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拜师仪式

心医门的初代祖师原本是一位游方郎中，因为目睹中州各地族群之间争斗不息、疫病四起，缺少大夫救治，就想着收徒传授医术，悬壶人间。

后来带着几个徒弟行医时，偶然间得到关于修士修行的法门，便有了医脉武脉同修。

经过几代人的发展，心医门终于在极西之地确定了山门，有了门派的雏形。初代祖师在一次讲道之后羽化登仙，心医门就慢慢成为了极西之地的隐世大派。

而且，因为初代祖师出身属于古老的巫族，心医门又被称作巫门。

瑶娘是第一次听说巫门这个称呼，巫族的传说倒是听过一些，如今的巫族后裔大多都住在禁灵山附近，号称禁灵之巫。

心医门融入中州大世是在很久之后，某一代祖师开放了不能异族收徒的禁令，心医门才有了各族的医道与武学的天才加入。

古音老祖已经在心医门待了快一百年，她见过的天才弟子，不说上百，也有七八十人。

只是，很久以来，她都没有兴起收徒的想法。

直到遇见瑶娘。

古音老祖是她的师父捡进师门的。在心医门更往北，禁灵山中段，巫族的祖地镜林之外，不足半岁的古音被亲生父母遗弃在镜林附近的一座古寺山门下。她的师父借宿古寺，清晨与僧人一起洒扫山门石阶，意外发现了她。古寺晨钟晓月，佛音袅袅，因此给她取名古音。

古音自幼生长在心医门，一生所学所得，皆是心医门。她的师父在六十年前就去世，她的一身医道与武道修为，如今已臻化境。

心医门是一个半隐世的门派，很少有弟子会出外游历，哪怕出师之后，也大多留在门中，担任一些常规的职务——长老、护法之类。

不过修行之路，逆天而为，绝大多数人都无法窥见修士之上的门径。修行有所成就的，能活到百岁，已经是人之大限。不突破上境，始终处于一种踏不上仙路的尴尬处境。

古音在师父坐化后，也将自己年轻时收的徒弟一一遣散，摒弃一切杂念，努力修行，至今也不过上境中阶。想再进一步，难于登天。

瑶娘的出现，令古音忽然有种莫名的修行执念——自己做不到了，眼前这个天赋比自己还强的弟子，心性品行皆是上乘，肯定能做到吧！

古音这才亲自出面，要领瑶娘拜祭祖师，得到祖师的首肯。也算是告知祖师，心医门终有希望。

师徒俩对坐而谈，一夜未眠，瑶娘感激于师父古音对自己讲述如此之多，肩上莫名有了一种不可卸去的沉重责任感。

天将拂晓，月露斑斑。

竹海之外，已经悄悄有了人走动的声音。不，是人群列队，整齐前行的声音。

两脉的各位长老、护法，分别带领着各自的弟子，列成两条长龙，在山路间蜿蜒。无一人多话，也无一人发出多余的声音。整个心医门，都知道今天是去祖师祠堂的重要日子，所有人都带着一种肃穆庄重的情绪。

心籁长老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医脉的古雅长老和武脉的古连山长老，再后面是两脉的弟子，林林总总，大约不下千人。

两位古姓长老是亲姐弟，虽然近些年医脉弟子人数比武脉少很多，但是有古雅长老这个姐姐在，武脉的古连山长老永远被压着一头。门内的弟子们私下都探讨，说是骨子里的血脉压制。

古音正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望了一眼祠堂外面。

瑶娘赶紧起身，她并未感觉到什么，只是意识到，天快亮了，昨日说的是日出时分祠堂这里集合，心医门的所有人应该要到了。

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心医门的长老弟子们都来到了竹海之中，巨型的两仪长剑广场——祖师祠堂门前。

依旧不需要人指挥，所有人列队集合，在祠堂跟前肃立。

古音老祖并未动，瑶娘却已经起身走了出来，站在祠堂屋檐下，与心籁代门主面对而立。人群中，瑶娘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身心医门灰白两仪制服的苏珞不敢违规，只是眼神迅速扫了一眼瑶娘，便不再看。

竹海之中，晨风初起，凉意如水。

天光渐白，但日出前的一阵子，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心医门的弟子制服是灰白相间的颜色，在朦胧的天光里，黑压压一大片，看不甚清。

祠堂内室灯火通明，广场上气氛凝重，安安静静，听不见任何人声响动。

只有默默地流云、朝霞与晴露在竹海之上奔涌、映照与流动。

“古音老祖，日出将至，心医门众弟子皆以到齐了！”

心籁长老等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祖师祠堂内，古音老祖默默起身，拍了拍坐下时有些皱了的衣服，伸手一拂，脸上多了一幅黑色的面纱。门内弟子众多，她不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真容。

一边往出迈步，一边回答：“好了，今天聚齐大家，只有一件事，我古音，今日正式拜祭门内祖师，将收徒的事情昭告天下。”

古音老祖走到瑶娘身前，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师徒俩身上。

古音老祖一直是门内的神秘存在，除了她，已经没有那一辈的其他人，门中地位超然。

今日她要收徒，在场所有的普通人瞬间有多了一位长辈，关键这位长辈就在跟前——瑶娘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保持着镇定与平和。

瑶娘也太年轻了！才十七岁！

修行之路，其实不论年龄，七十岁开始修行的人也得称呼十七岁已经快中境的人师兄师姐。达者为先，在修行界更是普遍。

古音才说完，人群中依旧无人敢议论，他们都知道古音老祖是门内独一份的存在，听说很久之前就已经是上境修为。对于才入门的下境弟子来说，上境的修士，那就是遥不可及的陆地神仙级别了。

见瑶娘承受住了万千目光的灼热注视，古音老祖满意地点点头，拉着瑶娘，紫色大袖一挥，长老会的十来位长老与心籁一起，都跟着上前，进入了祠堂之内。

此刻的天空，雏阳才出，鲜红与金黄之色，镀满天空，透过墨绿的竹叶，斑驳地洒落在众人肩头。

祠堂内，环绕四壁的都是一幅幅的画像。瑶娘第一次进来，室内有南鲛海的鲛鱼油做的长明灯燃烧的香味，清香悠然。

正当中是初代祖师画像，一位长者青须飘飘，拄着一根悬壶杖，眼神充满慈悲与对着世间广博的爱。

在初代祖师画像跟前，心籁长老取出一大捧的香烛，负责门内祭祀的侯玉长老摆出了满满一桌的供品。

众人正准备祭拜，古音老祖忽然掏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满斟之后，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递给瑶娘。

只听古音朝着祖师画像，双手扶杯举起，朗声说道：“祖师在上，弟子古音，蒙祖师恩荫，收留生长于心医门，一身所学皆是门内给予。只是如今大世降临，中州乱起，心医门终究不能袖手。千金易得，良才难寻。今日我古音受祖师感召，收得佳徒！谢瑶娘，你上前来，让祖师们看看，好在天上保佑你！”

说着，指尖谈起一点火苗，点燃供桌上的香烛，手中的酒也顺势满洒一圈。

瑶娘也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低头敬酒，地上出现两圈酒痕。

心籁长老这时说道：“瑶娘，现在可以给你师父磕头了。”

瑶娘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祖父母，还尚未给别人磕过头，不过，此刻机遇难求，瑶娘并不抗拒，口中喊道“师父”就磕下去，古音“嘿嘿”地笑着，扶起瑶娘的同时，一个塞满了各种法宝的戒指就套上了瑶娘的手指上。

二人拜师完毕，心籁长老特地上前跪地叩头，心中默默祈祷，良久才起身。

古音长老见心籁也磕头完毕，便拉着瑶娘，往外走。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所有人还肃穆站定，等候老祖训话。

古音示意瑶娘走上前：“心医门的各位，辛苦大家起早来祖师祠堂做个见证，这就是我古音的徒弟，谢瑶娘！我知道大家有所顾虑的是什么，但是修士修行，在心在行，不在年纪辈分。心医门向来团结一致，这一点，想必大家都懂的。该怎样就怎样，我也不会多干涉。但是，将来在门内门外，这个中州大地上，若有人欺负到了我的徒弟头上，不管他身在何处，我古音誓将为徒弟讨个公道！”

这话说得很重，而且也不是只对着心医门的弟子说的，整个中州大地都被古音囊括进去了，大家也都明白瑶娘的重要性了。

瑶娘此刻才真正理解什么叫做“护犊子”。

心籁等人在后面听得满脸黑线，心医门内哪个人不长眼敢欺负瑶娘？！

巴结还来不及……

这个老祖行事，实在特立独行，不过人家地位超然，心医门众人也无人有异议。

祖师祠堂，拜师仪式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