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窗四载
校园里一派秋色,绿了一夏的树叶,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橙黄。
在瑟瑟的秋风中,摇戈在枝头的枯叶萧然飘落,任由风儿无情的戏虐,发出“哗哗”的哀鸣,初冬已经来临。
自己不幸的身世,不正如那片片被遗弃的落叶吗?
刘三九的眼里已噙满泪水。
他从一个温馨家庭的娇子,陡然沦落成为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也再没有得到过人间的温暖,更没有一个知心致近之人。
自从在学校认识了秦静云,他得到了秦静云许多的关爱,不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秦静云也多次向他流露出爱意,但他不敢接受,对于他这种如浮萍一样的人来说,是没有资格去接受的。
他只有回避,秦静云与他走的越近,他却越觉着自己的罪孽越深,他不忍心伤害这样一位善良的好姑娘。
“不,刘集,不是,不是的!”
秦静云怨嗔地低吼着,俏丽的容颜已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刘三九一掌拍在窗棂上。
“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当刘三九转过身来,眼泪也已是流满了脸颊。
“刘集,你哭了?”
秦静云忽闪着一双美眸,吃惊地望着刘三九。
“那……”此时的秦静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静云,我知道你对我好,秦校长也对我好,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忘了我吧!”
听了刘三九绝情的话,秦静云瞬息泪如泉涌,挥起拳头不停的击打在刘三九的胸膛上。
随后,抓住刘三九的衣领将头埋在他的肩头“呜呜”地大哭了起来。
刘三九两手木讷地轻轻揽住秦静云颤抖的双肩。
半晌,秦静云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她抬起泪眼深情地望着刘三九。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
刘三九轻叹一声。
“秦静云,警察马上就要来了,再晚我可就走不了了,你就真的把我害了!”
“啊!”
秦静云立即离开刘三九的身体,满脸惊恐,不知所措。
“静云,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我有了安身立命之业,我就回来找你,否则,我们……我们就……”刘三九没有再说下去。
“一年?”秦静云看着刘三九默默地重复一句。
“嗯,一年,如果一年后,没有我的音讯,那……你就忘掉我吧!”
刘三九也不想再多言,回身抱起地上的包裹走出房间,打开走廊的后窗户,将包裹扔出窗外。
他不能再与秦静云这样无休止的缠绵下去了,不仅害了她也害了自己。他只能果断的放弃这一切。
秦静云看着刘三九却不解地问道:“刘集,你这……”
刘三九回身抱起木箱子道:“前门我还能出得去吗?”
逐后,将木箱子又扔出窗外。
“秦静云,谢谢你,如果有缘我们一年后还会见面的!”
刘三九向秦静云鞠了一躬,拿起扁担跳出窗子,又回头道:“秦静云,我会记着你的!”
说完,“砰!”地关上了窗子。
学生宿舍的后身是一片学校的菜园子,穿过这个二十几米宽的菜园子,便是学校的后院墙了。
刘三九拖着箱子和包裹来到墙下,拿出一条绳索在书箱子上捆绑起来,他准备跳上墙头,再将木箱子拉扯上去。
可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响了起来。
刘三九正要转身观看时,一道破风之声已经从脑后猛然袭来。
他已顾不得其它,身体一个旋转,猛得一脚踢出。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
一个身高马大的胖子被横踢出几米远,仰身倒在地上。
“当啷”一条木棒也随之落地。
瞬间,几个手持棍棒的青年一起拥了上来,将刘三九围逼到墙角。
看清了围上来的人,竟然是自己同窗的几个纨绔子弟,被一脚踢飞出去的正是那个死胖子高福海。
见了这几个人,刘三九心里是又气又急。
他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几个别乱来啊,我们好赖同窗四载,我不想与你们结仇,我这就离开校园,离开塔城,今后咱各走各的道,各不相欠!”
“去你妈的刘集,现在装什么孙子了,风光都他妈的让你占尽了,还想就这么风风光光的走哇!”
高福海捂着肚子,愤愤地骂道。
虽然刘三九在大山里生活了几年,但回归到校园后,他很快就找回了自信,多数同学是被动学习,可刘三九却视学若渴。
他自觉地体会到,通过学习他才知道的更多,脑子里才有了更大的世界。
他不仅仅在班级里,而在全学年里都是最好的学生,也是老师批评后进同学时常挂在嘴边的样榜。
一贯独立独行,并从不趋炎附势的特性,无形中成了一些纨绔子弟眼中的另类和仇视对象。
头两年还好,他只是闷头读书,从不与这些富家子弟勾连,虽然时不时的为难过刘三九,但都还算过得去,可后来认识了被称为校花的秦校长的千金秦静云以后,自己的处境可就大变了,秦静云对自己的仰慕和追求,无形中给他雪上加霜,不仅招惹到更多人的嫉妒和不忿,更遭到到了高福海的仇视。
高福海一直追求着秦静云,开始秦静云还对他有些笑脸,可自从秦静云与刘三九相遇以后,她的心全被刘三九给抓过去了,再不去理会他了。
刘三九与秦静云的暧昧关系,让高福海大为恼火,将刘三九视为了自己的仇敌。
虽然一直想教训一下刘三九,可刘三九住在校园里就是不出去,这让高福海一直没有找到报复的机会。
往往每逢毕业之时,也正是清算同学之间恩怨情仇的时刻,可刘三九根本不想与这些人发生任何纠葛,只想拿到那张毕业证。
因为,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天津,飞到了南开。
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突然一下子变得这样糟糕。
面对着这几个人,刘三九是心急如焚,急于摆脱,他只好举起双手,一脸无奈地冲着几个跃跃欲试的同学道:“算我刘三九多有失礼,奚落同窗,独悦其身,得罪了大家,我给你们行个礼好嘛!”
说着,刘三九立即附下身去,给几个人行了个大礼。
“去你妈的,不留点血,就想逃?”高福海恶狠狠地嚷道:“揍他!”
几个人不容分说,抄起手里的棍棒就一起冲了上来。
刘三九急转身“忽”的一个纵跃,脚尖在墙壁上一点,双手扒住墙头,瞬间,人已立在两三米高的墙头上。
刘三九的这一手让几个人立时惊的目瞪口呆。一个个仰脸朝天,木桩子似的呆立在原地。
“他……他,他怎么上去的?”
高福海瞪着大眼珠子,对身旁的几个人问道。
几个人都呆呆地摇着头,不敢相信地望向刘三九。
两三米高的院墙,对平常人来说,架着人梯都要费些功夫,可刘三九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竟然飞身跃上这么高的墙头,要不是亲眼所见,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高福海一脸疑惑和无奈,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瞅见墙下的包裹和木箱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几步走过去一脚踢在行李上。
“刘三九,你给我老实儿的下来,要么,这些破烂货我给你攘了,再一把火烧了,你信不!”
刘三九在墙上蹲下身来,看着几个纨绔,心里是又气又急,可又能怎么办呢。
虽然下面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但刘三九并不惧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跟着高福海狐假虎威冲数来的,如果真要动起手来,也没几个肯真卖力,不过跟着虚张声势而已。
现在,纵身一跳就是墙外,凭自己的脚力,别想有人能追上他,可放弃这些行李无所谓,但自己的这些书籍实在不忍丢下。
是走还是放弃,他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口。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吆喝声。
“不好,一定是警察追来了!”
他不舍地望了一眼墙下的书箱子,又望了一眼由远至近向自己这边跑来的人影,正欲纵身跳到墙外。
“不对!”
他突然又转过头来,向跑过来的那个熟悉的人影望去,再仔细一打量,心里猛的一震。
此时,那个人已经跑到近前,远处有几名警察正叫嚷着追赶过来。
“牤子!是你吗?”
刘三九禁不住冲着那个人大喊道。
一个二十出头的壮汉身披兽皮坎肩,脚蹬皮靰鞡,满脸蓄着打着卷的焦黄胡须,疯牛一样呲着满嘴的大黄牙。
从这身打扮上一看,就知道是从老林子里出来的不懂规矩的山野莽夫。
随着刘三九的喊声望过来,来人立时满脸惊喜地发出一声憨笑。
“驹子,驹子,你他娘的,俺可找到你了!”
“快上来!”
看着马上就追过来的警察,刘三九大声冲着牤子喊道。
望着高高的院墙,牤子大嘴一咧。
“俺……俺上不去啊,太高了!”
“哪……你把木箱子挪过来,我再拉你一把!”
牤子这才打量起眼前的情景。
见几个手持棍棒的青年正愣愣地望着自己。
嘴里自言自语道:“这不现成的人吗?”
不容分说,伸出大巴掌搂住高福海的脖颈,又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一个身体相对强壮的学生,一双手像两把铁钳,让两个人一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上。
“撅着!”
两个人被连拖带拽地扔在墙角,牤子呲着满嘴的大黄牙一声大吼。
两人刚刚直起身体只见牤子一脚踏在高福海的肩膀窜上墙头。
刘三九伸手拉住牤子一起跳出墙外。
眼睁睁看着两人越墙而去,追上来的警察面对高墙只能望而却步。
“快,找梯子!”
几个警察半天才找来了一把半截的梯子,费了好大的劲总算翻过了墙。
可墙外早就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他们现在也只能这么做,如果再绕道大门转出去,就更来不及了,也只能选择了翻墙。
此时,刘三九和牤子两人跳到墙外后,撒开两腿就是一路狂奔而去。
直到后边传来了牤子气喘的叫嚷声,刘三九才放慢了脚步。
“不行了,我不行了!”
牤子在身后不停的嚷嚷了起来。
论脚力,刘三九再跑上它几公里也不成问题,可牤子已经再也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