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讹诈勒索
徐文睿眉眼半弯,换了条腿继续翘着,洋洋得意。
“姑母对咱们的事劳心劳力,我岂有个不回报的?明太爷早想与我攀交,恰好户房有个小吏岁老无后,这职位便空缺了一个... ...我不过顺水推舟。”
“况且,单凭我我哪有这般大的脸面?还是大表兄自己争气,同县衙三班六房混的熟识。”
“姑母又同许多官眷有往来,出手又阔绰... ...有人提拔,无人阻拦,事情自然顺利。”
知县是流官,干几年就会调走,但胥吏职位稳定,多为本地人把持,职位又多为子子相传,外人轻易插手不得。
若他们沆瀣一气配合起来,连太爷大人也无法施展开拳脚。
这也是郑源的时运,因着县尉程征出事,明太爷扯着虎皮当大旗,下狠心与昔日不和的胥吏争斗整顿一番。
户房分管钱粮,明太爷必要安插自己人进去,郑源正是借此机会得了重用,空缺的职务由他替了上去。
... ...
宋婧站在廊下,盯着东厢窗内两道身影,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她前日到了温塘,谁知大姑却说没见过大伯一家,话里话外撵她走,倒好似她就不是亲侄女一般?
呸,这话也就骗骗鬼!
大伯个老穷鬼带着两个小穷鬼,没正经差事还有三张吃饭的嘴,不投奔大姑能投奔哪个?
幸亏她机灵,偷听到丫鬟元宵对邻人夸赞关口街的表姑娘订婚如何热闹,方能一路打听而来。
原以为会看到宋姝穷困潦倒,凄凉不堪的样子,谁知她这般名声烂大街的贱人竟得了新夫婿!
那糙汉虽言语粗鲁不堪,但一身素青色锦袍上银线暗绣云纹,想来是个有些来头的。
宋婧不由心生妒恨:祖父明明选了宋姝入秦家,却被她逃了去,不得已才拿自己顶上。
若是按计划,她能成为县太爷的宠妾也就罢了,日后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好日子且在后头。
谁承想她白白当个粉头让人戏耍一番便抛弃了,祖父好歹拿到两千两,她这个苦主反而一文钱好处没有捞到。
想到这些,宋婧心中便如拿刀剜心般痛苦,恨得喘不过气来。
这场谋划里的每个人都得了好处,偏她成了牺牲品,这还有天理可言?
牛牛跟在宋婧身后寸步不离,匿在门柱后面抠手指头,心下暗道:我家娘子端正守礼,怎她妹子这般言语无状鬼鬼祟祟?
宋婧一转身看到牛牛,啐了一口,“死丫头,去给我做盏甜杏仁粥来。”
“王妈妈买菜不在家,二娘子要吃,就自己去煮吧。我手粗脚笨的,只会劈柴烧火,做不来这等细致事。”牛牛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面上一副无辜模样。
“你——”
宋婧噎住,想要高声骂她又怕徐文睿听见提着刀出来,平日口齿伶俐的人,这回倒像被剪了半边的舌头般说不出话。
她转身往后院厨房走,又咬着后槽牙低声斥道:“大姐是个蠢的,养着你这等手粗脚笨之人何用?”
牛牛也不回嘴,从柴房拣了几根柴火,引着火后便走到门口束手站着,任凭宋婧拿眼刀来回剐也毫不动弹。
近来绣坊活多,初雪、微露、丹秋几个人忙的脚不点地,还时常把活带回家里来熬夜。
碰上家务事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们家姑娘还亲手做菜呢,凭什么堂姑娘不能自己动手哩?
宋婧一大早从宋大姑家溜出来,熬到现在早就饿了。
好不容易找到米缸,舀半勺洗了洗,一转身却见灶底的柴火浓烟滚滚熏了半间屋子,仿佛山妖卷了唐僧入洞一般。
她被呛的睁不开眼,忍着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问:“死丫头,你拿的是湿柴?”
“嗯。”
“你他娘的真傻还是假傻?湿柴只会怄烟,怎能烧饭?”
“我说过,我做不来啊。”
牛牛话还没说完,宋婧已经气得拍桌子,“来人!给我打出去!”
牛牛嘻嘻笑起来,“堂姑娘,家里除了我没有人啦。你不要我帮忙,我就走啦。”
说完立刻走个干净,留下宋婧目瞪口呆,方回过味来牛牛这是故意报复,气得直跺脚。
不多时,宋姝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
“二妹饿了,先吃些点心垫补,没必要放火烧我家厨房。休息一宿,明日我雇人送你回家。”
回去回去,个个都叫她回去!
宋婧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你们须得赔偿我一千两银子!”
宋姝从秦家拿了三千两退亲银,别当她不知道。
宋姝又气又笑,问:“莫非二妹眼里半点王法也无?明明是你们算计我在先,不料打错算盘吃了亏,怎敢开口闭口要我赔偿?真是叫人听了心底起寒!”
“哪个算计你来着?你要怪便怪祖父,与我无干。”宋婧犹自嘴硬。
宋姝逼到她面前,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勾引陆自安?二叔这送女求荣的法子,真是令人想起来脸皮都臊得慌,到底是谁坏了宋家女眷名声?”
“除了想做县太爷家的姨太太,你还想压制秦家、瓜分财产吧?是不是觉得,祖父若得了秦家财产,自然有你们二房的一份? ”
“既想压制秦家,必然要有个由头。所以,就把我推到秦家去做个守财的傀儡?”
宋婧这时索性不要脸面,只摆出羞愤的模样,“一口一个勾引,大姐这样说,莫不是逼着我去死?”
宋姝展颜一笑,懒得再同她讲道理,“二妹,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就不要撒谎讹人。祖父都不曾来寻我麻烦,你又何必强出头?”
“闹到衙门告你一个讹诈勒索,连带往日种种都要讲与众人听,你还要脸不要?”
“与其两家闹成乌眼鸡,倒不如好好做个亲戚往来,等你和三妹出嫁时,我与爹爹自会送上添箱钱。”
宋婧不语,心中滋味自是难言。
心里暗暗思量:宋姝自来嘴巴硬气,若真把此事抖搂出来,我丢煞了人,想要再嫁好人家就难上加难。
倒不如等大伯晚间归家,我对他哭哭啼啼闹一场。以他息事宁人的软弱性子,好歹会出些金银打发我。
主意打定,她捂着脸哭起来,“姐姐,你这是冤屈了我。送你去秦家是祖父的主意,与我家何干?”
“爹爹常在衙门行走,见陆自安前呼后拥、贵气逼人。他心里盘算着,锦宽他们几个儿郎读书科考,哪个不要前程?”
“拼着让我受委屈,跟了太爷做个妾室,也是想给咱家求一个庇护,求他好生提携宋家子孙。哪知一个不查阴沟里翻船,这厮竟然犯了要案折进大牢。”
“如今事败,你们拍拍屁股走了,却把我撂在半道上。莫非我就白白为宋家献身出力,又活该被弃?事情虽没办得十分妥贴,你们就能上树拔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