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蹶不振是不存在
此行目的已达,多留无益。
吃完早饭,抓好需要的药之后,安永清去找了孙知县,就此辞别。
回京的路上,她安静的吓人,始终呆呆的望着窗外。
安永清骑马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马车,眉头始终没有散开。
快到中午时,屹川终于憋不住了。
“殿下,您和叶主子吵架了吗?”
“没有。”
“那……叶主子这是怎么了?昨日还活蹦乱跳的……殿下,你不会在外面有人被叶主子发现了吧?”
说完,屹川立刻用手护住了脑袋,可等了半天,也没有马鞭之类的飞过来。
殿下又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正想着,就听安永清冷然道:
“京郊码头附近有个工部的钞关,回京之后你去找一趟李尚书,告诉他,我有意让叶和光去做那的主事。”
“是。”
昌乐侯府前几日的嫁妆风波,北镇抚司的缇骑已经私下报给他了。
如今所有事都清楚了,他心中一片豁然。
她请他把叶和光挪进工部,肯定不只是为了让叶和光同意把她嫁给他的筹码,她还有其他的打算。
但芳定这次她所知道的情况,大概率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在朝中没有其他力量,想要如愿以偿,艰难无比。
那他就替她安排,希望结果能让她满意。
“安永清。”她突然唤。
他勒了一下缰绳,等马车行到身边。
“你是不是有个嫡亲的弟弟?”
“你是说同风?”
“嗯。”
六皇子安文骞,字同风,皇后的第二个儿子。
若她记的不错,安同风今年刚好及冠。
她又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同风自幼无心读书,功课一塌糊涂,常惹父皇生气。虽然已经及冠,但他前几年贪玩好色,走狗斗鸡、眠花宿柳、难成大器,所以父皇迟迟没有准他出宫立府,也没有给他官职。”
想了想,他继续道:
“不过母后并不是会娇养儿子的人,去年罚他去守了一年皇陵,今年年初又为他选了些严厉的先生和嬷嬷,找了太保教他习武修身,近来已经改了些。父皇前几日说起,有意让他下到军中,历练历练。”
“这样啊……”她思考片刻道:“过几日,四月初五,平国公贺家小姐贺还燕,邀我去莺啼湖赏景,你能不能让六皇子同去?”
原来如此。
缇骑报过,安宁润前几日买了艘画舫,就停在莺啼湖畔。
看来贺还燕就是安宁润的后备选项。
她不知是猜到了还是探到了,担心贺还燕走了她的老路,所以无法坐视不理,多半是主动请缨前往陪同。
要劝退死缠烂打的安宁润,她帮不了太多次,所以想为贺还燕安排个保驾护航的。
六弟的性子的确不成熟,但凭着嫡皇子的身份,日后封王不成问题,万一他们两个有了感情,也不算辜负了贺还燕。
“好。”
“谢谢你啊。”她放下了帘子。
中午停车休息,她主动留下看顾马匹,安永清和屹川同去买吃的。
“屹川,过些时日我会把六弟调到北镇抚司,归你管辖。”
“啊?”屹川满脸不情愿。“殿下,您那个弟弟可不是个听话服管教的,属下可干不了这差事。”
“不听话不服管就按规矩惩罚,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若摆架子报委屈,你便把他关进诏狱吃吃苦头。父皇母后那边,自有我去说。”
屹川心里有底了。
“是,有殿下这句话,属下一定尽力。”
六弟并非朽木,好好敲打敲打,正正他的反骨,该有可能衬得起京城第一才女。
吃过饭,三人继续赶路,叶舜华一夜未睡,安永清的车宽敞又舒适,到午后瞌睡虫上脑,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马车停在了京郊码头附近,凉风徐徐,吹得舒适。
下了车,阳光刺眼,她手搭凉棚,精神饱满的从屹川手里抢了个果子。
啃一口大嚼特嚼,吞下后道:“安老四呢?”
一蹶不振是不存在的,老天都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凭什么为还没发生的事一蹶不振?
良心这个东西,适度有是好事,胡思乱想太多、太长久,只会折磨自己。
她有了精神,屹川也跟着心情晴朗。
“办事去了。主子,您没事儿了?”
“我能有什么事?”
“嗐,您没事儿当然最好。看您昨天那个样子,属下还以为是不是殿下在外边养了外室被您发现了。”
“他会养外室?”叶舜华下意识嗤笑一声,“你家殿下,满心满眼只有公务,你说他有心剃个秃子出家我信,你说他养外室,别说我不信,满京城也找不出一个信的。”
屹川毫无形象的嘿嘿笑,刚想回话,突然张张嘴,眼神闪烁。
“你想我剃度出家?”
那棺材脸回来了。
叶舜华瞬间回头,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怎么可能?你出家我怎么办?我这是在夸你,夸你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是国之柱石、朝廷栋梁啊,我的镇抚使大人。”
他的唇角颤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高兴,指了一下她的手。
“不疼了?”
“疼啊。”她皱起眉,但转而张开手臂笑着扑向他,“但是看见你我就不疼了。”
他张开大手捏住了她的脑门,任她张牙舞爪。
“想不到我还有这种妙用。”
“是的呀,别人是秀色可餐,你是秀色可医!”她笑,清澈的眼底漫着星河。
他看在眼里,心突然像被小猫抓了一下,又痒又疼,喉结下意识滚了滚。
“上车。”
这次叶舜华很听话,乖乖上了车,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紧跟着也上了车。
“看来你确实想通了,看到我的美色,现在是不是一刻也不想离开我了?”
他垂着眼拿出细布,面无表情。
“手,换药。”
“……哦。”她有点失落的伸出手,任他摆弄。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那里是工部的钞关,陌阳江上来往商船都要在这接受检验,并缴纳税款。”
听是工部,她懂了。
“你打算让我父亲到这里任职?”
“对,术业有专攻,工事方面你父亲不懂,他第一次任职,起点也不宜过高,钞关这缺一名从六品主事,比较合适。”
官虽不大,但的确是实打实的肥差,叶和光定然高兴。
原本她是想让叶和光因工部贪墨吃点瓜捞,摊上一点小罪责,可这个计划已经作废。
工部既然恪守本分,她便做不到为了一个叶和光,搭进去那么多无辜的人。
如今安永清这个安排,倒给了她能达成原目的的可能。
她想要一个叶和光的把柄。
“你说的这个从六品主事,是要掌管这一整个钞关?”
“是。”他边给她包扎,边耐心解释。
“各地税关钞关,以户部负责为主,工部为辅。京外陌阳江上那个钞关,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工部钞关之一,所以钞关并非工部侧重,一名主事足矣。”
那钞关设在陌阳江北岸,陌阳江是大乾主要水路之一,贯穿南北,往来商船繁多。
叶和光在这钞关一手遮天,以他的自以为是,说不定,很快就能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