子则住在少阴院。
他简单收拾屋舍，将之前草草放下的行李打开，布置一番。
夜已深，卧在榻上难以入眠，坐起身来推开紧挨的窗户，万没想到这里竟是欣赏美景绝好之地，眼前景致像画裱在窗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