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宋二被打
因着平山县太爷倒台一事,宋婧这位未来得及过门的准姨娘引起了不少闲话碎语。
本就是舌尖上的风流人物,何况她身旁影影绰绰有个男人陪伴,邓氏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哎呦,二侄女,快些回家吧,你爹昨日叫人打得爬不起来,能不能醒转还两说,你娘正哭着要跟万姨娘分产改嫁哩。”
说着话她又探着脑袋觑着眼往车厢里张望,问:“你这是打哪里来?里面的那人是谁?可是你的——”
邓氏只管心里胡乱猜疑,冷不防被清墨一鞭子敲在膀子上,骂道:“休要满口胡沁,也不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她急忙踉跄着后退躲开几步,这才看清赶车的竟是宋秀才身边伺候的清墨,身上绸帽青衣整整齐齐,更比先时白胖高壮。
自打宋秀才一家出走, 连着清墨也许久没有消息,不知怎么又去给宋婧赶车?想来是瞧着宋秀才没出息,转投了二房也未可知。
邓氏讪笑道:“原来是墨哥儿,数月不见怎胖壮了不少,一脸的富贵相,我一时没认出来... ...不知你如今在哪里发财?”
宋秀才听得心焦,恨不得立即赶回家看个究竟,撩开帘子喝道:“休要与她啰嗦,快走!”
清墨白眼一翻,一扬鞭子走了,留下邓氏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秀才那个不中用的软蛋发达了,竟然买得起这般好驴好车... ...可怎会不带着宋姝姐弟俩,反而带着侄女宋婧同行?
宋婧白往温塘走了一遭, 半点便宜还没捞到,刚到家又听到这个噩耗,生怕守孝三年耽误青春,心里慌乱起来。
况且,她母女三个本就不得祖父祖母重视,若是爹爹再有个好歹,将来能靠哪个?顿时僵了手足,五脏六腑如遭重击一般不得主意。
两人在宅院门口下了车,宋婧失魂落魄疾走,道:“大伯,我先家去,以免母亲担忧。”
宋秀才点点头,径直去了正院见父亲宋大通、母亲胡氏,一问究竟。
宋大通坐在上座吃茶果,见他进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骂了起来。
正唾沫星子乱飞,眼梢一转,扫见儿子软稠衣襟上挂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祥云如意平安扣,神色放松了些许,便渐渐消了声。
胡氏妇道人家,心里偏爱幼子,拉着长子喋喋不休:无非是指责他不孝悔婚惹怒了秦家,害得幼子丢了个闺女不算,又被秦家打了个透... ...
一听胡氏重提旧事,宋大通心头就要烧起几把无名火。自从他将两个孙女送出去谋富贵的如意算盘落空,外面的脸面丢个干净,回家还要被糟心的儿子埋怨。
如今略一盘算,眼见着二郎不中用,大郎貌似在外面混的不错,听说还聘了上京城做官的女婿... ...
于是,他硬了脖颈骂起了婆娘:“大郎车马劳顿,茶饭都不曾沾唇,你又扯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二郎当差在外走动,哪知道他惹了谁的眼?就算大郎有心为兄弟作主,又上哪拿凶手?”
胡氏识趣儿,捏着手帕沾去眼尾的泪珠子,转了口风道:“老二看着是个皮面光的,实则是里面一包糠。秦家连大丫头都不让进门,还能要他的二丫头?”
原来,宋振川心有不甘,怂恿宋大通继续同秦家交涉不成,便又生一计。
他以秦二谋了秦大家产名声不好为由,劝说他给哥哥续一房娘子、再过继个嗣子,拿出两三千银子,让秦大坟头上逢清明鬼月有个烧纸、添浆的后人,堵住众口。
以往秦宋两家有亲,这个娘子自然还是得从宋家出,他宋老二的长女就挺合适,至于嗣子倒是可以是秦氏族里挑一个岁小的。
秦二等人早将秦家财产分割干净,过了官府的明路,身穿绫罗绸缎,头上插金戴银,每日吃的是烧鸡肥鹅大鸭子,日子好不快活,哪还管什么名声不名声?
他唾了一口,转头便找了族里商议,众人当然不肯给死了的秦大立嗣,反倒是商议出一个收拾宋振川的毒计。
一日,拿出两钱银子使唤个小童子去宋家请宋振川,只说是本地商户想另开个铺子,请他过去吃酒,帮忙疏通官府关系。
宋振川日常做的便是这些事,因此不疑有他,拔腿便随小童子走了去一个小酒馆中,果然见一位大腹便便富贵脸庞的白胖汉子候着,先沽酒三杯敬他。
待胖汉满口的恭维不断,说明了自家商铺买卖,又递上两锭银子孝敬,令宋振川十分受用。
酒保送上菜肴,二人推杯换盏不觉吃的半酣,宋振川满口应承替胖汉看顾铺子,胖汉谢了又谢,起身下楼算了酒钱,扶着他一步步任意走去。
行不多时,宋振川渐渐酒意涌上来,口干舌燥思量要喝一盏茶来解渴才好,胖汉便引着他进了一条鹅卵石石短巷找茶寮。
... ...
待宋振川再醒转时,只觉身子如同刚出锅的糍粑软作一团,腿脚抬都抬不起来,身边坐着一位衣襟散乱的年轻女子,正呜呜咽咽啼哭。
见他醒来,女子一手扯住他衣襟道:“好啊,你官府差爷仗势欺人,借口吃茶却来淫辱好人家女娘,干得好事!我先同你去里正处分讲,再告到衙门太爷面前!”
宋振川心知中计,但此时男女衣冠不整共处一室实属百口莫辩,他勉强坐起来想跑却手足无力,生怕她闹到新太爷面前给自己没脸。
自打陆自安倒台,新太爷打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治理县衙,若是有人敢鱼肉百姓或者胡乱敷衍差事,一点情面不留。
正慌乱着,门板被嘭嘭踹开,数条壮汉闯进来怒喝。
“直娘贼,你同谁借的胆?竟敢欺辱我家妹子?不打得你面上开酱铺,怕是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哥哥休要同他多讲,这厮专爱管闲事欺负人,连人家坟头有没有人上香都要掰扯!又不曾断了你家的香火,轮得到你来说嘴?咱们先折了他的狗腿出气!”
宋振川这才知他们来历,心中暗暗叫苦,如今秦家使钱同新太爷瓜葛着,定要为他们遮掩,便是报官也讨不得公道。
他在家里妻妾之间耀武扬威,时不时还跟老爹老娘尥蹶子,在外面倒是能屈能伸,见对方俱是身强力壮,万万敌对不过,登时腿软趴在地上,嗵嗵嗵嗑头讨饶。
众人铁了心弄他,岂会被几句软话哄住?
蜂拥而至将他拖到暗处,一人抱腰,一人捂嘴,一人撕坏了衣裳,其余的人提起拳头便捶了过去,结结实实令他尝了一顿饱拳。
... ...
待他们一哄而散走了,宋振川爬起来摸了摸脸,勉强理了衣裳,浑身是血的摸回家中,嚎啕大哭。
把一家老小吓得去了半条命,虽猜疑着是秦二捣鬼,却无实在证据,只好暂将委屈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