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聚焦内政

王家四人到杭州后，就受到了吴天佑的热情接待，并安排他们在离自己府邸不远的一处宅子里住下。王玲自然是高兴极了，有事没事就往吴天佑的府邸跑，王治俸想拦都拦不住。不过他也没打算拦，他心里明白，这小妮子是恋爱了。何况对方又是个身份显赫的大人物，对女儿也相当不错，顺其自然吧。

就这么住了一个星期。王治俸该看的都看了，扬威军强大的陆军不输于英法列强，这让他看到了希望。杭州的扶持政策和营商环境令他非常满意，更让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王治俸一直就有实业救国的梦想，岂能放过这种机遇。他决定把自己的纺织厂搬来杭州发展，并动员南洋的一带的华侨，过来经商设厂，兴办实业。于是没等吴天佑回来告别，便留下一双儿女，老两口乘船匆匆赶回南洋去了。

“哥，你说这天佑哥哥去了外地巡视，都两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小妹，你现在是一天不见他就茶饭不思，这样下去不行啊。现在整个浙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局面还没有彻底稳定，他要忙的事情很多。你得控制好，否则影响到他。”

“哥，还真像你说的。可我怎么样才能又见到他，又不妨碍他呢？”

“你啊，当局者迷，留在他身边帮他做事。你那么聪明，还要我教你不成？”

王斌、王玲两兄妹正在闲聊的时候，佣人来报，说吴天佑请两人去幕僚府，有事相商。王玲听到吴天佑回来了，还点名要见自己，非常高兴，拉起大哥就往幕僚府去。

当兄妹俩来到办公室，吴天佑见到便立即放下手中的公文，招呼二人坐下。吴天佑的办公室并不在幕僚府衙的正厅，而是在东面的侧厅。说起来，当时吴天佑说要在幕僚府衙办公，幕僚们就准备把正厅腾出来给他，可让吴天佑拒绝了。理由就是，他不是整天办公，只是偶尔来来。老让正厅这么空着，而幕僚们都在侧厅办公，非常不合适。最终，幕僚们拗不过，只得顺从。

王玲看到吴天佑，也不理大哥了，跑过去就挨着吴天佑坐下。

“天佑哥哥，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累坏了吧。”

“你啊，我没那么娇气。倒是你，这几天是不是在家里憋坏了？”

“知道还问。你那么多事情，忙都忙不完，弄点事情让我做做呗。”

“做事很累很枯燥的，你想好了？”看到小姑娘点头，吴天佑继续说，“那行，我这里还真有个事需要你帮我。不过，你的事迟点说，我有事和你哥说呢。”

王斌听到，就接过话。“军帅，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了。”

“斌哥你还是那么客气。伯父在时不方便说，现在大家都是年轻人，不怕和你说，我和玲儿那就是迟早的事，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那么生分呢。”

自从王玲一家来了以后，再次见到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小丫头，吴天佑也被深深感动了。于是接受了这份情感。所以在言语中，就有意无意地袒露自己的心声。这次，是吴天佑明白无误地告诉王斌，你这大舅子我认定了。

此言一出，王斌也是一愣，这特么也太直接了吧。王玲则唰的一下满脸通红，心里砰砰砰乱跳。虽然满心欢喜，可嘴里却是哼的一声，朝吴天佑手臂狠狠掐了下去，“胡说什么你，谁答应和你一家人了？”

王玲是脸一沉、头一扭、嘴一撅，一副“我不理你”的样子，吴天佑则毫无掩饰地哈哈大笑，心里自己都不明白，这究竟是在逗小姑娘还是在调情。王斌在尴尬地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怎么接吴天佑的话。

“斌哥你看，让你笑话了哈。言归正传，我知道伯父此次回南洋是为了纺织厂搬迁的事。可我看你们王家买的地，比我的纺纱厂、织布厂加起来还大三倍。你们王家的纺织厂到底有多大？用得了这么多土地。”

“纺织厂没这么大，用不了那么多。主要还有染整厂和玻璃厂，设备已经订购好了，本来是准备在南洋设厂的，现在父亲决定，把厂搬来杭州。”

“伯父好眼光，染整是纺织厂的下游工厂，我杭州发展纺织，怎么缺得了布匹的染整。玻璃厂就更不用说了，又会成为我开发区的拳头产品。只是，染整厂设在开发区，有点不妥。”

“有和不妥？愿闻其详。”王斌心下奇怪，既然说这个厂前途如何如何，怎么设在开发区又不妥了，这是什么逻辑？

“染整厂有一个缺点，就是要排放大量污水。我开发区地处钱塘江上游，如果长期排放大量污水污染江水，会对杭州的饮水造成危害。应该选在海边，并远离盐场。”

“多谢提醒。你要不说，我和我父亲都没想到这一层。水是万物之本，这要是污染了，可就罪孽深重了。”

“发展工业，就免不了会产生污染，这是代价。只是说，高污染的项目，不适宜建在水源区的上游。污染不大的，我们暂时就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是啊。据说，英国为了发展，没注意控制污染，结果工厂污水日夜不停地排向河中，美丽的泰晤士河水变黑了，变臭了，几乎完全失去了魅力，人们爱吃的银鱼早已不知去向。

1856年，伦敦成了“奇臭年”，泰晤士河的臭气使河岸上议会大厦内的议员们无法开会，议会不得不把浸泡过石灰水的床单挂在窗子上，以阻挡臭气的侵袭。至今为止，泰晤士河还是黑乎乎一片，臭气熏天。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是该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

王斌说完，心下好奇。自己这个未来妹夫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连这些细枝末节都留意到了。其实他不知道，在21世纪，环保在中国的重要性。吴天佑生长在其中，自然而然地时时留意污染，尽量避免对环境造成太大伤害。

随后，吴天佑说到了这次请王斌过来的目的。“你知道，杭州临海。可我扬威军却没有半点海上力量。不仅无法保证海上利益，就连最起码的海上运输，我们也做不到，想想都令人气愤不已。

所以，我扬威军要建一个造船厂，制造我扬威军自己的战舰。我们国内的造船师以平底船为主，这些船在江河里航行没有问题。但到了海上，就不够西洋船看了。所以，我需要你代我去寻找西洋船的造船师。”

“家父临走前有交代，让我一切听你安排。斌愿意。”

王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而且，这事我还有现成的关系。我表哥唐安国原来就在英国最大的阿姆斯特朗船厂(ArmstrongShipbuildingco)任工程师，因我姑妈过世，辞职回新加坡，现在赋闲在家。他在那个船厂工作了十多年，正是你需要的人。”

吴天佑听得两眼发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里直呼，这真是天助我也。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造船对我扬威军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有斌哥相助，我就安心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不过，这份情，我天佑铭记在心。”

其实，在其父王治俸回南洋前，父子俩做了一次秘密的长谈。王斌才知道，父亲在看了杭州的社会、经济、政治等方面后，已经认定只有吴天佑能平定这乱世。再加上爱女王玲的原因，王治俸决定倾王家所能，辅佐吴天佑。他这次回南洋，一是安排把王家产业的重心转移到杭州，二是联络南洋华侨，回国效力，振兴杭州经济。

聊完正事，三人便扯起家常。猛然间他由染整厂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后世的小日本在甲午海战使用的下濑火药，就是他们窃取的法国发明的苦味酸烈性炸药。苦味酸原本就是一种黄色染料，是法国在一次意外爆炸中，才知道苦味酸竟然是一种烈性炸药。

现在，世界还没有任何国家使用这种炸药。吴天佑还在心里不断YY时，王玲摇了摇吴天佑的手，要他说清楚，帮自己安排什么工作。这才打断了吴天佑的思绪。当知道吴天佑竟然是要她出任杭州发展银行董事长，着实让兄妹二人大吃一惊。

吴天佑鉴于扬威军控制区域里，只有钱庄这种旧式的金融机构，根本无法适应自己发展机械化工业的资金需求，于是决定成立一家现代银行，来推动产业发展。

刚好，胡光墉成功劝降了原清朝浙江巡抚王有龄，正式投入了扬威军的怀抱。吴天佑来自后世，大名鼎鼎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其才能毋庸置疑，便和他谈起银行的事。两人是一拍即合，吴天佑私人出资340万两、胡光墉出资300万两，成立杭州发展银行，由胡光墉出任行长。

银行采用私营股份制形式，注册资本1000万两，不足部分向徽商、杭州富商等招股。因为有吴天佑的参与，银行很快就筹集到了全部资金，并在杭州正式开业。

“天佑哥哥，我能行吗？”

王玲对这个任命有点底气不足。她虽然知道银行，也知道大概的运作。可她没有管过任何企业，何况是这么大一间银行，出入那都是几十上百万两的资金，自己一个黄毛丫头，控制的住吗？不光是王玲，她大哥王斌也是疑虑重重。

“没事的。玲儿，你是代表我去那里坐镇的，还没人敢质疑。至于工作上的事，具体事务有行长胡光墉操持，你在一边看着就行了。你主要的任务，就是监督他们搞好团结，平衡股东间的利益，惩处贪污和利益输送等不法分子，以及协调银行和幕僚府各部门的关系。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你都处理不了吧。”

“天佑哥哥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是监督他们干活，干的好，奖；干的差，罚。谁偷懒给他一鞭子。谁要是偷东西，就砍了他。这个我行。”王玲听后顿时喜笑颜开，爽快答应。

听到王玲笑嘻嘻地就从嘴里吐出“砍了他”三字，吴天佑心下也是暗暗吃惊。看来，这小妮子不光有娇柔的一面，还有狠辣的一面呢。这个世界，人命低贱，吴天佑不在乎砍几个人头来阻吓这些贪腐败类。只希望她不要杀气太重。

“理解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处罚得按法律来办，交由巡捕衙门逮捕、官府论罪，不能私自处罚哈。否则就乱套了。”

“天佑哥哥放心。我听父亲说，天佑哥哥推行的是‘以法治天下’。玲儿清楚其中轻重。”

听到王玲这么说，吴天佑稍稍安心。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幕僚府的主幕、次幕联袂而来，有要事相商。王斌兄妹借机告辞。

贺黎明一脸凝重地递过一份公文。

“军帅，干王府王令，要求我扬威军每年税赋上缴白银300万两、粮草50万石。”

吴天佑接过一看，上面不仅有干王的印章，还有天王的御印。虽然这个消息吴天佑早就从覃超的报告里获悉了，但看到正式公文，而且还有天王的御印，还是激起满腔怒火。把公文往地上一扔：“麻蛋，这是不让我们活啊。既然天王都盖章了，特么的干脆下圣旨得了，行什么狗屁公文。”

可贺黎明和杨文才却不敢接吴天佑的话，装着没听到，站在那里等吴天佑的下文。

吴天佑背负双手，左右转了几圈，心中怒气渐平。抬头看着眼前两位主、次幕：

“地方向中枢上缴税赋，本是职责所在。然而，要缴这么多，不是我们幕僚府能承受的。二位身为幕僚府的主次幕，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军帅，经过我们五位幕僚合议，认为中枢之所以没有直接下圣旨，就是预料到我扬威军的反应，留了一线给我们抗辩的机会。我们应派重臣进京，协商税赋事宜，控制在200万两、30万石。这样，我们承受起来不至于影响发展。”

贺黎明说完，吴天佑陷入沉思。不交当然是最好的，但这也不现实，除非自己造反。不过，200万两还是超出了吴天佑的心里预期。

“嗯！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中枢接受不接受还很难说。何况他们接受了，200万两啊，我还是心有不甘。继武，你脑子好，有没有别的法子，哪怕上不了台面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