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关公单刀赴会
“王翦?”
白起吐出两个字。
“等您见到王将军自会知晓，”李信俯身行礼，道，“还请武安君先行撤退，由小子在此为您殿后。”
白起目光垂下，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军。
士卒已疲惫得无法再战。
就算是白起自己，也需要休息。他没有拒绝李信的提议，驱马缓缓向前。
李信麾下的将士自发分出道路，供同袍通行。
地上横七竖八许多尸体，有秦军，更多的是红蓝两色袍服的赵军。
宣成方向赵军向德义进军，意图在半道拦截白起军。正好撞上了李信。李信这个疯子不管不顾，一声大风便率先发起冲锋，直接冲乱了未成队列的赵军。双方从午后鏖战到入夜，才堪堪分了胜负。
星垂平野阔。
两侧散乱的人群忽而自发地齐声道：“恭迎武安君归来！”
随后越发鼎盛的声势齐声：
“恭迎武安君！”
“恭迎武安君！”
……
马背上的白起脸颊微微触动，旋即恢复往日冷淡肃静的神态。
是夜。
在苦守了三十多日后，秦国的援军终于抵达战场！
…………
王翦身材矮小，相貌平平。低着头时站在人堆里，一眼根本认不出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人，竟是二十万秦军的统帅。
王翦亲自来到营寨外迎接。等白起战马靠近，王翦便上前牵住马缰。
白起却是一眼看出对方身份，睨视马下之人，道：“你就是王翦?”
“是。”
王翦恭敬地低下头，牵着白起的战马渡过壕沟，进入营寨，一路来到大寨营房前。
白起翻身下马。
王翦迎白起入内，请于上座。
亲兵上前奉上两杯清茶。王翦捧起茶碗，道：
“军中不可饮酒。在下以茶代酒，恭迎武安君归来！”
一饮而尽，擦掉嘴角水渍。
白起看了眼身前茶杯，却迟迟未动。从见面开始，王翦便表现得很谦逊，谦逊得近乎卑微。但身为二十万大军统帅，王翦本不必如此。
“大王怎么说?”白起开口问。
王翦低头看着身前茶杯，眼珠转了转，回答：“临别前，大王吩咐，抵达长平后，一切皆由君侯节制！”
白起微微颔首。这才明白了，王翦这姿态是想表明他没有争权之心。
战场之上，最忌讳的就是权责不分。白起王翦皆是名将，两人应当都有拿下这场战役的能力。但若是主次不分，两人聚一起反而会有妨碍。
白起端起水杯小小饮了一口，道：“难得，此番长平之战，我损兵折将，几近倾覆。大王还肯信任我！”
王翦回答：“大王明白，这并不是您的过错。更何况，长平之战不是还没结束吗?”
“不，”
白起手握水杯，轻轻哼了一声，“在我看来，已经结束了。”
当白起从韩王山突围那一刻，长平之战便已经结束。
剩下的，皆为定数。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李牧会是那个一?
王翦歪着头，似在琢磨白起话里的意思。
“君侯这是已想到如何赢下明日的战役?”片刻后，王翦问道。
白起却只摇了摇头，道：“此事先且不提。你先去命人降下营寨的秦旗，重新升起赵旗……如果我所料不差，还有一位朋友要来……”
……
夜色沉沉。
关羽驰马在前，率领大军逐渐接近德义营寨。
在一连日夜兼程的赶了数日路后，关羽军终于抵达德义。
由于关羽是从旁侧包夹，所走的路比秦军要远。按照李牧的安排，刘备等人应该要拖住白起的撤退步伐。结果白起壮士断腕，丢盔弃甲只顾逃窜，竟比关羽还早了几个时辰抵达。
关羽此刻当然没想到德义已失，白起已至。人困马乏的关羽军只想着入营休整。关羽上前叫开营寨。
寨门开启。
随后，关羽便带着一众士卒鱼贯涌入其中。
几乎是在营门关上那一刻，关羽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营中士卒，虽着赵军战袍，可他们给关羽的感觉，与往日赵军完全不同。
若说赵军是一把久而锋利的剑，那眼前这些人就是饥饿的虎狼，双目赤红，口齿流涎。
关羽不觉眯起丹凤眼，却也不好直接挑明。毕竟赵军三十万大军，莫非就不能有一二虎狼之师?
“关将军，我家将军要见您！”亲兵前来引路。
“你家将军是?”关羽趁机询问。
“您进去见到便知！”亲兵却只是小小，转身离去。
既困惑又迷茫的关羽只得跟在亲兵身后，一路穿过肃杀的营寨，来到中央营房。
登上台阶。
关羽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其中的白起。一瞬间，关羽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开，杀意迸发。他伸手就要取过青龙偃月刀，却听白起徐徐道：
“关将军，且进屋一叙吧！”
这寻常普通的一句话，一下压下关羽的气势。关羽整了整战甲，大步走进堂屋，来到白起下方坐下。
关羽不是傻瓜，他肯定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敌营，但举手抬足间的气势仍镇定自若，不失大将风度。
白起动了动嘴角，召来亲兵奉茶，道：“看到我，似乎令关将军很意外?”
关羽扭头，并未饮茶，只是道：“武安君以这伪诈之计，骗我入营是为何?莫非，君侯没有在野外与我厮杀的勇气?”
白起笑了几声。这对一向冷漠地他来说已是难得。白起轻笑道：
“兵法有云，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关将军之勇武，在下在狼王山便有体会。只是既能降服阁下，又何必妄动刀兵?”
关羽轻哼一声，却不应答。
白起缓缓道：“眼下，有两条路供阁下选择。
其一，投降于我。我许你明日不上战场，不用与你兄弟开战。且若是他们明日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我答应你不伤他们性命。
其二，你即刻出门，唤起士卒，与我军厮杀一番，力战而死，还要搭上上万士卒性命。
阁下可自行考量。”
白起端起水杯，小饮了一口热茶。他是已完全吃定了关羽。
关羽紧握拳头，身子微微颤抖着。良久之后，关羽才泄气般松开身体，道：
“大丈夫不能马革裹尸还，只能屈服于人，此为一耻。但我与大哥，三弟乱世相逢，情同手足。若是不能保全他们性命，是为不义。更何况，我又怎忍心让士卒为我一己之私而死呢?”
“嗯，”
白起对关羽的答复早有预料。他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轻叹了一声，对关羽道：
“关将军且下去休息吧。你若有兴致，明日一战不妨与我同车观战。
且睁眼看看，这个乱世就要结束了！”
…………
及至午夜。
白起又等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援军，统帅飞虎军李存孝加入战场。
错过了邺城之战的李存孝，当然不肯放过援助白起，加入长平之战的机会，因此软磨硬泡，威胁恐吓，终于让章邯同意他离军西进。
老将黄忠也在随军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