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反常

叶宁予现在不仅是闹着要自己的阿姐，她还闹着要“展昭哥哥”，谁劝都不管用。

那日见了陆昭，叶宁予就惦记上了，“阿姐，展昭哥哥呢？”

“他今天为什么不来啊？”

叶落雨：“……”

她有些头疼，这场景非常熟悉，当年在右相开宴请所有人到府中庆贺小儿子满月时，叶落雨第一次见到陆昭，就这般心心念念惦记上的。

“那不是你展昭哥哥，”叶落雨叹息一声，平生第一次骗人，“你认错人了。”

叶宁予歪了歪脑袋，居然真的开始在认真思索这句话，半晌坚定地摇摇头：“我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展昭哥哥。”

“如果是你的展昭哥哥，他怎么会突然就走了？不应该吃了你的桂花糕吗？你认错人了。”骗人失败的叶落雨只能胡扯。

叶宁予皱起了秀气的眉毛，有些委屈：“以前展昭哥哥就不爱吃我的桂花糕，他就是！！”

最后大吼一声，眼圈就红了，豆大的泪珠落下来，“肯定是我不讨喜，他才不想见我，我不可爱吗？阿姐？”

叶落雨看着这张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脸，上面写满了委屈，漂亮的杏眼微垂，很是失落，又滑稽又可爱，让她满心怜惜，揉了揉叶宁予的脑袋，说：“你怎么会不可爱！我的小予最可爱了！”

最后哄人以失败告终，叶宁予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鼓起一大团一动不动，连叶落雨要抛弃她的威胁都不在意了。

叶落雨无法，她不可能去求助巴不得叶宁予早死的叶文成，只好转头去找陆昭——叶宁予变成这样，总归也有一份他的责任。

就看陆昭愿不愿意接受她的这份面子。

陆昭从叶府离开的仓促，距今也有五日不曾见过，他以为叶落雨不会再愿意和自己有牵连，谁知今日就找上了门。

小厮来通报的时候，陆昭心头一咯噔，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长卷，漫声问：“可有说所为何事？”

“不曾，只说是故人相见。”

叶落雨没等多久，门就开了，小厮恭敬地做出了请的手势：“小姐，此处请。”

陆昭新安置的王府看着很大，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府邸宽阔而华丽，雕梁画栋，走至堂前，却见一人的背影挺拔高大。

叶落雨这才恍然所觉，昔日还需叶宁予接济的可怜瘦小少年，已初具青年的颀长身姿。

若非心有所属，叶落雨想，她大概也会和叶宁予爱上这样一个人吧，即使前面是万劫不复。

想到叶宁予，叶落雨又叹息一声。

“来了，听闻你是以故人的身份前来寻我，”陆昭转过身来，下意识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她，“是有事相求？”

面前的女子是他所想的那样，清雅的淡青色罗裙，秀气而淡然的眉眼，浑身都是通透的气息，大气却也内敛，是很适合做夫人的一个角色——是他给自己定的，所设想的理想夫人。

叶落雨这才谨慎地摘下斗篷兜帽，她是偷偷来见陆昭的。

“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叶落雨踌躇了一下，似乎是难以启齿。

她想让陆昭想个办法，和叶宁予说，展昭已经不存在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方法，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

然而陆昭却开口：“若是想让……叶宁予来，你偷偷带她来就是。”

叶落雨一愣，显然是被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昭，然而青年眼睛里只有毫无波澜的平静。

“等她恢复正常，就送走。”陆昭蹙眉，刚刚那句话，其实他自己都没想到，就好像是潜意识所说的一般，这下反应过来，有点恼，于是找补一般厌恶地吐出一句。

近日他总是容易焦躁，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抓不住东西，这种失控感让他很不自在。这种焦躁感再看见叶落雨时，依旧没什么缓和。

叶落雨想了想，斟酌着道：“这个办法终究不治本，而且小予的病……遥遥无期……”

“我只有这个办法，若不接受，那我爱莫能助。”陆昭没什么情绪地堵回了她的话。

叶落雨感到有点怪异，可看陆昭那平静又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半点不觉得自己的反常。

她若有所思地应下了。

直到叶落雨离开时，陆昭回想起她离开时那略含深意的眼神，心里的躁动更甚，有些不安，但他下意识地不去深想，只静静呆在王府，甚至把本来就少的下人又辞去了不少。

第二日叶落雨拉着同样带着斗篷兜帽面纱的叶宁予来到王府，发现这王府似乎更空旷了。

叶宁予好奇地探头到处看，时不时拉一下叶落雨的衣袖，软糯糯道：“好大啊，阿姐，我们是在这里住吗？”

“不，小予，你不是一直想找你的展昭哥哥吗？”叶落雨摸了摸她的头，“等会你就能见到了。”

叶宁予微微睁大了眼，抓紧了手里的食盒，随后弯着眼睛笑：“那我会很乖的。”

两人在指引下，来到了后院，下人说：“王爷还在处理事务，您先在此处稍候片刻，亭子上有些果干可解闷。”

叶落雨皱眉，脸色有些为难，早上恰好要出门时，宫中来人传消息，让叶落雨今日午时入宫陪太后用膳顺便解闷。太后自从上次叶落雨回绝了拉郎配的好意后，就已经许久不曾召见叶落雨了，现在突然急召，她没办法不去。

午时将近，她该起程了。

其实她最不放心的是陆昭，可环顾一圈后，最能信任的居然也只剩陆昭了。叶宁予现在会认人，她最黏的除了叶落雨就是陆昭，眼下叶落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宫里回来，放家里，叶宁予万一吵起来，搞不好叶文成能弄死她。

“我正好有急事，麻烦通传一下王爷，小予先放在这，等我从宫中回来，自会来接她走。”叶落雨只能又让下人去传话。

下人虽少，动作麻溜儿，很快就回来复命：“王爷说，您可以放心去。小人会照看的。”

“阿姐，你去哪里？”叶宁予一看叶落雨似乎要走，有些慌张，这个地方她没来过，陌生的感觉让她离开了叶落雨就很害怕，“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阿姐要去给小予买黏土，小予不是一直说想玩吗？”叶落雨捉住她的手哄她，眉眼尽是温柔。

叶宁予迟疑了一下，似乎心动了，但又抓紧了叶落雨的手，摇头道：“我不要，我要阿姐，阿姐你不要走。”

“可是如果阿姐不走，你的展昭哥哥，就不会出来了呀。”叶落雨使出了杀手锏。

叶宁予果然愣住了，开始思考取舍，撅着嘴巴想了想，放开了她，“那我要展昭哥哥。”

叶落雨：“……”

松了口气，但更生气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