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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斩仙台

四人催动剑阵而下,楼兰王闭目泰然迎候,此时却忽现奇异一幕,数百道剑光中凝聚出一柄巨剑,不知何时便已悄然混入。

寻常剑光落下依旧如以卵击石,但最正中那柄巨剑却对其重重一击,楼兰王的铠甲裂痕乍现,令他陷入原地痛苦不堪。

这一击也让四人愣住,很快汇聚到扁桓心身处之地,彼此互望。

“方才是怎么回事?”扁桓心问道。

“扁师姐,我还以为是你!”槿汐道。

“不可能,我怎会有那样之力!”

上官玉指着自己:“难道是我?”

“做梦去罢!”槿汐转头问道:“云遥师弟,你……”

“不是我,我也不明白。”

扁桓心道:“别多想了,也许是我们四人合力,无意间开启了失传已久的上古昆仑剑阵,因此召唤出一柄巨大剑光。至少现在那怨魂已非坚不可摧,但大敌当前,我们仍不可掉以轻心。”

话语间,一阵响动,楼兰王竟突然消逝,所处之地很快又被流沙盖住。

“他跑了?”几人心中都存有这般疑虑,但云遥不比其他三人,渐渐又感受到地面颤抖,一点点袭来。

“快跑!”云遥大喝一声,几人四散而逃,矫健的他快人一步,然而此时,只修道法不重身手的两派女弟子落了下风,扁桓心尤其如此。

楼兰王突然从脚下冒出,扁桓心被撞向天际,云遥和槿汐立刻返去救人,然而怨魂仰首望天,张开大嘴,狂风汇聚,下一击将破口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热浪从天而降,于三人而言如神力一般,却只同他们擦肩而过,随后沉下地面,将跃跃欲试的楼兰王按住,随后地面显出一座赤红法阵,五处角落像祭坛一般燃烧着古老而肃穆的火焰。楼兰王浑身颤动,渐渐虚无,甚至如在蒸笼里一样冒出缕缕白烟。

助扁桓心脱险后,三人迅速撤离这是非之处,落到远方地面。才落下,就见楼兰王身旁冒出几座小山,待风沙吹散,出现五名与他几乎同样大小的巨汉,袒胸赤膊,火红身躯,头顶一对犄角,双臂直冒火焰。

五名巨汉挥起泛着火光的拳头,在星阵中围着楼兰王一顿暴打,看得云遥瞠目结舌。此时,槿汐却比身旁三人吃惊得多:“这是,五火神焰阵、幽煌祭。”

“师姐,你说什么?”云遥问道。

“此阵法是五火神焰阵,不仅封锁行动,更能用热力瓦解意志。”

“那这几个怪物又是?”

“是从熔岩地狱召唤而来的火焰卫戍,这一招式名为‘幽煌祭’,是在五火神焰阵中启用,这都是神火宫绝学。”

“神火宫!”上官玉惊呼,“这里怎会有神火宫的人?如此霸道招式,十年前焱晖输给孟章的时候为何没使过?”

槿汐摇头道:“那家伙未必使得出来,难道,是真君来了?”

四人举目眺望,不见有何异常。远处沙丘上,才收起重剑,同样诧异无比的吕长歌努力寻找炎钧身影,只是风沙漫天,不知此时他藏在何处。

阵法渐渐消散,五名卫戍也化为无形,楼兰王的怨魂遭受重创,已是羸弱不堪。此时,他也终于觉察到真正威胁自己的并非眼前四人,他屏气凝神感受四面风吹草动,因修行着实高过四名昆仑弟子,也探出了他们四人未曾发觉的事。

楼兰王心中暗道:“有三股强大的力量藏在这附近,可为何不曾现身?”

上官玉问道:“怎又不打了,难道是留给我们善后,那就不客气了。”

楼兰王回过神看着前方四名弟子,突然怒目而视,大喝一声:“臣民们,速来助我!”

云遥大惊:“臣民!楼兰将士的亡魂?”

“他们不配,这才是数百年来真正忠心于本王的将士!”

城中坍塌的屋舍角落,顿时冒出不计其数的虫群,蠕虫、黑蝎、军蚁,还有成千上万唤不出名的诡魅之物,除去地面,漫天沙尘中亦有黄蜂袭来,渐渐向四人围拢。

而楼兰王身旁,两只如龙一样庞大的沙虫拔地而起,分置左右口吐黄沙,煽动此地一切。

“小心,可能都有腐尸毒!”扁桓心高呼一声,突如其来的虫群让松懈的几人惊慌无主,试着用阵法抵御,但更多毒虫自脚下冒出,性命仿佛已危在旦夕,离被吞噬仅一步之遥。

就在此时,风中像弥漫着一股酒味,天空里发出光亮,仰首一看,形似酒壶被抛入云端,洒出的酒在天上画出一座太极图案,一面旋转,一面打开阴阳两道门,转眼间,此地所有虫群消失不见,变作一缕缕光芒飞入那太极图案中。

阵法又缓缓消逝,酒葫芦悄然回到吕长歌手中,不知不觉,如鸳已行至身后:“总算找到你了,躲在这里施法。”

吕长歌不知如何回应,只是默默不语。

“数百年不见,真是远胜曾经。”

“献丑了。”

“装那么多毒虫,不嫌恶心!”

“都是酿酒的好东西。”

城中,不明究竟的楼兰王与四名弟子皆是一片愕然,扁桓心仰天道:“异界……”

“扁师姐,你说什么?”上官玉问道。

“传闻道法化境者,能凭空创造异界,收入那些对他们而言形同蝼蚁的生命。但方才那一幕我也无法肯定,因从未见过,按说是神魔之力才可做到。”

这一次,楼兰王彻底陷入绝望,心中叹道:“本王修行数百年,历经艰险达到七曜之境,当年被几名昆仑弟子以多欺少合力封印,得鲛珠之力和封印衰弱重见天日,修为更进一重,却不想才出世就遇远胜过我之人,实在倒了十世大霉。”

云遥虽天资不凡,近日来进步神速,但见识却无法与几位师兄师姐相比,所以之前一幕幕并未给他多大震撼,此时挥剑指着楼兰王:“还有何招数,通通使出来!”

楼兰王怒吼:“小鬼,此事与你何干?又非你赢下本王!”

“降妖除魔又不是比武斗法,分这些做何,总之你就是完了!”

“你!”楼兰王顿时怒上心头,少年这天真的脸,此时对他却像是莫大嘲讽。

“出招呀,看你还有何能耐?”云遥又是冷笑一声。

“混账!本王要与你们同归于尽!”楼兰王那浑身铠甲的间隙全数冒起光芒。

“不好,他要爆炸了!”槿汐叫喊道,“从受染的水源来看,这家伙不知吞噬过多少腐尸,可能浑身都是毒!”

“快护住自己!”扁桓心道。

四人或躲在断壁残垣后,或祭出法阵护佑自身,无一例外的是,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剧变,没有人愿意睁开眼。

可当一切渐渐平息,醒来后,却发现他们已远离楼兰古城。身处城外的沙海中,四人相继起身,见此地除了他们还躺着两人,正是吕长歌与如鸳。

上官玉惊疑:“怎么回事?那狂风把我们吹到这里?”

槿汐看了看三人与自己的衣物,除了沙土再无别的异样,欣慰道:“太好了,我们都平安无事,没有被他的毒物所染。可是这两位……”

扁桓心走到躺下的二人身边,稍稍探了探,说道:“他们也无异状,但可能被埋在沙土中很久。”

云遥急问道:“那怎么办?”

扁桓心答道:“不如嘴对嘴给他们灌些气息,看能否苏醒。云遥师弟,你与他们熟识些,你来罢。”

“什么!”

“不用!我醒了!”吕长歌猛然坐起身,吓几人一跳,“呵,醒得正是时候。”

起身后,吕长歌抓起一块土堆朝如鸳扔过去:“快醒醒,再不醒就一口咬上来了。”

如鸳也故作缓慢,捂着额前一点点起身。

“大叔,如鸳姐,你们怎样,我可担心了。”云遥道。

“风沙太大,把我们给埋了。”吕长歌道。

“哼!怎不见昨日那般威风?”上官玉起身收剑,接着道:“事情了结,该回去了,告辞!”

转眼他便离开,不等几人片刻,云遥望着他的背影疑惑道:“他怎那么急?”

“急着回去抢功,万岳城一向如此,”槿汐道,“最迟明天,就能听到是他们一派除掉了怨魂。”

“他们一派?那我们……”

“他们要是发发善心,会提到我们几人也助了一臂之力。”

“你们不介意?”吕长歌问道。

扁桓心微叹:“罢了,这一战本就赢得莫名其妙,只要能除去妖物,还一方安宁便好。”

吕长歌笑着点点头,面露赞赏:“不愧为医者。”

这时,炎钧也从另一边走来,一番问候,小作歇息,扁桓心和槿汐与四人道别,一同离开此地,去追赶那些护送楼兰百姓迁移的同门。

云遥脱掉长靴,抖着混入其中的沙土,望向远处残破的楼兰古城埋怨道:“这楼兰王是不是脑子有病?打不过还嘴硬,说两句就自爆。”

如鸳道:“可能他常年生活在地底下,内心极度阴暗和暴躁,所以一言不合便自爆了。”

自始至终,云遥不过在地上摔了一跟头,几乎没出多少力气,亦不曾受什么伤。然而想起之前与心渊魔一战,想起至今身中寒毒昏迷不醒的人,不免叹道:“想不到这回竟然赢得如此轻松。”

如鸳听闻,在一旁低声自语:“废话,也不看看你身边是谁,我们三个连你都带不动,白混那么多年。”

却不想这一句被炎钧听到:“别把我算进来,我不过也是个寻常昆仑弟子。”

“你可别谦虚了。”

“眼下并非说这些的时候,找到鲛珠所在才是当务之急。”炎钧不愿过多理会,领头走入楼兰古城。

回到城中,云遥才知先前有多危险,不少断壁残垣淋上毒液之后被腐蚀得不堪入目,城中本有许多耐旱的古老树木,此时的模样也让人不禁直冒冷汗。那一爆有多恐怖可想而知,但心中也难免疑虑,自己和三位师兄师姐如何会平安无事飞出城外。

四人从楼兰王死去之地开始,分头在城中寻找鲛珠,天渐渐暗了下来,无论手里的火光有多亮,终究是无法和白天相比。一番聚首后,吕长歌提议先歇一晚,待天亮后继续去寻,故在城中一角找了几间尚未毁去的屋舍住下。

平静黑夜里,一道白光划过星空,从楼兰直飞向西海,而在其后方远处,却悄然跟着另一具身影。

吕长歌再次伫立西海边,四下一片沉寂,回想白昼,曾经只属于自己的记忆也终于浮现。

云海翻腾,无数亭台漂浮于空,仿佛天地中心,一座最大的祭坛上印有八卦图案,少年玄清跪身于阴阳之眼处,浑身被泛着金光的绳索束缚。

整片天地仿佛仅此一人,但就在这时,一对少男少女忽现,皆身着月白道袍,仙绫缠绕,少男执一柄仙剑,却毫无所动,不知在等候什么。

少女双手捧起一面宝镜照来,光芒中,玄清只觉浑身欲裂。

“为何还不动手?”他只求速死,奋力呐喊。

少女道:“斩仙台上所有罪者,需将灵能归还天地,方可解脱。”

强大的力量渐渐脱离己身,宝镜照耀下,他感受到修行正在一点点消散,而身后,少年似乎也作好准备,将手中佩剑高高举起。

忽然,万丈金光绽放,将剑和镜一并打落在斩仙台上,一位身披金甲,戴半截黄金面具的神女来到。

“来者何人?”二人齐声。

“昭暝麾下两具人偶,见本座还不跪!”

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受到遥远某处的旨意,少男模样的剑人偶与少女模样的镜人偶一同俯身下跪。

“吾等奉三皇之命,对人界作乱、重伤古神者行刑,请娘娘离开。”

“此非三皇之命,乃龙祖之命,休要信口开河,一切交由吾代行,尔等速去。”

“诺!”

剑人偶与镜人偶一同消散,金甲神女挥袖拨开仙绳,还玄清自由。

“多谢,敢问尊驾是......”

“不必知晓,你本将死,吾受你们人族一位远古帝君所托,前来相救。”

“是何人?”

“难道你想连累他?”

“不敢,我已猜出一二,不再多问。”

“记住两件事,其一,承天剑被烛龙幻影断为两半,剑柄和铁链落在不周山下,无需再顾,但剑身落在大漠楼兰城外,务必寻回,丢往蛮荒之地,以免累及人界众生。”

“遵旨。”

“其二,从今以后,‘玄清’二字彻底成为过去,不能被世间得知仍活,以免此事不止不休。那位人族帝君还有言相告,他在云台俯瞰三界,知昆吾山中还有一柄重剑,一样能斩妖除魔,望君寻得,一并拾起初心与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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