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流月被抓
陪杨氏好好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再三强调她真的没受伤。
府医轮番过来诊脉,最终结果与她所说差不多,她身体康健,只是累着了,她娘才算放过了她。
与安永清上车回王府,安永清握着她的手,沉思片刻犹豫道:
“舜华,你回了王府之后先好好休息,其余的人或事本王会……”
“谁。”叶舜华声音平静地打断了他。“你说会,便是还没料理,能让你优柔寡断,看来是与我有关了,是谁。”
安永清迟疑了一会儿才给她答案,又将李钰之事缓缓讲述,她看似并没有意外之色,只是路上再未有一言。
回到王府,她马上去了月下阁,卸甲更衣。
一身甲胄看着威武霸气,但其实是真沉呐……
她裹了件素银大氅,发髻也懒得坐在那等人梳,直接偎在贵妃榻上,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安永清知道她疲惫,抱走了又过去蹭的煤球,又让清芷给她盖好被子,安静陪了她一会儿就回了多福轩。
他脚步声渐渐不闻,但有颤抖的呼吸声略微有些刺耳,叶舜华睁开了双眼,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清芷,你去找刘嬷嬷,将清檀的名字信息入册,落白契。”
不由官府盖印的白契,即活契,可随时赎身回归民籍,相对自由,不由主家随意打杀处置。
以叶舜华的性子,若清檀想走,她不止不会要赎身银子,还会贴上一笔。
清芷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听完冲清檀眨巴眨巴眼,答应了便走了。
叶舜华伸手,流萤立即上前,搭着流萤的手臂坐起,她又看向清檀。
“清檀,你的一双儿女放在城外客栈总不是长久之计,养在外边也多有不便,王府的园子西北角还有两处院子空着,我瞧着倒是清静又雅致,离园子又近,孩子们也好出来玩耍。”
“想想世家大族的孩子,到他们那个年纪也早该开蒙了,我估量着过几日等孩子们适应了些,再请两个文武先生过去。”
“你有个院子方便先生教学,你是我的人,在王府内自是也无人敢轻视、议论你。等过个几年,孩子长大些,女孩我帮你去说一门好亲事,男孩我给他银钱立府考举。我如此安排,你可愿意?”
清檀如今是她的奴婢,按说奴婢的孩子识字即可,日后最多不过是继续留在王府做事,受正经教育的机会却是没有的。
但看王妃的意思,却并不打算让她的儿女日后为奴为婢,反而愿意再托上一把,她哪会不情愿。
清檀立马跪在了地上,眼窝微红。
“奴婢愿意!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愿落红契!此生效忠您一人!”
红契,即死契,由官府盖印,终生不得自由,生死祸福都握在主子的手里。
叶舜华淡笑着摆手。
“白契红契在我看来不甚要紧,清芷入王府也落了白契,但其实她入王府之前,与我是没有契约绑着的。”
“我要的是忠心,若心里有,不必一纸契书束缚着,若心里没有,薄薄一张纸又不是捆仙绳。”
“好了,快去挑院子吧,选中了哪一座与刘嬷嬷说一声便是。”
清檀叩头,起了身,出了门,咬咬牙到底是追上了清芷,与刘嬷嬷坚定表态最后落了红契。
清芷明白其实叶舜华是与流萤有话要说,办完事便带着清檀去选院子了。
月下阁,她二人走后,叶舜华看了看流萤,喝了一口酽茶,头微微发胀。
她马不停蹄赶回来,又马不停蹄入宫、去昌乐侯府,自然是累的。
但底下的人不安心,她也没法踏实休息。
“流萤,流月在哪。”
流萤的眼睛肿成了两个核桃,原本紧紧抿着唇忍着,想让主子休息了再求,可如今主子主动问起,两汪眼泪到底是忍不住了。
流萤往地上扑通一跪。
“王妃……王妃奴婢求您救救流月姐姐吧……”
叶舜华微微蹙眉。“你不说清我如何救,流月到底在哪。”
流萤抽噎着道:“流月姐姐在一个多月前……被王爷派人抓了……眼下……被关在仪静斋的西耳房里……”
自方玉君走后,仪静斋成了王府内一座无人荒院,平日里虽偶尔也有人去打扫,但下人都觉得不吉利。
毕竟出了一个残在那又出了家的侧妃,大家伙心里都疙疙瘩瘩的。
流月被关在那,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她是个懂事又聪明的丫头,叶舜华多少有些不忍。
“去传步辇,我实在是累,懒得走。”
流萤马上谢恩出门,叶舜华趁这个机会闭了一会儿眼睛。
路上流萤絮絮叨叨,把这些日子她能想到的事都说了一遍,叶舜华安静听完,乘步辇到仪静斋门口,没叫任何人跟着,迈步进了院子。
西耳房门前有人守着,看眉眼与长云略有些相似之处。
“你是长云的兄弟?”
书云打量了一下来人,看穿着必定是贵人,看气度却并非凡俗贵女,倒有几分武将的杀伐果敢,似手中敌血未干。
书云二话不说单膝点地抱拳。
“属下书云,拜见王妃。长云是属下的兄长,得蒙王妃器重留用,是属下等几世修来的福气。”
叶舜华懒懒勾了勾唇,拢紧素银雪狐皮大氅,呵出一口白气。
“眼神不错,也比你兄长会说话,开门,退下。”
“是,属下多谢王妃夸奖。”
书云躬着身拉开门,等叶舜华进去之后便关了门,走远了些。
叶舜华进屋之后下意识皱紧了眉,又拢了拢大氅,捧紧了手炉。
这屋里一股子阴冷气,还略有一股恼人的灰尘味,想来这一个多月连窗户都没开过。
安永清对吃里扒外之人从不手软,说杀就杀,若非流月是她的人,想来这会儿早已入轮回路了。
只是她有别的考量,事情未必是安永清想的那样。
一眼看不到人,叶舜华去了床边。
流月躺在床上,整个人形容枯槁,紧闭着眼,裹着一床薄被,脸白得像用刷墙的灰抹了厚厚一层。
她不住发着抖,叶舜华走到床头她都不曾睁眼。
叶舜华的脸色一沉,抬手去摸流月的额头。
还好,只是略有些热。
流月尚在朦胧中,还以为又是有人来送饭,但摸在她额上的那只手温柔又带着薄茧,且近前的人身上散着她熟悉的胜笑兰香。
流月猛地睁开眼,直直看着叶舜华,眼神呆愣,两行泪潸然而下。
“王妃……王妃!奴婢还以为奴婢没命等到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