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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神火宫

云遥向炎钧诉说着路上经历,三个人在不远处静静等候,如鸳的目光落在炎钧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过。直到两人聊完,朝这边走来。

“各位,事情我都已知晓。”炎钧道。

“那不知公子可否愿意相助?”吕长歌道。

“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就去禀明家师。”炎钧微笑着面向炽羽,“师妹。”

“啊!”这下却让炽羽一惊,支吾着答道:“在,在。”

“我先去见师父,在我回来之前,麻烦你带他们到门中四处逛逛。”

“是……”

炎钧离开后,炽羽惊呼着面向三人:“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能让他笑出来?我在这山上几十年从未见他笑过。”

三人也是一阵糊涂,彼此望了望,如鸳指着吕长歌答道:“也许是贵派从未有过如此可笑的人。”

“你们跟我来罢。”

云遥跟随炽羽朝神火宫大门走去,如鸳却迟迟站在原地思索,吕长歌迈了两步有所察觉,转身问道:“你愣着做什么?”

“这个炎钧,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得了,你是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

“放屁,老娘千万年道行怎么会看相貌,当然是看气息!”

“气息?”

“总觉得他的气息有些熟悉。”

“该不会,他是你前夫转世?”

如鸳左手猛地一掌扇来,直指吕长歌右脸那还未消失的掌印,这一次吕长歌早已作好防备,低头躲过,顺势抬起来得意笑道:“嘿,你以为同一招还能第二次……”

“啪!”

话音未落,如鸳已然抬起右手,在他左脸上留下一道更红更深的印记,让他原有的那一道疤也黯然失色,而两记掌印在吕长歌脸上对得十分齐整。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如鸳道。

“没、没事了。”

“真有些熟悉,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只是应没有太深的交情,或许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吕长歌也陷入思索:“三百年来我阅人无数,在镇上见过的昆仑弟子不下万千,可这个炎钧,绝非池中之物。但愿他能将此事摆平,我也就不必亲自去见老友了。”

“大叔!如鸳姐!你们在耽误什么?”这时才发觉,前方二人已行至大门外,云遥回过头朝他们喊着。

“来了!”

踏进神火宫大门,顿时一股热流扑面而来。眼前是一条能容下五人并行的道路,石壁被火光照得通红,其实点如此多的火炬来照明未免有些奢侈,可这里却像有意为之,初来乍到的人总觉像处在炼狱。

行至山洞内,眼前豁然开朗。这一片洞天十分广阔,却与‘福地’二字大相径庭,壁上的火炬丝毫不减,且在这洞中交相辉映,照得此地所有人都泛着红晕。

洞内是由许多宽敞的石台铺展而成,彼此间以阶梯相连,中央各有一座祭坛、一名弟子守护,不时往其中添些柴木。而每两处石台间都流淌着火红的岩浆,偶尔蹦出一块石子,冒着一缕黑烟在眼前跳动,又掉回滚烫的火海中。

三人在炽羽的带领下沿着石壁闲庭信步,除了点燃的火炬,石壁还绘满图案,画中人和故事,无一例外都与火有关。

云遥本是全无心思赏这些画,只担忧着炎钧的师父能否答应。不经意间看到壁画中一位上古时代的女子,近乎赤裸全身,只用几片宽厚树叶挡住,忽然又想起几天前那个夜晚,又有了当时那样的心跳。此时脑海中全是她如雪的肌肤,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时的触觉,其实当时还触碰到她玉背上一条疤痕,那应是行军打仗时留下的旧伤……越想,越觉得心绪难忍。

“请问……”

“怎么了?”炽羽在前方领着路,讲述这些画中故事,忽然听到叫喊,回过头盯着少年。

“你觉得我有没有中火毒的迹象?”云遥羞涩问道。

“火毒?我没看出来呀!”

“我与贵派焪烮师兄交手过,虽然当时伤好了,但我怀疑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我没觉得你哪里不对,三师兄他失踪了,就在从百花岭回来的那个晚上,有人见他走出大门,后来就再没了消息,我们一直在找他。”

“怎会这样?”云遥有些疑惑,但也仅此而已,毕竟此事与他无关,他也对那家伙更有些厌恶。

“火毒?你是道行不够,在这里被热得脑子发晕了罢?”如鸳道,“我给你把过脉,除了还留着些许寒气,没有异常。”

“那就好……”

炽羽道:“我也可以替你诊诊,不过你得说清楚所谓火毒是何症状,何时发作?”

“不用了,没大碍。”

如鸳顺势一瞥,也瞧见那幅壁画,笑道:“我看这不是火毒,是少年男儿犯病了。”

“如鸳姐,什么病?”云遥急忙询问。

“你把症状和心里的念头详细说来,我就告诉你怎样一回事,要是你觉得没大碍、不重要,那也就罢了。”

“那还是算了,眼下别的事要紧。”

炽羽觉得云遥完全没有在听她讲话,而另外两人更是一副历经沧桑的面孔,对神火宫壁画没有一丝兴趣,她的一番心力像是对牛弹琴,索性不再沿石壁走,径直领他们去正中央。

这洞天中央,也是最宽广的石台,四座祭坛围着一尊高耸石像,左手持一柄火镰,右手捧一块燧石,双眼怒目圆睁,看得人心中一颤。

云遥问道:“这尊神像是……”

“这就是本派供奉的神明,火神祝融大人。”

“祝融?”

“祝融大人是上古时代炎帝部落的火正官,与三皇之中地皇神农氏渊源匪浅,他一生辅佐地皇神农、炎帝姜魁两代,继而封神登天,只可惜后来与水神共工一战,一切都毁了。”

如鸳道:“那是他自己所作抉择,恐怕怨不得别人。”

“上古时代不比今日这般处处都是生命,二位大神私斗也并未酿出灾祸,谁知共工竟不堪失利,以身撞向不周山让天柱崩塌。神界传来旨意,命二位大人协助娲皇一同补天,可祝融大人觉得自己并无过错,抗旨不尊,最后也与共工一样被罚永镇不周山,与烛龙子孙一同看护天柱。大人心中恨意难消,最终用毕生神力,以熊熊烈火焚烧自己,焚后的身骨与魂魄都下落不明,在本门有一个传说,谁能突破玄火的境界,将火术修到极致,便能与祝融之魂合体,获得他所拥有的无尽神力。”

自从走进这里,四周便不断有弟子在远处观望他们,几人能隐约听到阵阵低语。而当来到祝融神像前时,一切更清晰了。连炽羽也有些惊奇,几位客人到访,怎会让同门中人如此大惊小怪。

“真是你!”

粗犷的叫喊声,云遥回头一看,十几名神火宫弟子正朝他们走来,领首者不是别人,正是在昆仑大会遇到过的神火宫大弟子,大胡子焱晖。

“云遥,咱们居然能在这里见面,真是有缘呀!”

云遥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先前只是有些烦这家伙,后来听闻焪烮便是受他指使故意在比试中羞辱自己,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只是再往后发生太多,早将此人忘掉。

“你……别来无恙。”

“老子当初正要暴揍你一顿,结果你这孙子为了个女人就弃权逃跑,我只能把火撒到你两位师兄身上。可惜呀,你没有看见他们输得多惨。”

“我都听说了,可当时究竟如何我自有判断,不会因你这张碎嘴而被激怒。”

“嘿,翅膀真是长硬了,敢对老子这么说话,今天是来送死的?”

说罢,焱晖抬起右手,一记烈火拳朝这方袭来,却不想云遥竟轻易躲过,扣住他的臂膀,一膝顶到腹前,狠狠击退。

“我很忙,咱们的恩怨以后再说行不行?”

“不可能,你跟老三动手的时候没这么厉害!”焱晖勉强立在原地未倒下去,捧腹大喊,“看样子我真是轻敌了,再来!”

“住手!”炽羽拦在二人中间,冲着焱晖喊道,“大师兄你添什么乱?”

“小师妹,你给我闪开,老子要好好教训他。”

“他们是二师兄的朋友。”

“你再说一遍!谁?”

“二师兄呀,他正在祝融殿里见师父。”

焱晖放下拳,细细打量三人,可不管怎么看,眼里总是难以置信的目光。直到再盯着云遥,突然一惊,侧目自言自语:“对呀,这小子好像真的认识他,当初还来打听过,莫非老三就是因为……”

“三师兄?”不知不觉中,炽羽竟已走到他眼前来,“大师兄,你知道三师兄的下落?”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知道,小师妹呀,我忽然想起还有几件衣服没收,我回去收衣服了,你可千万要好好招待这些客人,听到没?三位,告辞了,回见!”

焱晖一转身,带着十余名弟子消失在视野中,留下几人一头雾水。

“他就是焱晖?今年昆仑大会榜首?”吕长歌抹着胡渣道,“这种脾气的人,名号里还多一个火字,怎么会怕炎钧?”

就在此时,神像后方不远的石阶上,祝融殿大门缓缓推开,炎钧从殿内走出来,虽然一如既往地孤傲,但脸上却难掩一丝喜悦:“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师父答应了。”

“这么爽快?”炽羽惊呼。

“此地发生何事,我在殿中都听到吵闹声。”

“没什么,有人来砸场子,被师妹我赶走了。”

“你几时这么厉害?”

“还不是借你的风头。”

“是谁在这里放肆?”

“算了,人都走了,别在意。”

炎钧对三人道:“各位别见怪,神火宫的人都像火一样,一天不烧点东西就怕自己会熄灭。”

“没事,炎钧,你所说是真的?”云遥一脸惊喜。

“我还会骗你不成?你们先跟我去见师父,细说来由。”

“那我就不进去了。”吕长歌笑道,“我这身行头怕给你们丢脸,坏了好事。”

炎钧突然笑起来:“哈哈,这正是我想说,看来你还挺自知。至于这位如鸳姑娘……”

“炎公子认为我是该去见你师父,还是不见为好?”

“你也留在此处。”

“得令!”

炎钧和云遥步入祝融殿中,如鸳双手抱臂,一阵喃喃道:“想不到老娘也有被拒绝的一天,真是有些不甘心。”

“看看你这身轻浮打扮,哪个正经弟子敢带你去见人家师父。”吕长歌道。

“说实话,我真对这个炎钧越来越好奇。”

“你说什么?”两人低声交谈却被凑过来的炽羽听见,冲着如鸳大喊:“你真是来勾引二师兄的!”

如鸳笑道:“你多心了,和我勾引过的那些人比起来,你二师兄远不是最俊俏的。”

“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俊。”

“那是你见识短浅,看小妹妹这般用情至深,原本还想帮你一把。”

“帮我?怎么帮?”炽羽问道。

“告诉我你二师兄的身世,我帮你找到他的弱点,教你一步步俘获他的心。”

“真的?”

“不信算了。”

“不不不,我信。不过你们可不能到处乱说,二师兄最讨厌别人议论他。”

“没问题,你说。”

“其实他拜师入门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听说那是百余年前的事,他还是一个婴孩,就被遗弃在神火宫的大门外。”

“什么!”吕长歌与如鸳皆是一惊。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一些孩童天生体弱,注定无法长命,父母无力养下去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离开,所以翻山越岭来到昆仑,祈求仙家收留。但在我们神火宫却是头一次见到,因为修炼本门的术法大多只会适得其反,且当时门外只有一个婴孩,未见家人。”

“后来呢?”

“师父一时好奇便收下他,之后并未发觉二师兄身子有何异样,且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只可惜,他的性格十分孤僻,除了师父外几乎不与任何人说话,只有我和秦炀小师兄,偶尔能与他说上几句。神火宫的弟子以大师兄为首,一天到晚都喜欢惹事,他们以为二师兄好欺负,终于有一天十多人合起来打他一个。”

说到这里,炽羽自己也是一颤:“那时候我不在,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连师父也不知,不过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招惹他了,见他都躲着走。”

听完之后,神像前的两人久久沉默。

“还有一件关于二师兄的事,整个神火宫只有我知道。因为我常去找他,有几次远远望见他的神色十分难过,像是受到烈火焚心一般,按说以他当时的修行,应该不会再受到这样反噬……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想出来没,怎样让我可以抓住他的心?”

如鸳答道:“我想了想,你二师兄可能就喜欢孤身一人,你没机会。”

“你!”炽羽被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对两位客人毫无办法,一跺脚转头离开。

“才百余岁的人,你应该不会认识?”吕长歌问道。

如鸳微微点头:“可能真是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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