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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皇上手下的男人们

陆沉回到平国公府时,正巧遇着白弃在给龙十三嘱咐些什么。见他回来,白弃把正要往龙十三手里递的一个锦盒收了回来,他便猜到那是皇上要给的东西,走过去向白弃拱拱手,示意他到书房聊。

白弃却回了礼后径直把锦盒塞到他手里,同时略微提高音量的说了一句:“世子爷回来得可巧,这是当年南蛮进贡的一株银心草,对调理内伤有奇效,皇上特意开御库让我取了给国公爷送来。”

陆沉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瞧见白弃这般做派当下自是明了,便也顺着他的话感恩戴德的表了一番忠心,隔墙之耳听到后作何理解他们暂且不管,但皇上这样吩咐,必定是有他的深意的。

这厢陆沉毕恭毕敬的捧着盒子到了内院,径直去了还在煎药的小厨房,将那株据说价值万金的银心草亲手交给了正盯着火候的太医院院判邱斐。

邱斐擦了擦手打开盒子,瞧见这货真价实的银心草,忍不住啧了一声,差点冲口而出一句:“皇上这次可真是下血本了。”好在被陆沉一个恶狠狠的白眼止住了话头,虽然在皇上的亲信众人中,邱斐最为年长,跟随皇上的时间也最长,但他反而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老成又聪慧过人的陆世子,当下便也不再多言,只亲自下手重新调配了药剂比例,认真的处理起来。

陆沉就在一旁盯着他,将整株银心草处理干净后又切成细长条状,投入了药罐中。瞬间一股独有的腥香味弥漫出整个小厨房,便是连内院中隐在暗处的龙鳞卫都有人忍不住侧过了头,又在龙十三利刃般的眼神下瞬间转了回来,成功喜提了十下鞭刑。

邱斐与陆沉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依然被这气味熏得不行,便是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沉都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愧是贡品,比我们当年在滨州煮的那一大缸的味还浓。”

邱斐听他开口,像是终于也得了许可似地紧跟着吐槽到:“你们那会煮地不过是些三年生的新草,品质良莠不齐,而且只是用山泉水清煮,那腥味自然不过尔尔。皇上给的这株,一看就是南蛮皇室当年自己珍藏的,最少都是长了五十年以上才能有这么大的个头,连这个药匣内层都是铁桦木所制,我这罐子里还有三十余种其他珍贵的药材给它做引子呢!”

言及此处,邱斐眼看着被他打发去拿东西的医士走远了,暗中守护的龙鳞卫也都有一段距离,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在陆沉耳边抱怨了一句:“南蛮都没了,内库估计也就找着这么最后一株,现在拿来煮了也忒浪费了。”

一句话惹得陆沉的眼刀子差点割断邱斐的脖子,让他后背一凉,瞬间额头都冒出一颗冷汗。知道自己失言,当下邱斐便转过头去装作专心熬药的样子,不再看陆沉的脸色。

陆沉到底也是知道他性子的,天生痴迷医道,眼下见着最后一株珍贵的银心草就这么煮了自然不舍,瞧见他气鼓鼓又心虚转头的样子觉得好笑,一时也忍不住凑过去轻声答了一句:“不会浪费的。”

邱斐原本转过身去,正打算全神贯注地熬好这罐难得的伤药,听得陆沉在耳边轻飘飘这么来了一句,呼出的气顺着他耳廓好似一下子钻到脑门里,让他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去去去!一边去!想吓死人啊你!” 邱斐一脸嫌弃的伸手推开陆沉,推到一半却突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陆沉话里的意思,原本还眯着的双眼瞬间瞪大,骨碌碌转着瞧了一眼屋外,又再看看正突突往外冒着热气的药罐,还好在陆沉眼神的示意下重新又放轻了音量,只是这次眼里的不甘可就更甚了。

“我去,龙一那小子好福气呐……”一句话还没嘟囔完,陆沉急得直接上手捂了他的嘴,心里也恼着自己一时心软说漏了嘴,恰好去拿药材的医正已经折返了回来,进了内院门口,两人这才偃旗息鼓。只分开时邱斐还是气鼓鼓的瞪了陆沉一眼,好像在说明明是你自己先说漏嘴的,又好像在担心龙一的伤到底有多重,才能让皇上舍得把这秘药都借着此时拿出来用。

陆沉拿他没有办法,当下也不再多言,拱拱手直接拿着空了的锦盒出了门,一转身进了被龙鳞卫严密守护着的厢房。开了门,白日里内室亮堂不少,但那张宽大的床榻依然在层层帷幔的遮掩下,阴影覆盖住了床上之人的脸,只有那似有若无的呼吸声和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了上面躺着的还是一个活人。

陆沉随手关上了门,屋内便又暗下去三分,他先是把空了的锦盒放在一旁的案几上,随即走到床边,撩起层层帷幔后坐在了床头,眼前浮现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沧桑的白发,满是沟壑的脸上一道长长的旧疤从左眉横跨至右下颚,虽然有着先天血脉的优势和精巧易容的掩盖,眼前的人已经与国公爷有了八分的相似,而且大哥为了做戏做全套,不光真的折断了手脚,还吃下了邱斐配制的秘药,让整个人的身体状态都无限接近他们对外所描述的那样,一天最少有十个时辰都在昏睡。

但陆沉知道,这个障眼法每用多一天,就多一天暴露的风险。

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略微平复后,他掀开另一边的被褥和床单,露出了金丝楠木的床板,白皙的手在床板中央轻轻敲出三长一短的暗号,过了片刻,床底传来轻声的回应,然后在重重帷幔的掩盖之下,一侧的床板无声无息的移开,一脸冷漠一身黑衣的龙一从密道中钻了出来。

陆沉看着他一脸如丧考妣的样子,忍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龙一静静的倚在床头那侧,既不看陆沉,也不看躺在床上假扮国公爷的大公子,只面无表情的盯着堆在床尾的那摊被褥,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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