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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南海

接下来几日,小镇渐渐重归平静,提亲者几乎当晚便走光。而等着喝喜酒的人,因为亲事不了了之,也相继失望地离去。

更意外的是,当祝府家丁们去请回几位仙山贵客,客栈中却已人去楼空,找遍整个小镇,仍无踪影。

这几天,雨蝶就坐在院里,望着院中小桥流水、翠竹假山,独自伤神。

风和日丽的清晨,祝东海悄然来到身后,低声道:“女儿,你跟他们走罢。”

“爹,你说什么?”

“起初你们回来时,我的确希望你能永远留下,不再离去,然而这几天,看你如此失魂落魄,全然没有曾经的笑脸,我明白,你已离不开他们。”

“可是……”

“爹还年轻得很,无需你担心。之前的确非常想念你,但这些天,也好了许多,只要你今后多回来看一看,就足够。”

雨蝶啜泣道:“爹,抱歉,女儿不该向你隐瞒。”

“是我不对,不该弄出这一场闹剧。可即使是这样的结果,爹也很开心,因为看到你成为一名医者,至少可以照顾自己了。所以我希望这条路你能继续走下去,不要放弃去寻找仙缘。”

“我明白,我会好好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也会继续寻找,就算是为了爹。”

“好孩子,那你何时启程?”

“我尚未学成御空腾翔之术,师父更告诫我尽量莫学莫用,以免过度劳累。如今,南海千里迢迢,也来不及追去了。”

“那几位朋友,还有他,就这样不辞而别了?”

“也许,我真的伤他太深。爹,这段日子有些闷,我去山上走走。”

“可需要我陪你?”

“不用。”

山顶云海依旧,伫立之人思绪万千,初遇时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转眼快到黄昏,雨蝶蓦然转身,随之愣住,只见小山坡上的树林中藏着一座木屋,先前来时被那云海吸引,竟未察觉。

她带着疑虑步步靠近,快走到时木屋竟被推开,面前则是熟悉的身影。

“你们没有离开!”雨蝶惊呼,“还在这里盖了一座木屋?”

洛轻雪道:“准确说来是我一人盖的,这三个又懒又废的废物,我都不想多提。”

“少诬赖人,木头都是我用铜剑砍下来的。”云遥道。

“好,不算你!”

吕长歌道:“我也没歇着,图纸可是我画的。虽然字写得不好,可画工依旧不减当年。”

炎钧在身后猛地一推:“盖两间破木屋还要什么图纸,另外,风水可是我看的。”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雨蝶问道。

吕长歌笑道:“这小子家没了,入赘祝府又成空,在这里自然得有个住处。丫头,你要不进屋来看看,这里的风景比你之前站的地方更好。”

雨蝶尽是歉意,不再往前,又有一丝埋怨:“你们为何不辞而别,还有,方才便已看见我?”

炎钧道:“祝姑娘,抱歉,突然失踪这几天是我的主意,是希望你能明白一生在世究竟为何。这几日想必是独坐院中了,不知比起先前,我们一行人闯入那满是尸骨的魏王陵里,谁更可怕?我还记得你曾说过,希望走遍世间。此次虽是令尊弄巧成拙,但你也该好好想想。”

“我……”

“昙花只有一夜,却从没放弃过绽放芳华,在我看来,人生亦如此短暂,二十年与七十年,皆不过转瞬。人人都知自己终将化为尘土,倘若因此而忧郁一生,那世间又有何存在的意义?不指望逆天改命,但求每一刻都能精彩。”

“可我若是过早离开……”

“只要心在一处,不论生离死别,亦或是天涯海角,又有何妨?”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可不是我。”炎钧扯起身旁二人的衣襟,“我们三个先回避,还有何话快些说完,说完了就与令尊道别。我们耽搁好些天,也该启程寻剑,去九州大陆最南端的海之角、天之涯。”

云遥和雨蝶依旧站在屋外,身旁鸟语伴着虫鸣,远处云海陪着清风,一时间不知怎样开口。

雨蝶抚着长发说出一个字:“我……”

“不必道歉,我们都知道你心中所想,是我先前太冲动,炎钧还骂我蠢。”

“云遥,从我们相识以来,你为我所付出、承受的一切,我已疲于再说谢和歉,那不够让我心安。这几天我也思虑许多,虽然作此决定有些困难,既显轻浮又有失礼,但或许是我唯一能报答你的。”

“你……”

“为了今后不再让误会令你难过,令你天真的心胡思乱想,我决定给你承诺。”

“什么承诺?”

“如今我的状况,尚未准备好一切,但如若我要嫁人,今生非你不嫁。”

“真、真的……”

“我没有想绊住你,此乃我的心意,只是我一人之诺,无需你承担。因为我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我也希望将来你能再遇到陪你走过一生的人。”

“不,我只要听完前半句就够了。”

雨蝶无奈一笑。

“你放心,我会尽力去找能医治你的办法,不管刀山火海,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也在所不辞。”

创世之初,盘古身躯化为神州大地,中土之外亦有许多历经千万年,分裂而后飘散的岛屿,但对大陆而言,最南端便是这一座琼州岛,岛上南岸有城镇名为崖州,这里亦被称为海之角、天之涯。

而南海剑宗,就位于崖州城外高山上。

翱翔在碧空中俯瞰海岛,岸边白沙如银,中央碧绿一片,山林、农田,应有尽有,景色与中土无太多不同,然而尚未落地,便觉天边的海面吹来一阵阵凉风。

为避免张扬,几人自然是又落在城外,眼看快到崖州北面城门,只见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大胡子,五人自然不可能给一个人让路,可是这家伙却没有丝毫闪躲之意,继续往前走着,走到云遥身边,靠近耳旁低声道:“要盐不要?”

“什么!”云遥大惊。

“要盐不要?”

“我们外地来的,肚子饿了去酒馆,要你的盐做什么?”

大胡子四周望了一圈,小心翼翼接着道:“酒馆可没盐,再问最后一遍,要盐不要?”

“走开!谁要买你的盐?”

大胡子顿时吓了一跳,瞪着圆眼道:“你小点儿声!要命不要?”

“你还卖命!谁的命?”

“滚!傻子一个!”

大胡子侧身躲过,继续向前来到吕长歌身边:“老哥,要盐不要?”

吕长歌淡然道:“要脸不要?看不出我们是一路的?方才谁说只问最后一遍?”

大胡子被呛得脸色发青,怒道一句:“老鳖孙耳朵还挺贼,可惜连盐都吃不起。”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吕长歌怒瞪一眼。

洛轻雪道:“会不会城里真闹盐荒了,要不咱们先买一些?老哥,多少钱?”

“五两银子一石。”

“什么!你那盐里掺了金砂不成?”

“绝对不能买!”炎钧道,“我们还没进城,若真出了事,弄不好城门口盘查时把我们当成贩私盐的。”

“不买私盐,进了城等着啃白馒头去罢。”说着,大胡子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几人一头雾水。

“你们所说的私盐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从未听过。”云遥疑惑。

雨蝶道:“盐只能由官府管制,因为此物对百姓而言不可或缺,却又不能像粮食一样自给自足,一旦被歹人所控,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一点点靠近。前方,一位英俊潇洒的白衣少年,持剑追着一个手无寸铁、灰头土面的平民百姓。

云遥道:“咱们要不要帮忙?可也不知谁好谁坏。”

吕长歌道:“这种状况,通常将被追的人拦下,后一人便也停住了,然后再问个清楚。”

话语间,被追的人路过此地,吕长歌脚下一伸,将人绊倒在草丛上。

白衣剑客追上来,见此一幕,顿了顿,拱手道:“多谢几位仗义相助。”

吕长歌将倒地之人拽起,缚住他的双手:“此人犯了何事?”

剑客答道:“他在城中贩私盐、坑骗百姓,在下路见不平,故而出手,追着他从城里到了城外。”

“守城的官兵没有将你们拦下?”

“本门常做些善事,官府也不多拦,之前正是几位兵大哥帮我抓住了他,结果这家伙手里还藏着一把盐,往我脸上一撒又跑掉了。”

雨蝶问道:“这里出了何事,为何有如此多盐贩?”

“最近兴起一个南海盐帮,专抢官盐,再高价强卖给百姓。虽无实据,但在我们看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几位爷饶命!”被擒住的人高呼道,“小的不是盐帮人,只是水鬼散户,运气好捡两袋他们剩下的。”

剑客问道:“那你的盐藏在何处?”

“就在城中北面的墙角,城墙下堆着两块大石头的地方。”

“带路!”

“是是是!”

洛轻雪自言自语:“之前过去的那个大胡子,不知道是不是盐帮的人。”

“什么!”剑客一听,顿时又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几位,此人就交给你们了。烦请跟着他找出那几袋盐,发放给城中百姓,有缘再会!”

眨眼间,剑客已擦身而过,跑得无影,云遥叹道:“怎会摊上这种事?”

几人押着盐贩进入崖州城中,挖出两袋盐摆在路边,施舍给过路百姓们。可没多久,两个赤膊大汉迎面走来,一人胸前纹着一条青龙,另一人纹着一只吊睛白虎,面目狰狞,煞气咄咄逼人。

附近领盐的百姓见状立刻四散而逃,纹着青龙的人厉声吼道:“反了!想发财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敢在咱们混江龙、下山虎的眼皮底下卖盐,还不乖乖给我交出来?”

“大哥,他们似乎是在这里白送。”另一人道。

“白送?可惜了这两袋好货,赶紧给老子呈过来!哟,还有两个如此漂亮的小娘子!正巧我兄弟二人还没娶亲!”

“二位想怎样?”吕长歌瞪了两人一眼。

“一把老骨头快闪开,老子只想教训两下,可不想闹出人命。”

吕长歌道:“这俩姑娘都是我女儿,咱们来打个赌,你一拳打我胸口上,我要是动了一步,这两袋盐归你,两个女儿你也带走。”

身后几人顿时一惊,却也仅此而已,并未当即责备,因为收拾这两个小混混,对谁都是信手拈来。

“这可是你说的,别怪老子不客气。”混江龙一拳打在吕长歌胸口上,却见他纹丝未动。

混江龙想要收回拳头,忽然,吕长歌紧握住他的手腕贴在自己胸口,身子往地上一坐,仰天大喊道:“来人呐!打老人了!”

这一声响彻天地,两人震惊道:“你属蛤蟆?嗓门这么大!”

城中四面八方的人皆闻声赶来,混江龙与下山虎也不过霸占了一条街道,欺压十几户胆小良民,这一下顿时慌神。

围观的人群中呐喊道:“你有没有点脸面,这么大岁数的老人都欺负,真以为全城人都怕你不成?”

吕长歌眼中闪烁泪光:“老汉家里穷,买不起您这么贵的盐,可您也不能要我的命呀!”

“我……”混江龙只觉得欲哭无泪,使劲浑身解数想收回拳头,却被一股神力牢牢攥着,丝毫无法动弹,而人群中也继续嚷嚷。

“还不收拳?”

“赶紧把这两兄弟送官府去,省得跟老子抢地盘抢生意。”

“地盘归你盐归我,可别抢!”

“吵什么,先去医馆,老人家身子重要。”

浑江龙挣脱不开,索性跪地央求:“大爷我给您跪下了,您撒手罢,我知道错了。”

吕长歌道:“您才是爷呀!您摸着良心说到底是谁不撒手,老汉手一撒不得被你一拳打死了?有没有好心人去喊一喊官府?”

下山虎俯身对混江龙道:“大哥,还愣着干嘛,快跑呀!惊扰了官府和盐帮,谁来都有咱们受的。”

“跑你大爷,你来感受下他的力气!”浑江龙另一手在身上摸了又摸,掏出一袋银两,“大爷,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您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罢!”

吕长歌接过钱袋,手一撒,浑江龙退了几丈远,紧接着,两兄弟拔腿狂奔消失在人群中。

“收拾不了你们?”人群渐渐散去,吕长歌起身回过头,只见四双眼死死盯着他,盯得老脸一红,“这招叫兵不血刃。”

洛轻雪怒道:“我两拳头就能解决的事,你在这里耍猴一样引人围观,最后还说这叫兵不血刃?还有,谁同意你拿我当赌注的?”

“这不是玩笑嘛,他们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下不去狠手。再说你还怕收拾不了那俩混混不成?”

“你!”

正打算挥拳,雨蝶在身后挽着她:“雪,算了。”

“就是,你看看人家多大度。”

没想到洛轻雪丝毫不减愤怒,大吼道:“算不了,我那短命的爹就曾干过这事,已经沾了酒色财三样,再加上赌那还了得?”

“你想怎样?”炎钧问道。

“不给个说法,就让他滚回昆仑山下去找如鸳姐,别跟着我们。”

“别!”吕长歌急忙叫道,“好不容易才从她的魔爪中逃出来。”

“我看你就欠她来管教!”

“大叔,赶紧道歉。”云遥在一旁悄声说着。

吕长歌无奈耸肩,厚着脸道:“丫头,对不起,错了。”

“认个错就完了?发了一笔横财,不赶紧交出来?”

“这就免了罢,你们又不是缺钱的主,不至于抢洒家这点买酒钱!”

“不交是不是,那就吃我一拳!”

“好说!一块儿花掉总行了?”只见岔路口推过一辆板车,车上装满才摘下的柑橘,吕长歌径直走去,撂下一句:“渴不渴?我去买几个橘子,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

洛轻雪脸上的怒气仍未消散:“赚了一袋银两,买两个破橘子就能把我们打发了?”

炎钧道:“那招还真挺管用,我看他也不用开铺子了,就这样往地上一躺,讹一个算一个,也许过上千百年还会被奉为鼻祖。”

雨蝶摇头道:“不可,这招只能以暴制暴,岂能用来欺负平民百姓?”

“我也是说笑而已。”

就在谈笑间,天边忽然一柄锋利的剑刃挥来,奔着云遥的左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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