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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与梅花两白头

他有时候觉得她聪慧睿智,有时候又因为这些小事觉得她童心未泯。

她是世间少有的真性情。

初见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他年少的大多数时光都活在算计里,“潜龙勿用”是他最常对自己说的话,十年蛰伏,终于一朝成事。

那时候的他,不觉得有多开心,仿佛一切都是必然的结局。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坐实了帝王之位,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无尽空虚。

难怪以前的皇帝常常称孤道寡。

原本他也做好了当一辈子孤家寡人的准备,可是忽然遇见了她,他一颗心终于有了归宿。

“在想什么呢?”宋钰看他发呆,忽然问道。

皇帝回过神看她,“我在想,宫里御花园的雪算不上最好看,更好看的在寿康宫,那里连廊外尽是竹林和松柏,大雪压枝,时常能听见竹竿断裂的声音。”

皇后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寿康宫看看?”

皇帝“咳”了两声,“还是算了吧,大冷天儿的,太后必然寸步不离守着你,哪儿还能像现在这样自在呢。”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啪”地一声,是翠竹折断的声音,皇后笑道:“你如今可真是金口玉言。”

循着声音走去,转过两个弯儿,果然见一小片竹林被大雪压得齐齐折腰,她忽然指着竹林里面,急急道:“快看,那儿有只小松鼠!”

皇帝配合地仔细梭巡一圈,“没看到啊。”

她依旧手指着那里,信誓旦旦道:“就在那儿,你走近点就可以看到。”

他叮嘱她站好别动,果然往前走去。

宋钰看他脚步沉稳,不紧不慢,便悄悄伸手扯了身边一根竹枝,算准了他进到竹林里面的时机,就奋力一拉。

那竹枝连带着竹竿都往下一沉,牵动着整片竹林抖擞,眼瞅着无数雪束落下,却连半分都未落在他头上。

他站在林子边上,停下脚步,回眸一笑道:“皇后,又调皮了。”

宋钰一脸疑惑,依旧装傻道:“皇上,您说什么呀?怎么忽然起了一阵风,差点儿把您的衣裳都打湿了。”

她说着上前走到他跟前,佯装替他拂去肩头上的残雪,又替他拢了拢玄色大氅。

皇帝忽然觉得后脖颈一凉,他一伸手,就把那块拇指盖那么大的雪块掏了出来。

真是防不胜防!

前面她说有松鼠他就知道有诈,大冬天的松鼠早就冬眠了,所以他存着份儿小心。

没想到她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让他也着了道儿。

皇帝气得想在她屁股上拍一巴掌,已经抬起手,但最终落在臀部也就是捏了捏。

众目睽睽之下,还敢这样调戏她!宋钰握紧五指,恨不得给他一拳。

皇帝看她一张脸浮现晕红,心里好受多了。

刘德全看皇帝那回手掏的模样,就知道是有雪落进脖子里,皇后娘娘也真是胆子大,九五至尊哪儿能这样戏谑呢。

但皇帝不急,他这个太监犯不上着急。

万岁爷也是,大白天的,手往哪儿放呢,后头还这么多宫女,也不注意着点儿。

好在她们也都懂规矩,眼睛都只盯着地砖。

所以苦的只有自己,他跟在他们身后,一会儿忍不住去看,一会儿又看着些不忍直视的画面,恨不得在原地转圈圈。

冬月里下了两场大雪,进入腊月,反而接连晴了十数日。

天气好的时候,皇帝也空出时间陪皇后和嫔妃们在日头底下坐坐。

冬天的太阳照到身上暖烘烘的,直晒得人打瞌睡。

或许是因为皇帝先前在长春宫后殿发了一次火,嫔妃们现在很守规矩,至少在他面前挺老实。

这样的好处就是,只有他在场,再没有人像上次水心榭烧烤时那样,当着他的面儿就敢把皇后拉走。

不过有嫔妃在场,皇后并不愿意与他多亲近,唯一的亲密接触就是靠在他肩头晒太阳。

他极享受这样的时刻,她像只慵懒的小猫,柔软又憨态可掬。

她的耳朵小巧圆润,只压在他肩上一小会儿就会发红发烫,所以每隔一会儿,她便立起脑袋,用手掌搓两下耳朵,复又靠过去。

后来只要她一抬起头,他就很默契的伸手替她抻一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是不怕痒的,任他三指顺着耳廓上下揉搓,她也不闪躲。

他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在外人面前你总这么自矜?”

“你的意思是我私下里很不自矜?很放荡?”皇后向来会从话语里抓关键点。

不过,皇帝觉得,“放荡”这个词用的有点出格,或者说,这个词就不该从姑娘家的嘴里说出来。

他纠正道:“是热情,私下里你是很热情的,也没这么拘束。”

宋钰想了想,她确实有拘束的原因,一则她怕嫔妃们见了心里难受,毕竟皇帝也是她们孩子的父亲,二则她把嫔妃们当姐姐看待,在家人面前,她属实没法放得开。

所以,私下里怎么着都成,但明面上,就还是要注意些。

她坦率道:“总要顾忌嫔妃们的情绪和颜面。”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但他觉得她大概是多虑了。

从前她们想着法儿的到养心殿去,不是新做了糕点就是新绣了荷包,殷切的很。

现如今,她们见了他就像躲瘟神一样,顶多说一句“给皇上请安”,旁的闲话是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皇帝自问也没有做过很过分的事情,不过是在皇后进宫之后,十分遵守男德,只宠一人而已。

这不该是她引以为傲的勋章么,怎么反倒成了她拘束的所在呢?

他不服气道:“我都不在意这些,你怎么还计较起来了?”

她自知和他纠缠不过,在他看来,只要相爱,就可以无所顾忌,可她还是有顾忌的。

所以她只能耍赖似地劝道:“你不是也说,咱们私下里的相处都是秘密么,秘密怎么能随便公之于众?”

这分明就是偷坏概念,他明明说床榻之事是两人的秘密,可不是说所有的事都是秘密。

至少宠爱皇后这件事,不该是秘密,就该叫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真诚的一双眼,“秘密当然也可以公之于众……”

皇后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真把床笫之间的秘事说出来,有时候他遇到恋爱上的事,真是一根筋,她只有施展拖延之计,“来日方长,不急,给我点儿时间适应适应。”

见他乖顺地点了点头,她才把手松开。

皇帝哪儿能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不过还能怎么办呢。

她行事向来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她想演戏,他只有配合的份儿。

从前她不信帝王之爱,也不懈帝王之爱,现在她却与他同坠爱河,这已经算是一项极大的进步。

皇帝深谙知足常乐的道理,也明白两人之间的相处需要有些空间。

但他仍旧羡慕皇后将这事处理的那么好,好像公是公,私是私。

不像他这样,不分场合的就想跟她厮守。

他说不上谁对谁错,但他的初心,总归是想对她好。

至于什么才是真正对她好,所以就像他之前所说,尊重她的意愿,按她的想法办事就行。

皇帝在心里九曲十八弯似的想了这么一通,又兀自嘲笑自己如今也生了两副面孔,臣工们惧怕他,而皇后却嫌他靠得太近。

进了腊月,皇后的肚子肉眼可见大起来。

不止是肚子大了,连带着胸脯也跟着发育,原本她的就不算小,如今又大上一圈,手感柔嫩软和,摸起来可舒服。

皇帝简直要爱不释手。

瞧着她如今渐显丰腴的身姿,他对自己养媳妇的手笔十分满意。

花费大半年的功夫,才达成这种成效。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每年腊月二十六是官府“封印”的时间,眼瞅着时间将近,皇帝怕封印期间气象突变,若是发生灾情,正临着官府休假,岂不是会救灾不及?

是以腊月十二的时候,皇帝召了钦天监监正曹广宇到殿前议事。

曹广宇猜到大约是问些气象相关的事,所以早早做了准备。

果然,他一进殿,就听皇帝问:“你最近夜观天象,可看出春节前是否还有大雪?”

曹广宇躬身答:“回皇上,腊月二十,西北方向会有大雪。”

西北方向,就是直隶、山西一带,看来自己的担忧并没有错,皇帝又问:“可算出来会下几日?”

曹光宇声音干脆,“不少于五日。”

大雪三天三夜足可以下到两尺深,要是五日夜的话,势必会造成大范围雪灾,皇帝听了不免斥问道:“为何不早日禀报?”

想必是这些人拿了俸禄却不干活,等到他要召见了,才临时抱佛脚测算出来的。

然而曹广宇不急不徐道:“微臣昨夜才观此天象,这是臣近几日观天象的记录。”说着他就拿出一份儿记事薄交给喜公公。

小喜子双手接过奉给皇帝,皇帝仔细翻看。

他幼时也学过周易,略懂些紫薇斗数,能看得出来曹广宇所言不虚,确实是昨夜才天象有异的。

好在尚有七八日的时间来应对。

曹广宇退下后,皇帝一连发了近二十道折子。

着令直隶巡抚提前在官道垫土,为救灾做好准备,并广宣于民,让他们提前囤好物资。

着令陕西、河南两省向山西、直隶运粮,由国库承担一半费用,剩余的一半准受灾方分两年偿还。

着令顺天府尹收集京中富户捐献的棉衣棉服,及时运送到直隶。

着令直隶巡抚安排官兵在春节封印期间换岗值守。

着令马车降半速行驶,避免路滑撞人。

……

雪花一样的折子飞了出去,甚至连雪灾时马车撞人该怎么清算的细节都考虑到了。

有这么一遭事在心头,皇帝这个腊月也变得不再轻松。

他每日盯着赈灾粮和冬衣的发放进度,越是临近腊月二十,越是吃睡不安。

皇后来养心殿看过他一回,瞅着他嘴角又起了燎泡,心疼道:“这样着急上火可怎么好。”

皇帝对她向来是有话直说,他确实忧心不已,“一旦大雪降下来,恐怕只有官道能通,那些山野寸户,不知有多少会忍饥挨饿,纵使筹备得再妥当,也避免不了这场灾祸。”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从小他听了不下千百遍。

百姓是第一位的,可是天灾降临,以人力也难以抵抗,最终遭受苦难的依然是百姓。

他想做一个明君,可他做的事情还太少太少,对他们来说远远不够。

皇后想说“钦天监算的不一定对,或许雪就不会下,可能也不下那么大”,但她终究没说出口。

这样的安慰太粗浅,他所做的努力,她全然明白。

她能理解他对百姓的牵挂,百姓之苦,等同于苦于他身。

想了半晌,她最后也没有开口,她所能做的,就是抱抱他,给予他一丁点儿心上的慰藉。

让他在繁忙之中,能获得片刻放松。

她不敢在殿中耽搁太久,只是抱了他一会儿,就准备告辞。

临到要走时,她才叫竹息进到暖阁中来。

竹息双手捧着个紫檀木盒。

皇后打开盒子,拿出里头的东西,对皇帝道:“这是我和六宫姐姐们一起筹备的银钱,虽然不多,但也够买些冬衣,如果能及时送到民众手中,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了。”

皇帝断然不肯接,嫔妃们分例有限,所得不过是靠宫中赏赐和俸禄,如今国库充盈,断然无需她们这样舍我奉献。

纵有风雪,尚有他挡在前头,这种事情,不该是她们所操心的。

他直言:“朝堂上的事,有我操心就够了,但凡能想到的,我都做了,想来上苍也不忍叫我朝子民受此磨难。”

皇后当然知道他并非说后宫不得干政,他只是在婉拒她们的好意。

可焉知她们没有如他一样的顾虑呢?六宫嫔妃,所受供奉,皆取之于民。

一想到百姓受苦,而她们依旧尊享荣华,心里也觉得愧疚。

所以她执意要皇帝收下,“拿着吧,这样我们心里好受些。”

皇后已经走了好一会儿,皇帝看着手上的盒子,只觉得那些银票有千斤重。

上苍垂怜,叫他得了这么位好皇后。

那么他便祈求上苍,再一次垂怜苍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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