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小镜寺中

心医门众弟子在长老带领下，原路返回，依旧行动规矩迅速，训练有素。

最后心籁长老走之前还不忘恭喜古音，古音开心之下，又扔给心籁一大堆的灵玉资源和法宝，没办法，身为老祖，总得照顾照顾门内的小辈。

心籁面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这些赏赐，几乎顶得上门派半年的消耗了，连声感谢之下，也走了。

祖师祠堂前的广场上，再度恢复宁静。

灰衣周师兄不知何时再次出现：“你还需要使用祠堂吗？”

古音老祖正开心，却不忘照顾自己的徒弟：“周师兄，今日我收徒，你没什么表示吗？”

瑶娘还在想，师父居然这么直接地要东西，那灰衣周师兄却“呵呵”一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布袋：“这个灵兽袋，是在禁灵山中偶然所得，送给小师侄了……”

古音脸色一变：“这……你也送？”

周师兄回道：“我已经待在祠堂几十年了，你觉得我还会出去吗？那灵兽袋再宝贵，对我也无用啊……”

古音无言。

瑶娘却不知道该不该接下那礼物。

“小师侄，接着，不用怕。”

古音点点头，瑶娘才拿着灵兽袋，仔细观察。

灵兽袋不过巴掌大小，材质像某种兽皮，柔软轻便，袋口是一圈金黄的细线，看不出是什么做的。瑶娘还在看，脑海中忽然浮现一行行的文字，“周师兄”的声音响起：“这是御兽诀，操控灵兽袋御兽，对所有兽类，都十分有用。”

瑶娘将那篇文字牢牢记下，向灰衣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

“好了，你既然不用祠堂，我就收回了……你们先走吧……”

灰衣周师兄叹口气道。

古音见瑶娘收好灵兽袋，朝周师兄点点头：“周师兄，保重了！”

两人腾身而起，一朵素白的云气生成在脚下，载着两人直冲天际。

耳畔风声呼啸，瑶娘低头，祖师祠堂的那一块竹林，恍惚间再度青翠欲滴，硕大的广场空地被竹海淹没，祠堂也不见了踪影。

“好了，你现在跟我回住地，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闭关所需，你直接闭关就好，不到中境中阶，不允许出来。”

古音对瑶娘开始严格要求，瑶娘默默点头，对于接下来的修行生涯，表示期待。

瑶娘在家时，丁染并未教她修行，心医门门规甚严，丁染虽然离开师门，但是未得师门允许，心医门的修行之法，不能擅自传授，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

因此，瑶娘只不过从谢昭离那里学习过一些基本的修行法门，更多的还是学习医道，尤其在十四五岁之后，医道的天赋显露无疑，隐隐已经超越丁染。

此刻古音吩咐瑶娘闭关，自然计划好了，在闭关前教她更多的东西，系统修行，才有更大进展。

古音的飞行速度极快，但也耗费了大半天时间，瑶娘从禁灵山余脉西南边的心医门，到了更北面的巫族祖地——镜河的上游。

古音似乎有意考验一番，并不给瑶娘过多的照顾，只是看着瑶娘拼命将体内的气劲外放出来，抵御极限速度带来的恐怖压力。不过，瑶娘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悄悄从怀里掏出一颗闪着红光的丹药吞服下去，高空的疾风与极寒瞬间就消解了许多。

古音暗暗点点头，定风丹，是她送给瑶娘的一堆礼物中的一样。这丫头知道借助外力，还不算傻。大半天的极速飞行，让瑶娘依旧有些目眩头晕，毕竟是上境修士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才下四境的瑶娘的承受能力。

尔郡，镜河上游，半山腰的一座古老寺院山门前，古音带着瑶娘降下云来。

此时已近黄昏，山中植被茂盛，天光昏暗得更早一些。

寺院中一个小沙弥机灵活泼，见到有人来寺院朝香，赶紧跑过来。

不过，看清是蒙着黑纱的古音老祖和一个少女时，小沙弥顿时不敢抬头，想要转身逃走，又觉得不妥，只能低头走近：“是古音施主呢！”

古音嘴角一咧，微微一笑，表情却有些尴尬：“小沙弥，你还记得我？”

小沙弥身子有些颤抖，似乎很害怕古音：“施主来过很多次了，我自然记得……”小沙弥心中却在想，你上次直接找住持要什么无字经，住持说没有，你就把人吊起来骂，谁会不认得你……

瑶娘却不知道这些，只以为古音太过高冷严肃，让小沙弥害怕。

“好了好了，上次的事又不是我的错，这些银钱给你庙里添些香油，你快去把住持师傅叫出来！”

古音怕这小沙弥在瑶娘面前说出一些不好的事，赶紧甩过去一个巨大的包袱，小沙弥无意中接过，差点一个趔趄站不稳。包袱里，叮铃哐啷，满是金银珠贝碰撞的声音。

小沙弥满脸通红，怀抱着包袱，双手合十一礼：“施主稍等，我马上去！”

说完连跑带蹦地返回寺中。

“师父，这里是什么寺？我们来这儿干什么?”瑶娘抬头找了半天，那山门上并未有字迹。

古音呵呵一笑，在徒弟面前，她还是要保持高冷与严肃，不能让徒弟以为她平日尽是不做好事、欺负别人……

“这座寺院叫做小镜寺，是巫族传承很多年的古老寺院了。我以前就是在这里遇见我师父的……”

瑶娘恍然大悟，这里就是师父古音得名的地方。

古音话音刚落，寺院内的暮鼓忽然敲响，一声连着一声，似乎极为仓促和慌张。

鼓声才歇，寺院内开始沸腾起来，有进香的香客带头往山门外冲去，后面跟着不少寺内僧人，仿佛要阻拦。

一时间，人声嘈杂，看得瑶娘楞在原地，望向师父古音，却得不到古音的解释。

不是古音不想解释，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香客逃得差不多了，那些僧人也不见回转。

一个稳重中带着些许惊惶的声音传来：“你来了就赶紧进来，不要吓坏了我的香客信众……”

古音哼了一声，拉着瑶娘，直接往寺院内走去。

瑶娘跟在古音身后，心中无数疑问，但是又不好发问。

古音对这里很熟悉，径直往东厢的主持堂中走去，一路上所有的沙弥比丘寺众，见到古音都是忙不迭地关门进殿，那些殿之中的灯火也“唰”的一声熄灭。

古音有些生气，第一次带徒弟，她原本是想着规规矩矩地站在山门外等候，结果居然被这些寺众，这么不给面子，当着瑶娘的面揭破了她的脸面。

脸色铁青的古音，气呼呼地走得飞快，瑶娘更是满头雾水。

走侧边的穿廊而过，东厢主持堂就在大雄宝殿之后，一盏孤灯就那么晃晃悠悠地亮在斗方室内，一个清瘦的老僧，袈裟宽大，案前侧身端坐。

“老和尚，你们是故意的吧？”

古音大喇喇直接坐在那人的对面，端起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唉……你说你来就来，非要吓那些小孩子们，他们怕你，我可不怕……”

老僧就是这小镜寺的主持了，口中说着不怕，其实瑶娘也看得出来，老僧一边说，那案几上的茶水就在一边颤动，杯中漾起明显的涟漪。

“我不管，我今天带着我新收的徒弟来的，你们破坏了我在我徒弟心中的良好形象，你得负责！”

古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快一百岁的人了，在这个老僧面前，仿佛小孩子一般。

老僧只能呵呵：“你上次说要借无字经，还吊着我骂，最后还是被你骗走了无字经的上部……前几天又来信，说要借寺内的小恒镜，我只不过晚了几天回复你，你就这样直接找上门来抢？”

瑶娘不知道老僧说的那些是什么，但看老僧的语气与脸色，想必都是极度珍贵的宝贝。师父居然是这样的人？

古音被说得脸色变幻，不知道如何辩驳。只能上前一步，上境修为的她，轻松地拧住了老僧的衣领，将之举了起来。

老僧放弃了任何挣扎，似乎这样的事，已经经历过很多回。

“我好不容易收一次徒弟哎，你们不为我开心开心，还计较那些东西……”

古音转脸还是给瑶娘解释了一下：“这老和尚是我老哥，我们从小打到大，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瑶娘不敢白眼，但是眼前的景象，到底是应该担心谁？

见瑶娘的脸上笑容呼之欲出，古音赶紧找补一句：“我借那些东西，都是为了徒弟你啊……”

瑶娘只能“啊？”的一声，不敢说话。

“无字经是巫门祖传的无上道法，只是暂时放在小镜寺的。我身为巫门现在的唯一老祖，借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古音说得十分名正言顺：“小恒镜也是一样，都是巫族的巫门留下的宝贝，凭什么你小镜寺能占着又不用？”

似乎怕瑶娘听不懂，古音又解释了心医门与小镜寺的源流：

心医门初代祖师创立时，其实不叫心医门，而是巫门，那时候，巫族势力强大，在中州百族林立之中，是称得上前三的大族，势力范围也几乎占据了中州整个西部。

那时候，巫门几乎就是巫族修士的核心中坚力量，也吸引了更多的其他势力依附。

只是后来天下形势变幻，巫族势力范围缩小了不少，最终只剩下极西之地的三郡之地，还保留着残存的巫族。不过青乌族立帝朝之后，大量的青乌族与巫族后裔通婚，巫族血脉变得更加淡薄。

而心医门就是在巫门随着巫族势力缩小的过程中，演变而来。

心医门继承了巫门的绝大多数人与资源，但是巫族的另一部分高层，在镜河的巫族祖地镜林，占据了当时依附巫门的大小镜寺，“传承保管”着另一部分的巫门的遗存。

因此，心医门与大小镜寺，算是同出一族一门，但是又各有门户。

如今的心医门，又分化出两脉同修，其实总体实力更是渐弱，古音老祖又何尝不知道。

这次她收徒，执意要带瑶娘来小镜寺，其实就是为了讨要本就属于巫门的遗宝。

“老和尚，你再不答应，我可就动手了。你是知道我的，我要较真，你这小镜寺从此就毁了……你可没法跟巫门祖先交代……”

古音换了种口气威胁道。

老僧不怕自己被揍一顿，但是确实害怕修为高出他们一大截的古音，一气之下砸了小镜寺，那可就麻烦罪过大了……

一时间老僧眉头拧成麻花，思忖半天，在古音要暴走的边缘妥协了。

同属巫族后裔，巫门的遗宝，心医门要借，其实也不算给了外人。更何况，那些东西，他们这些人修为不到，根本也看不懂用不上。

老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最终，古音得到了无字经的下部和小恒镜。

瑶娘第一次见师父出手，只是这样的方式让她大开眼界，从此再也无法将师父跟那个高冷严肃的古音老祖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