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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命运还是阴谋

后半夜,夏禹川悄悄从房间里出来,卡芙蕾特府里的人因为事务繁忙很少留下来过夜,是以现在整座府邸只有他、沈砚、蓝黛和耶利安的狗四个生物。

夏禹川出于某种莫名的直觉,他特意避开沈砚来到蓝黛的房门前,奶茶听见他的动静从狗窝里跑到他面前,歪着一张充满智慧的狗脸朝他摇尾巴。

“嘘——”夏禹川食指抵在唇边,哈士奇看懂了他的手势,干脆原地坐下,也没有叫出声。

面前的房门忽然打开,蓝黛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并不意外夏禹川会在他门口,他也没出声,只是手搭在夏禹川肩上拍了拍,示意后者进来。

夏禹川揉了揉奶茶的狗头,忽然想起前半夜蓝黛死死抱着哈士奇不放的场面,干脆抱着狗进了蓝黛的房间。

“你把狗抱进来干嘛?”蓝黛把房门关上,卡芙蕾特府的房间隔音还是很好的,在里面说话只要是正常音量,一般来说外面的人都听不到。

“我以为你想抱狗。”夏禹川顺手把死沉一只的狗扔给蓝黛,一脸无辜道,“这狗肥得像头猪。”

奶茶对他这句话的回应是对着他的脸“嗷”了一声。

“你才二百五。”夏禹川闲着无聊跟狗回怼道。

“行了,别闹了。”蓝黛把狗放到地上,奶茶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扭着屁股爬进蓝黛的被窝里睡了。

“你跟沈砚,怎么回事?”蓝黛直接问道,夏禹川伪装得很好,但是他之前是见过后者跟颜峥的相处的,包括夏禹川对西彦的偏执他也很清楚,甚至于是拥有沈砚部分性格的祁连,之前夏禹川都很包容,但反而是沈砚本人,蓝黛却清楚地感觉到夏禹川的不自然。

“我不知道。”夏禹川在蓝黛的床上坐下,他不堪其扰地用双手按住太阳穴,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蓝黛说这些事,但他也没别人可以商量了,在这个对于他来说毫无联系的世界,他只信任蓝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这里很多事对无法让我心生波澜了,就像是片场看见的别人的悲欢喜乐,我甚至无法共情,你明白吗?”

“包括他么?”蓝黛轻声道,尽管没有点名,但他们俩都知道指代的是谁。

“对,包括他。”夏禹川道,他似乎觉得很是荒唐,甚至抹了一把脸,“说来好笑,曾经我以为我很在乎,可事实却是,我在那里待了五十年,想起最多的是你。”

蓝黛:“……”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甚至想起过伊克丝,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夏禹川很轻地笑了一声,“哪怕是回来,见到沈砚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没有一丝终于相见的喜悦,他说他不记得那些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天塌了。”

夏禹川这句话算是解释了他那一瞬间突然的失态。沈砚若是记得,夏禹川至少还能从身边找到一点与那段回不去的岁月的联系;但是沈砚什么都不知道,那五十年峥嵘岁月就只是夏禹川一个人的记忆,龙雀刀是他唯一的念想,这便是为什么他执着于龙雀刀的缘由。

“所以,你把那里的什么人当作他了吗?”蓝黛感觉有些头痛,一边是他青梅竹马的兄弟,一边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副官,站哪边都挺为难的。

蓝黛的话一瞬间点醒了夏禹川,他从手心里把脸抬起来,后知后觉道:“你说得对,我犯了一个错,沈砚他从来都记不得。”

夏禹川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没有西彦、没有颜峥、没有燕双飞,沈砚就只是沈砚。

只是过去他都能坦然接受沈砚什么都不记得的事实,为什么这一次这么难以接受?

蓝黛一语中的,他说:“你难以接受的不是沈砚记不得,而是沈砚跟那个世界毫无关系,你的痛苦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割舍不下那个世界。”

夏禹川恍然大悟,是啊,关山几十年战乱民不聊生,但是只有在那里他才觉得自己活着,他才觉得自己在世上不是孑然一身,可是他知道他回不去的,篝火下围坐喝酒的故人早都埋进了黄土,希望沈砚记得,不过是保留一点念想罢了。

“黄泉作酒酬兄弟,战尽狂沙血未干,蓝黛,那是我的一辈子啊。”夏禹川苦笑一声,忽然很想喝酒,“六十年,我要怎么放下?”

“放不下,又为何要回来呢?”蓝黛也不多言,只做好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时不时接一句话,引导着夏禹川把心中的郁结之气排出来。

“那边的故事讲完了,但我在这边还有执念。”夏禹川看向蓝黛,他想起来了,他还有个放心不下的人,“恃才者当傲君,那无能者才逢迎,蓝黛,你难道不觉得被动地等着家族的那群傲慢的家伙出招很蠢么?”

“是很蠢,那你的想法呢?”蓝黛干脆也在床的另一边坐下,忍不住去摸哈士奇的狗屁股,奶茶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继续睡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过都是摆弄风云的乱臣贼子,家族的败类,又比我们高贵多少呢?”夏禹川轻轻地说道,看向蓝黛的眼里有某种明亮的光。

“也不知道你在那边都遇到了些什么人,也变得这么野心勃勃了。”蓝黛感叹道,却并未有指责之意,若是仔细辨别就会发现,蓝黛眼睛里藏着的野心一点都不比夏禹川少,“世人如蜉蝣,说这话的人多狂妄啊。”

“阿雪不是狂妄无能的庸碌之辈,他告诉我‘社稷之臣功名千秋,但毕竟居于人下,倒不如做那开拓八荒之人’。”提起记忆里炽热如烈阳的少年,夏禹川的神色总是难以抑制地温柔下来,“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我的名字是他给我起的。”

蓝黛:“……”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夏禹川跟沈砚相处的模式总是怪怪的了,合着这是移情别恋了,就那个叫“阿雪”的,夏禹川若是对他没意思,蓝黛把头拧下来给奶茶当座椅。

奶茶似乎听到了蓝黛的心声,从睡梦中醒来抬脚蹬了蹬蓝黛的手,调整了个姿势,脑袋搭在他腿上继续睡了。

“言归正传,你在永夜监狱藏的到底是什么?”干系重大,夏禹川刻意放轻了声音。

“联名文书。”蓝黛装傻道,他朝夏禹川眨了眨眼睛,“还能是什么?”

“真的?”夏禹川信他就有鬼了,联名文书早就拿走了,蓝黛借着联名文书藏下的恐怕是更重要的东西。

而且联名文书也并不是藏在所谓军装内衬里,而是写在蓝黛的贴身背心上,当时夏禹川特意支开旁人去拿时,还是蓝黛现场从身上脱下来交到他手里的。

“你想起来了?”蓝黛摸着大腿上的狗头,坏心地堵住了奶茶的鼻子。

“只有一部分。”夏禹川回答道,他很清楚蓝黛刚才显然是故意在众人面前那么说的,因此他也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顺着蓝黛的话说了下去,然后特意等到没人了来问。

“嗯,意料之中。”蓝黛点了点头,按住夏禹川的手,凑到他耳边,用几乎听不到的气音道,“我真正藏起来的,是Nyx系统曾经观测到的宇宙真相。”

闻言,夏禹川瞳孔微缩,刚想开口说话,蓝黛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指了指墙壁,打了个手势:隔墙有耳。

沈砚看着画面上蓝黛跟夏禹川完全贴在一起的身体直皱眉。他俩靠得太近了,无论哪个角度沈砚都看不清楚蓝黛的唇部动作,而且后者在反侦查上做足了功夫,嘴巴基本没动过,很难用唇语判断他到底说了什么。

沈砚挑了挑眉,他的这位好朋友还真是谨慎啊,不过百密一疏。沈砚把画面声音开到最大,蓝黛跟夏禹川说话的气音清晰响亮地传了出来:“我真正藏起来的,是Nyx系统曾经观测到的宇宙真理。”

“宇宙真理么……”宇宙真理并不是什么虚无飘渺的创世箴言,而是法则,限制全能系统的法则,无论是Nyx还是祂的残片,都是降级后的宇宙意志,来自上级宇宙泡的法则制约着他们,但也能让他们升级,返回原来的世界。沈砚咀嚼着这几个字,倒是超乎他意料之外的收获。

蓝黛从夏禹川衣领上取下来一枚微型监察眼,覆盖面积不大,刚好能把整个房间框进去,顺便窃听两人说的话。

看着蓝黛手心里的东西,夏禹川神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哪怕房间的隔音很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到他们自己都听不清,但重要信息还是以他们想不到的方式泄露了。

“沈砚。”蓝黛顺手把监察眼捏了个稀烂,残骸扔到垃圾桶里,“我这位好朋友的心思也并不纯粹啊。”

“他想找什么?”夏禹川握了握手心,关山五十年从未有过这样毛骨悚然的感受,“究竟有多少人?”

“禹川,我说过的,卡芙蕾特府也不是全然一条心的。”蓝黛道,如今这个局面,人和鬼混在一起,他连傅思涵都不敢信任,无他,后者身边的关系太复杂,说得太多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尸体被盗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我的那点过去尽管被清理,但也不是无迹可寻,真正可怕的,是所有的事连起来,你会发现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伊克丝没那么无聊,她只是想要权力。弗兰西斯家族更不会对一群死人的口供感兴趣,因为那实际上动摇不了他们的地位。”蓝黛打开房间内舒缓的音乐,从抽屉里将一枚玫瑰勋章放到桌上,“每一个副本都在刻意向八年前那件事引导,藏在帷幕后的人甚至找到了你,找到了祁连。”

“你觉得,这是命运,还是阴谋?”蓝黛认真地看向夏禹川,“也许沈砚的出现也是原本设定好的一环呢——如果你没有阴差阳错地回来。”

沈砚会顺理成章地接近蓝黛,他在之前已经铺垫了很多,现在突然出现在孑然一身的蓝黛面前,若非半路杀出来一个夏禹川,那么现在坐在这里跟蓝黛秉烛夜谈的就是沈砚了。

“可是沈砚的目的真的纯粹吗?”蓝黛疲惫道。俞川的确是用来引蓝黛入局的,他的生、他的死,都是计划好的阴谋,“是谁在操控着一切呢?”

“很快就知道了。”夏禹川看着自己的手心轻轻地说道,蓝黛凭一份并不存在的的联名文书成功搅浑了伽蓝市的水,“我们已经占到了先机,接下来,大家各凭本事。”

刚才蓝黛在夏禹川耳边说话时,在他的手心里用当年陆战九军专用的暗码写了一句话,夏禹川感到意外的不是蓝黛所说的东西,而是手上写的内容。

阿德剌斯忒亚的源代码,这是蓝黛真正藏起来的东西。

夏禹川所缺失的最后一部分,找到那东西,意味着Nyx系统自然法则模块的重塑,夏禹川能找回记忆里的缺失和当年的真相,结束赫玛墨涅造就的混乱,至于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也会被连根拔起,这也是蓝黛明知有人在盯着他却还有恃无恐的原因。

……

查理克通过Lucy的人脉伪造了两份投狱文书,计划在三天后把蓝黛和夏禹川以囚犯的身份送进永夜监狱。

“你们的户籍不会注销,我给你们安排了两个新的身份。”查理克把两份新的个人资料放到两人面前,“永夜监狱向来只进不出,你们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隐秘机动要去秘密处死里面的一个人,那时候泰伦会接你们出来,有问题吗?”

蓝黛随意地翻了翻那份个人资料,查理克给他是一回事,他背不背是另一回事儿:“没有。”

“等一下。”沈砚出声道,他指了指蓝黛,“监狱里的人认得他,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要的就是他们找麻烦。”蓝黛笑道,眼里闪烁着恶劣的光,他这次主要就是负责吸引火力,顺便报复一下当年的狱友,“这么说吧,全世界都知道我这次回去是干嘛的,真正的任务还是要靠禹川。”

“俞川?”查理克这才想起来他还没问过夏禹川的名字,他没细听,只以为是蓝黛的发音问题,“你连名字都不改么?”

“改了的。”夏禹川笑道,“大禹理百川,禹川,姓夏。”

查理克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迷茫,尽管转瞬即逝,但还是让夏禹川捕捉到了,不得不说,很爽,他就知道他听不懂。

查理克也没在夏禹川的名字上多做纠结,交代完入狱注意事项后,他借了个电话,然后看向沈砚道:“沈先生,借一步说话?”

沈砚:“行。”

两个人到楼上书房谈话去了,蓝黛懒洋洋往沙发上一躺,一边状似无意道:“有人不想让我们拿到东西啊。”

“何以见得?”夏禹川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反应过来茶壶里泡的是红茶,不是他喝习惯的牡丹花茶,他慢半拍地把杯子放下道,“我倒是觉得,你我往永夜监狱去一遭,那里头的囚犯怕是要没命。”

“不会只有我们进去找东西的,真要说方便行动,狱警不是更好么?”蓝黛道,“那里的囚犯本就是联邦的弃子,如今不管主动被动,只要牵扯进来,为了以绝后患,无论是家族还是幕后之人,都会灭口。”

“灭口?”夏禹川笑了,他凑到蓝黛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说一个月之期到了,被灭口的会不会有我们?”

“完全有可能。”蓝黛也笑了,“但我们还是得去。”

“这算不算自投罗网?”夏禹川反问。

蓝黛:“嗯……怎么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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