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烧眉毛

“阿舍，停车。”

听到命令，阿舍将缰绳勒紧，马儿便停下了。只见陆浮生搀扶着车舆，从里面挪到了外侧，“照这个速度，晚上也到不了。”陆浮生原本就心急，眼下这人驾马车竟然如此之慢，心中更加恼火，只是压制着。不想平白无故乱发到别人身上，若他是个健全人，早就驾马而去了，所以此事怪不了别人。

阿舍看得出来他心急，虽然不知他此行是做什么，但也愿意和他跑一趟，毕竟此人可是救过他一命的。“公子，有些事吧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你再着急也没有办法一下子飞到灵川城，还是好好歇着吧。”

陆浮生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抓紧，一会别掉下去。”他用力地挥了一下鞭子，马儿嗖地一下便飞了出去，比刚才阿舍架马的速度快上一倍。

“你还别说，这马还真能飞嘿。”阿舍又惊奇又害怕，牢牢抓住车轭，生怕自己掉下去。这个速度，若是掉下去，还不得摔死？

因为加了速度，车舆内的蓝沅芷被马车颠簸的从睡梦中惊醒。她倒是也不敢动，只是一直在车舆内大喊。

陆浮生不理会她，当初也是她愿意跟来的。马车就这样飞奔了两个时辰之久，本是想一路到达灵川城的，可奈何怕马儿累死，还是选择停下来，休息一会。

正好前方有个茶肆，阿舍扶着陆浮生下了马车，蓝沅芷从未经受过如此颠簸，早已晕头转向，肚中翻滚，“这人这么着急是要赶去投胎吗？”

她捂着肚子，从车上下来，见到那两个人早已坐在茶肆中喝茶，不免咬牙切齿，“从未有人这样轻视本姑娘的，等回都城我一定让你好看。但此时，她需要有人请给她端茶，虽说此时这不可能，但总得有人请她过去喝杯茶吧。她就站在那里，作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她心里想着若是对面两个人看到她如此虚弱，肯定会请她过去的。

陆浮生实在不想见她一副娇柔造作的样子，把头别过去，装作从没看见一样。然后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阿舍有些看不下去，“陆浮生，要不咱们还是给这位姑娘个面子，让她一起喝杯茶？本来路途就遥远，您又是一路颠簸，这千金之躯可受不住。万一出点事，不就惹了大麻烦？”

见陆浮生不回话，他便起身，向蓝沅芷走去，没成想，他还没走上前，这人竟然识相的走了过来，“就知道你们怜香惜玉，既然有意请我喝茶，我就先谢过二位了。”

阿舍见此场景只觉得好笑，怎么会有姑娘如此这般，表里不一。她长发垂腰，肌肤如玉，美目流盼，美而不妖，明明是难得的倾国倾城之姿，行为确是古怪的很，没有人知道下一步她会做些什么。

许是太饿了，她瞬时将桌上的一盘糕点一扫而光，又喝了一壶茶，“这是什么，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吃起来确实格外香甜。”

“这名字叫金铃炙，本是鸡蛋或以酥油炸成金铃形状的点心，也是这一带有名的吃食。”蓝沅芷在宫中吃过不少海味山珍，还未如此这般吃的开心，连忙点头称赞，“老板，这鸡灵芝再来十盘。”

只见老板没什么动静，只是连忙收拾东西，蓝沅芷一脸无措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何事。“阿舍，带蓝姑娘上马车。”

阿舍带着蓝沅芷上马，等再下来便见到了大约二三百人，衣衫褴褛，看似乞丐的模样。这群人有老有少，有妇人，有病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都是瘦骨嶙峋，看起来令人发怵。

蓝沅芷只是好奇，掀开了马车上的车笭，看到这一幕时，便被此时的场景吓到了。眼前这些人，不知道经受了何等摧残，才成了这番模样。瘦弱的就如同枯枝一般，有的人依然是走不动了，“砰”地砸在了地上。

可能此时，只有陆浮生才能被这些人包容，毕竟他也并非什么健全人，穿的也相对朴实。为首的一位年迈的老人，他头发斑白，脸上写满了沧桑，“这位老伯不知是从哪里来，可是遭了什么劫难？”

这人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走着。陆浮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去，明明刚刚还谈到百姓安居乐业，可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老人家，这是走了多少路，可有喝口水？”

老人看了一眼他的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店家，这个茶肆不用收，今日我请众人吃茶。”

原本这老人就像没有听到此话一样，只是身后的妇孺似是早已撑不住了，停在茶肆前，不再向前走。

店家虽说想赚些盘缠，但是这群人他实在是不敢招待，“官家，我也想做些好事，只是这些人身上若是有什么病，传染了我们，可不太好。”

陆浮生深知此人是想多要些钱财，奈何他今日出来的急，确实是没有多带些钱财，实际他也没有钱财。他掏出身上所有的盘缠，似乎也只能买上一壶茶。

“陆浮生，你若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呀可以帮你这次。当然，你也可以想想再回答。”马车内的蓝沅芷看出了他的窘迫，便下车，远远地查看了一下众人的身体情况，“这些人都看来都有腹痛，失水之证，只怕是有着传染的风险。”

“阿舍，此地距离灵川城还有一个时辰的路，就劳烦你先走一趟。务必劳烦卫将军支援些吃食，草药，最好能派几个人手，不要太多，我担心这病传染。”

他看向蓝沅芷，“你也跟随阿舍一起，你们离这些百姓比较远，不易传染，趁着现在越早走越好。至于你说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本是行医之人，现在这里这么多百姓等待救治，我怎能一走了之？我去寻些草药，速速就来。”

那店家听说这病传染，转身便要走，“店家，你便随阿舍前往卫府领银钱，这铺子我要了。”带他说完话，那蓝沅芷倒是不见了踪影。

阿舍不敢耽搁，带上店家就往灵川城冲去，“陆浮生，你保重。”

陆浮生简单的用布掩住面部，便一直烧水泡茶。这些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为何一路走来。这是充斥他脑海的疑问。

“你这人倒是不怕死？”他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一直不理会他的老者。

“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但若是死得其所，也比苟活在世要强上百倍。”

“这世人若是都像你一般，我们这些人又何苦受着这些罪，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知您从哪里来，如今为何是这般模样？”

“我们本是西湘镇人，大概是半月前，不知是什么人领着军队杀到了镇中，屠杀了不少镇子中的人。年轻的人为了让我们这些老弱妇孺逃出来，都在反抗时被杀了，整个镇子血流成河。附近的镇子我们不敢去，就一路走到了这，这一路上饿的饿死，累的累死，就剩下这些人了。”说着说着，老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听到这种惨烈之事，难免让他想到年幼的自己。水患过后人们流离失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是苦不堪言。今时就如同那日一般，痛彻心扉，就像被人剜了一样痛。他能看到这群人中还有在襁褓中的婴孩。

“老人家，我能感同深受。但既然英雄们舍命将众人送出火海，我们就不能辜负英雄们，我们须得活下去，好好地活着。”

“是啊，事已至此，也只能为他们活下去，即便是再痛苦。”

“我寻了些草药，一会熬好给百姓…不是，给大伙服下。”

山间寻草药过于艰难，蓝沅芷今日本来身着一身华服，却也被撕坏了不少，发髻更是惨的不忍直视。陆浮生站起来，指了指她头上的杂草。她知道他的意思，用手轻轻将她头上的杂草摘下来。

“蓝姑娘，今日你辛苦了，若是累了，就在这歇着。”他从她手中将药取过来，清理了之后放在了水中。

蓝沅芷心中暗喜，这人果真是吃软不吃硬的，“本姑娘这次可是尽我全力帮你，若是你心存感激，便对我态度好些。”

陆浮生没再说什么，只是忙着手头上的事。

卫府。

“小姐，叶小王爷这次带着一群人来了，说是要求见老爷，结果老爷请他入府，那小王爷竟然是来纳征的。”

“纳征？”

“是啊，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叶小王爷不但生的俊美，况且家世显赫，怎么想来，都比那位好上一百倍，绿芜心里一万个希望小姐嫁的是小王爷。

“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入王府，我可不行？”卫云筝并不欣喜，之前只觉得此事只是玩笑，没想到这是来真的了。“绿芜，待我去见见小王爷。”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卫云筝闻声望去，此人穿着鹅黄锦缎，衣着华贵。以金冠束发，步履生风，面色微红，一双丹凤眼悠悠的看着她。明明是个男子，却有些美艳，让人觉得魅惑难挡。

此人放浪形骸，绝不是她可以操控的。卫云筝微微躬身，“竟不知小王爷大驾光临，还请小王爷赎罪。”

绿芜等人纷纷行礼。

叶南絮大笑起来，声音好听，众人纷纷看去，欣赏着男子的盛世美颜。

“是本王唐突了，数日前有幸再次目睹卫姑娘风采。回府辗转反侧，甚是思念，遂求了家父许久，终是答应我把你娶回，可做个侧福晋。”

卫云筝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今日被他的突然造访打破了宁静。他到来无非是先入为主把婚事敲定，更是从未把她放在眼里。女人只是他的玩物而已，一时兴起，想便娶了，娶回家便放着。对他平添了几分厌恶，一句话也不想多讲。

“此事恐怕难全，还请小侯爷另做打算。” 王爷自是不能冲撞，但即便卫云筝的话说的客套，他这么聪明，也听的出来其中的含义，但是他似乎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是吗？可我刚刚问了卫将军，他亲口说了，女儿云筝的婚事全由他一人做主。”

这摆明了一切都打点好了，至于她自己，只是在这里等通知便好了。卫云筝只觉得可笑，要嫁人的是她，此时自己就是个物件等着他们来回交易。

“小王爷能选我做侧福晋，本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奈何小女子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侧福晋的名分还是另寻佳人。”

此话一出，便收不回来了，众人皆惊诧，而此时的叶南絮依然是意味深长的笑着，自己求那么久的机会就就这么没了，他实在不甘心。一直以来，那么多的女子想要的荣耀，富贵，摆在她面前，她似乎竟然对这些丝毫不敢兴趣？“唐姑娘这是在拒绝本王？叶南絮的语气多了一丝阴冷，“你胆子可真大。”

卫云筝知道她的话定然是惹恼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噗通”，立刻跪在他的脚边，“还请王爷见谅。”

“小女子已有心上之人，还请小王爷莫要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