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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有灵犀

第二天一早刚上路,他们就遇上一起车祸。

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一辆卡车,开着开着,鬼使神差地就开下路基,顷刻之间就翻到下面的水沟里了。卡车四脚朝天,像个不会翻身的气急败坏的大乌龟。

包智深有把握地说:“这家伙八成睡着了。肯定是熬夜赶车,不然,这么平直的路,没理由翻车。”说罢将车停靠路边,踩住刹车,和众人跳下车去。

孙明畅跳下路基,说:“说不定这会儿还在打呼噜呢。”

果然不出包智所料,翻车的司机为抢抓时间,开了一通宵车,天亮时,已困得不行。他仗着这段路又长又直想打个盹。谁知,睁开眼时,已人仰马翻。他的身子倒挂在驾驶室里,座椅和变形方向盘把他两条腿紧紧卡住,使他动弹不得。水沟里正欢快地流动着从一家化工厂里排放出来的土灰色的污水,污水淹没了他的头颅,漫上胸腹。他在水里徒劳挣扎,像海马似的把身子弯曲,想把头勾出水面。

孙明畅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撞弯的方向盘掰开,把他救了出来。

司机躺在田埂上,面色青紫不省人事。孙明畅把他掀翻仆地,将他的头歪向一侧,弯过他的手臂放在腰背上,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往下按压。司机嘴和鼻孔里冒出一股股污水。拨弄半天,仍不见醒来,孙明畅急了,又把他掀翻仰躺,扇了他两大耳光,好像他有多可恶,之后,扑下去做起人工呼吸。好不容易,司机唉了一声,醒了。

“死不了了。”孙明畅立身,使劲往地上啐口水。

吴海三问道:“感觉怎么样了?兄弟?”

司机眼皮有气没气的眨了眨,老半天才说了声谢谢。

吴海三指着一旁的孙明畅说:“幸亏我们这位老兄不嫌你臭,不然,你死定了。”

孙明畅说:“兄弟,以后开车不要这么玩命,晚死几年要挣多少钱呐。得啦,我们帮你只能帮到这儿,我们有急事误不得,对不起,只好先走一步。”大家爬上路基。孙明畅突然想起什么,回身喊道,“喂,你有钱吗?”

那个司机点点头,举手无力地向孙明畅挥了挥。

闫晓梦气喘吁吁地跟着孙明畅身后向货车跑去,边跑边说:“救人怎么不救到底,弄人家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不管?”

孙明畅说:“再不跑,等一会儿就跑不成了。交警一到,这条路非堵不可。我最怕堵车了。再说,咱们好歹是现场目击者,还顺带做了一回雷锋,交警会放过咱们吗?不会。得反反复复地那个那个,那叫什么来着……”

吴海三接话道:“录口供。”

孙明畅说:“对,录口供。录口供很麻烦,左一遍右一遍,绕不死你。三录两不录的,把我整晕了,我别糊里糊涂——”孙明畅吊在车门边上,降低嗓音说:“我别糊里糊涂把该说不该说的事全抖搂出来,那时,该救的怕就是自己了。快上车吧。”

由于交通事故的发生,这条道出现严重车辆缓行。包智开动汽车,跟着其他车辆慢慢往前挪动。

闫晓梦还在为刚才的事发感慨,她说孙明畅:“真看不出来呀,你这人还挺仗义,那么臭的嘴也不嫌,扑下去就是人工呼吸。你也吸得下去,味道怎么样啊?”

包智吴海三大笑。孙明畅恶心得直皱眉头,连说:“快别提醒我了,我要吐啦。”说罢,抱起包智的茶缸咚咚喝水漱口,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老半天。

包智嫌弃地说:“得,这茶缸归你,我不要啦。”

这时,缓行的货车经过一家杂货店,孙明畅看见那里有门电话,叫停车。

包智刹住车说:“你又怎么啦?”

“打120,省得那小子长时间没人管。”孙明畅说罢,打开车门跳下去向杂货店跑去。

包智看着孙明畅离去的背影,嘘唏道:“哎呀,小孙看着大大咧咧,心倒挺细的。这要哪家姑娘找了他,这辈子恐怕错不了。”

吴海三瞟了闫晓梦一眼,说:“他没你说的那么好。”

闫晓梦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孙明畅身上移开。她看他向杂货店跑去,看他拿电话拨号,看他对着话筒说话,看他着急地比画手势——电话那头好像听不懂他的话,看他摸包掏零钱,看他大步流星走来。换句话说,怎么看他都不够。

孙明畅爬上车,说:“我的普通话说得不算臭嘛,可对方居然听不懂,要我放慢语速重复了三四遍,说得我下巴骨都快脱臼了。”一回身,看见闫晓梦那痴迷眼神,下意识地问:“怎么啦你?”

闫晓梦大梦初醒,眼神“滋溜”滑向窗外,慌不择言地说:“没事,就觉得你的后脑勺挺像大救星的。”

大家哄笑起来。孙明畅意味深长瞟了满脸通红的闫晓梦一眼,回头点起了烟。

阳光照在孙明畅的脸上,他轻咧嘴角笑。闫晓梦的眼神明白无误,她傻乎乎地爱上自己啦!这使他倍感欣慰。他一直担心自己是单相思。现在看来,担心成了多余。他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谁也不需要逼迫谁,都奔着天生的缘分来了。虽然给了吴海三承诺,但那只是暂时的。一等合适时候,他会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才不会为了何召雨的不人道,把自己一生逼成孙子,他还想追求幸福来着呢。他沉浸在和闫晓梦好上以后该怎样规划生活的美好想象里。

自从爱上闫晓梦后,他已然暗暗将闫晓梦当成自己人。他从没去想,万一闫晓梦不同意该怎么办?然而现在,这个问题突然地莫名地钻了出来,像锥子似的戳在了他的眼球上:万一,她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坚定不移地不离婚可怎么办?不想则已,一想惊起一身冷汗。刹那之间,车窗外晴朗的天空不再灿烂,愉悦的心情就像捂上潮湿厚重的破棉被。他笑不起来了。得不到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二滴清泪悄然无声地立在了他的眼眶边,他那挺拔的鼻子因为强忍伤感打起了许多小皱纹,挂在嘴皮上香烟似落非落。

包智无意间掉头看见了孙明畅急剧沉底的表情,他缓慢将车滑向路边停稳,小心地问他:“喂,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啦?”

身后的吴海三问:“干吗又停车?”

包智继续问:“你没事吧?”

闫晓梦和吴海三同时立身。吴海三把孙明畅的脸扳了过来,孙明畅那二滴透明泪珠恰好滚落。众人大惊。闫晓梦一掌拍在孙明畅脑门上,试他体温,说:“没发烧嘛,你怎么啦?”

吴海三更是诧异。他从没见过孙明畅掉泪,急得问:“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想到啥啦这是?”

孙明畅幽怨地扫了闫晓梦一眼,抹了一把脸,慢条斯理地开口说:“听说,演员有事没事都能挤出一泡尿来,我想试试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悟性。现在看来,以后这生意要是做不成了,我可以去试试当个群众演员。”

三人疑心重重地看他。吴海三说:“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孙明畅不耐烦了,说:“你仨没病吧?包大哥,还不赶紧把车开起来,别瞎耽误工夫好不好?”

一天过去了。包智吴海三很快将这事忘个干净,唯有闫晓梦耿耿于怀。她不相信孙明畅的鬼话。虽然,她同样不知道他何以流泪,但第六感告诉她,那泪因她而流,不然,当时的她不会心如针扎。

一个深爱着的男人莫名掉了泪,一定有事!我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究竟有什么事伤了心?说出来吧,我能帮到你,我能为你做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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