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古玩街的传奇人物

临州市的步营坊古玩街，建于上世纪90年代。这个古玩街的建立，并非是临州市有着什么深厚的古玩历史和传统。纯属是市政府为了招商引资而建立的。

在这种背景下，步营坊古玩街自然就少了很多古玩城应有的厚重感。像京城潘家园。金陵的夫子庙。长安的古玩城那都是在整个华夏都叫的上号的古玩集散地。再加上这些城市自古就是历代皇城。那种历史感是其他城市学不来的。

临州市的古玩城和华夏其他城市出名的古玩城没法比。不单单是物件上差强人意，在历史厚重感方面那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

本以为步营坊古玩街会和很多其他不入流的古玩城一样被市场所淘汰，然后改建成其他场所。没想到步营坊古玩街却在无人看好的情况下，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万事皆有因，万物皆有果。如果步营坊古玩街只会和其他那些不入流的古玩城一般卖卖假货。骗骗消费者。那这条路早晚会走不通的。一旦口碑烂了，那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能让步营坊古玩街生存到现在的原因，是因为步营坊古玩街如今走的是一条魔幻的路子。和那些历史名城的古玩城比，完全就是两套打法。

而造成步营坊古玩街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就是在这条街上人称瓷器柳的一个传奇商贩先搞出来的。

瓷器柳。原名柳茂才。专门在古玩街捣鼓瓷器的。据他自己说。他祖上就是烧窑的。至于烧的是煤窑还是瓷窑就不可考了。

自这古玩街开张起，这瓷器柳就在这条街上搞了个摊位捣鼓瓷器。开始的时候，也和一般的商贩那样，弄来一些似是而非的玩意，以次充好。能懵一个是一个。所谓古玩嘛，这玩意没有真假，只有新旧。就看谁的故事讲的好。

只不过呢，靠这样的方式做买卖，实在是朝不保夕。看不懂的人，压根就不会搭理你，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看的懂的都不用你开口，人家一眼就识破了。不要以为傻子真有那么多。天天都能逮住一个傻缺宰一刀。老百姓虽然不懂，但也精明着呢。

再说了，你就算忽悠的再好，人家掏不出钱来你也是白搭。

所以瓷器柳的生意一直就不怎么样。最惨的时候一个月都卖不出一样物件。人工就不算了。还要往里搭摊位费。过的那叫一个凄惨。

可不能总是这样下去啊。人要吃饭啊。总要想辙解决问题吧。于是瓷器柳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据他自己这几年做买卖的心得。总结出一个观点。那就是凡是来古玩街闲逛的游客，已经在心里默认这里的东西全是假货了。所以你就是再怎么忽悠，也赚不来几个子。

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了。既然你们都当是假货，那老子就明的卖假货，让所有人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是假的。而且价钱也不能要高。就按假货的价钱来。

但假货归假货，却不能写块牌子注明我这全是假货吧。那也太没水平了。多少也要包装下的。

于是，瓷器柳摊位上的三件重宝横空出世。震撼整个市场。

这三件重宝就是，朱元璋的破碗。司马光的碎缸。赵匡胤的酒杯。

当时别说路过的客人感到震惊了，就连古玩街上的同行都被瓷器柳这一做法震的五迷三道的。

实在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以前卖卖鸡缸杯，唐三彩什么的我们就不说什么了。大家伙都是一路货色。大哥就不说二哥了。

可你现在这样搞，就已经突破了古玩的极限了，已经超出原有的赛道了。玩法都变了啊。你这已经不是在卖古玩了，你这属于是在创造古玩了。

一时间，瓷器柳在古玩街声名大噪。凭借着三样重宝，着实吸引了不少客人来他的摊位上。

先不说这些客人大多数都是来奚落或者是调侃瓷器柳的。但人是真的多了啊。

人一多，机会也就多了啊。都是为了恰饭嘛。不寒碜。瓷器柳对于这些客人的嘲讽和揶揄丝毫不在乎。他要的是流量。黑粉也是粉不是。

还别说，被他这样一搞，他这摊位比以前火爆多了。路过的人见到这三样东西，多少都会和瓷器柳攀谈几句，毕竟这三样物件实在是太吸睛。

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想发表下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不怕你来聊。就怕摊子冷。一旦聊的人多起来，凭借着瓷器柳优秀的口才，还真就做成好些买卖。再加上价格不贵，两块钱进价的赵匡胤的酒杯，卖个五十，一百的还真有人会要。顺便还带热了他摊位上的其他物件。真的是一举多得。

瓷器柳的摊子就这样被他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救活了。不但救活了，还越活越滋润。让这条街上打算看笑话的同行们大跌眼镜。

“这样也行？？？”

这就是在当时所有同行内心里的真实独白。

还是那句话，恰饭嘛，不寒碜。既然你瓷器柳行。我们为什么不行。这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于是，整个市场开始变的魔幻起来了。

李世民的镜子，刘备的草鞋，孔子的戒尺，诸葛亮的七星灯纷纷开始粉墨登场。要说这些东西多少还属于人间的玩意，多少还说的过去的话。

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间的物件已经满足不了这些商贩们了。发展到后面就越来越离谱了。

沙悟净的琉璃瓶，姜太公的封神榜，哪吒的乾坤圈，女娲的补天石也开始出现在各家的摊位上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像瓷器柳那样，靠一个拉风的物件来赚足眼球罢了。但发展到后来，就连这个行业也开始内卷起来。

最早大家都是用一些类似的物件直接说成是某某神器，重宝什么的。虽然名字喊的响亮。但卖相实在是拉胯。任凭你怎么吹嘘，也不像那么回事。

于是聪明点的人就开始自己dIY起来了。纷纷开始查阅古籍，自己手工制作这些传说中的神物。

一旦这种风气开始风靡起来，在古玩街的同行里，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不就是dIY吗？跟谁不会似得。

渐渐的，市面上看到的东西却越来越精良，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比如说，以前拿一面铜镜说是李世民的镜子，但那铜镜品相实在是太差，硬往上套也不是不行。但着实没有说服力。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拿出来的铜镜和唐朝出土的物件几无二致。甚至和一些古画上的造型也能对的上号，制作精良，品相古朴大气。一看就有一股皇家气派。

再经过一番做旧处理。摆到台面上来。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但也不得不对这物件的做工无可挑剔。

后来因为这里dIY出来的重宝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导致特意来看热闹游客是越来越多。

发展到后来，竟然吸引到一些剧组的道具师也来这里取经。毕竟，这帮子dIY的人都是下过功夫的，做一件所谓的重宝出来，不查几本书的资料都没脸下手。

于是乎，整个步营坊古玩街的路子就走上了这么一条魔幻的路子。和其他那些城市老牌的古玩城相比。步营坊古玩街这就叫差异化竞争，靠着和各大古装剧组之间的合作，在原本就竞争激烈的古玩界里硬生生的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独特的道路。

而这一切归根到底，都要感谢瓷器柳当初那灵光一闪的想法。和他那三件重宝的出世。

张印想到的解决办法，不是别的，就是来找瓷器柳，毕竟这个老家伙在这条街上算的上是老字号的瓷器贩子了。在这条街上也算的上是位传奇人物了。

“柳爷！您歇着呢？”张印笑呵呵的对躺在一张躺椅上的瓷器柳问道。

瓷器柳正在躺椅上假寐，听见有人叫他，便半睁了下眼瞄了下来人。见到是张印，也不起身，重新把眼睛闭起后回道：“什么事啊？”

“呵呵，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物件想找您老来掌掌眼，兄弟我呢对瓷器没什么研究，这不就想到柳爷您是玩瓷器的行家吗。所以来请你帮着看看。”

瓷器柳闻言后嗤笑一声回道：“张太监，有没有搞错，在这古玩街上还有需要掌眼的瓷器？这条街上哪家的东西配的上用掌眼两个字？你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不就是了。”

这话说的张印简直无言以对。不过这话还真没说错，这条街上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所谓真正的古玩才能叫掌眼。这条街上最老的物件估计就是他摊子上的那块地摊布了。

看样子这瓷器柳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张印继续说道：“柳爷，你说的不错，这条街上确实没有值得看的物件，不过呢。这位客人拿来的东西是渭水阁出来的。据说花了大价钱。不过呢。客人自己也没看明白。于是找到我，出了两千掌眼费。你是知道我的。我哪有这能耐啊。这不就来麻烦柳爷您了吗？柳爷您要是去瞧一眼，这掌眼费咱两一人一半。”

此时的瓷器柳也不继续睡了，立马起身说道：“我不是为了那点掌眼费，我就是想看看渭水阁里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印见瓷器柳应下了。立马赔笑道：“是是是，有您老出马，还有什么物件看不明白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渭水阁里不是号称全是现代工艺品吗？现代工艺品怎么好评判？”瓷器柳反问道。

“哎，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样和客人说的，可人家非不死心，一定要找个明白人看看。我反正瞧了下，没瞧出什么名堂来。这才来请柳爷你过去瞧瞧的。客人说了，成与不成，这费用都不会少。”

瓷器柳闻言点了点头：“那就过去瞧瞧吧。话说那渭水阁里的东西卖的真是贵啊。还一件比一件奇葩。哎，这条街上就没一个正常点的玩意。”

张印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道：“你还有脸说别人？这股歪风邪气还不是你这老小子带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