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间章 男人的友谊坚如金刚
第145章 间章 男人的友谊坚如金刚
整个过程中源稚生一言不发。
他的心里微微一动。虽然跟夜叉、乌鸦和樱共事了很久，每天都能看到他们三个在自己身边出没，可想起来自己并不真的了解他们三个，对他们的往事一无所知，譬如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暗恋樱。他已经太习惯樱的低调和敏捷了，渐渐地甚至都很难觉察樱的漂亮，觉得她就像一个始终笼罩在黑衣中不露脸的忍者，只需要代号而没有身份，直到听恺撒和路明非第一次见到、议论樱才想起自己这个助理原来对男人还会有吸引力。
“少主为什么会在这里？”打理好野田寿的事情后，樱站在源稚生身后，用从路明非手里拿来的急救箱给他上药。
那一道道血痕简直叫人触目惊心，除开在极乐馆的行动中她和橘政宗在王将的攻击下失去意识，这还是他们共事以来头一次见到源稚生伤得这么严重。怎样的存在才能直面“皇”的威严，与其正面交锋还不落下风？在日本这么些年，樱可从没见过能对峙源稚生的人物，即便是饮下了“莫洛托夫鸡尾酒”的进化药。
“旅馆分开之后，王将带着死侍袭击了我们。”源稚生板着脸面无表情，好像樱擦拭包扎的身体不属于他。
无需多言，樱已经猜到必然是他独自留下来断后，因为这个人始终把自己当做是一柄斩鬼的刀。尽管他还年轻身强体壮，可刀总有卷刃的那天。
“可还是让王将得手了。”源稚生继续说，“被路明非救下后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他们驾驶的那辆迈巴赫。”
“所以少主是在追踪王将？”樱稍微皱眉。
她总觉得整个事件的过程在某些方面非常奇怪，可她又说不清那种奇怪具体的地方。就好像他们所有的行为都被王将一手引导有意为之，仿佛是在一张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大网里，任凭你往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离不开这张网。
简直像是……瓮中之鳖。
收银台那边野田寿正在跟真道歉，言辞恳切尽管能体会到他已经十分克制却仍夹杂着强者的语言，不过好歹能听上出表白的成分更多一些。
真满脸的囧色，脸一直红到耳根，含含糊糊地回应说奶奶年纪大了对黑帮大概有些害怕还请野田君不必费心去探望了。店里的每个人都竖起耳朵静心聆听，暖风机缓缓地躁动，外面的雨水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雨声清晰入耳。
可美好静谧的时光像是被诅咒永远戛然而止。
又是两道急促的脚步从远方传来，渐行渐近。
乌鸦站在店门口向远处望去：“马萨卡？还真给你说中了！加图索君，零桑！这边！”他挥舞双臂。
“你们呼叫救援了么？路明非还在——路明非？！”凯撒用一种像是见了鬼的神态看着店铺里喝着速溶咖啡，吃着樱花饼的少年。
“阿里嘎多，真酱，good coffee！”路明非竖起拇指，“怎么这么慢？比我预计的还要久上一点。”
凯撒张了张嘴，显然他还没习惯不能用寻常混血种的眼光去看待路明非这个事实，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跟这个璀璨的明日之星、“S”级学生搭档进行任务。
“这里还有多余的绷带，如果有需要请不要客气。”樱端着还剩下很多的急救用品说，“很高兴看见大家都平安无事……还有，谢谢。”
零同样面无表情地开始在身上包扎，她简单且迅速的给伤口消完毒然后包扎，手法甚至比樱替源稚生包扎还要娴熟。樱静静地看着她，很好奇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曾经听源稚生提起过卡塞尔学院本部的校园习惯，像零这样低年级的学生是不会在入校的第一年出行任务，可此时的她完全像是一匹独狼，有着不输凯撒的警惕与能力。
可她看上去和路明非同样的年纪、甚至可能更小。
每个人生来都是娇嫩怕痛的，只有吃过苦的人更能忍耐。这一点樱无比认同且深有体会，因为一路走来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那些伤口那些经历不是遗忘，也不是不痛，只是更能忍耐。
“这就是你们日本黑道式的爱情么？”凯撒低声地问源稚生，短暂的惊讶后，加图索家的大少爷适应性极强，他已经从路明非口中打听到刚才玩具店里发生过的一切，只遗憾没能亲眼目睹那番光景。
源稚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完全不能理解从学院本部派来的这几个学生脑回路的运行轨迹，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刚经历过死里逃生，甚至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打算。可这家伙再次重逢见面的第一句话张口就是打听人家的八卦，难道生命在他们眼中连普通混混的个人情感经历也比不过么？还是说学院就没一个正常的混血种？
“日本漫画式的爱情，爱上女孩就想尽办法去接近甚至纠缠，让她注意到自己。”源稚生说，“黑道中很多这种没什么见识教育层次低的年轻人，他们追女孩的方式都是从漫画里学的。”
“你也这么追过女孩么？”
“被拒绝了。”
“你长得不错啊，虽然是比不上我啦，为什么会被拒绝？”凯撒悄悄地看了一眼源稚生身旁的樱。
“她说我长得像女人，她更喜欢男人味重一点的。”
凯撒和源稚生都低声笑了起来。
“真好啊，看年轻人为了爱情这么傻逼。”路明非感叹。
“说什么傻话？现在学院里为你声援的粉丝加起来都快超过我和楚子航了，要是你想不管是师妹还是师姐都能手到擒来吧。”凯撒扭头看向他，“如果你能表现出野田寿半点‘男子汉’的做派来，或许今后不止是天下，连所有师妹都是你的。”
“没想到师兄居然还关注过这个……”路明非笑着回答，“什么‘男子汉’的做派，不就是日本动画片里常见的‘弱是一种罪’、‘我就算死了灵魂也会撑着我站在战场上’和‘男人的友谊坚如金刚’那一套么。”
“那我应该关注什么？天天盯着屏幕看股票涨跌、一个电话数百万美元的资金浮动么？还是整天通话家族联络各个长老随时准备继任我那个种马老爹的位置？要我过上那种生活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凯撒耸耸肩，“其实最后一句我倒也蛮赞同的……听着很有感觉。”
源稚生心里微微一动，如果忽略凯撒和路明非对话间的中二言论，他会想到曾经有一位高僧教导过他，说“三界不安，犹如火宅”。此刻他睹物思情，忽然回忆起这句话来，觉得那高僧说得真对，这世界是这么的残酷和痛苦，连高高在上全世界文明的加图索家未来的公子也有他自己的烦恼。
每个人都活在燃烧的房子里，都饱受折磨饱经风与火的烧灼。
“师兄你知道学院里很多人给你起的另一个外号是什么么？”路明非问。
“总不是楚子航那样的‘冷面小金刚’吧。”
“不是，是‘重症中二病晚期’。”路明非竖起食指左右摇摆，“其实你和野田寿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你们一个生在加图索家，一个生在日本街头混混的家中。说句难听的，你这么自信不是因为你是学院学生会会长，有一整个白色蕾丝芭蕾舞团，也不是因为你是凯撒……目前为止你的大部分自信都源于你那高高在上的家族，很多同学甚至是教授都对你敬而远之也只因为背后替你撑腰的是加图索家，校董会的一员。”
他已经把话说得无比露骨，简直像是在泳池跳水后不翼而飞的裤衩子，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周围的其他人。
连旁听的源稚生和樱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似的指责是什么个情况，难不成这是学院内部学生之间的内讧？真应该说不愧是学院本部的学生完美继承了学院的优良传统思维还是该纠正他们当务之急有着比内讧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向来善解人意的樱一时间仿佛宕机都忘记该如何处理眼下突发的状况来。
然而凯撒却浑然没有被人当面指责的恼怒，他摸着下巴低头沉思，还不时频频点头。良久，他才说道：“有道理，曾经一直没有过什么人指责过我的错误……不，还是有的，曼斯坦因教授曾经指着我的鼻子骂过我‘纨绔子弟’，现在想来他说的似乎也有他的理由。不过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亲自想你证明，我凯撒·加图索能被所有人记住并非‘加图索’家这个姓氏带来的光芒，而是靠凯撒·加图索这名独立的个人。真让人如醍醐灌顶啊师弟，我越来越想让你加入学生会了，你完全有资格取代我的位置，尽管我并不想承认。”
“小事，小事，你能听进去就好。”反倒是路明非看上去那般敷衍了事，让人不由得思考到底谁才是最开始极具攻击性的对象。
其实路明非也仅仅是顺口而为，他当然清楚从学院毕业后的凯撒究竟是怎样的人，也知道那个满腔怒火、嫉恶如仇的凯撒后来活成了学生时代自己最讨厌的模样……至少在他原本的世界，凯撒是这么个形象。
既然这个世界的“路明非”是那个被选中的“唯一”，说不定他身边的人也能因为他而发生一定程度的改变的呢？他想。
“所以这就是你们蛇岐八家日常里会做的事情么？向街道正常营业的商铺收取保护费？”凯撒忽然又将矛头指向源稚生，“这跟以前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是。黑道是无法根除暴力的，相比起来谁都会喜欢真小姐和野田寿的故事。可野田寿要是继续在野田组混下去，也许有一天也会像今天带着更多的人手提着刀而非球棒上街，对面同样是人山人海手持器械的另一组黑道成员。地盘有限，总得有人挨饿。虽然在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看来他们争夺的利益根本不算什么，但在他们就不是小事，值得动武甚至受伤乃至死亡。”
源稚生缓缓地说，声音极低，没有惊动收银台后面的麻生真和野田寿，
“也许在未来存在更高效的手段也说不定，但政宗先生已经很老了，维护组织都十分勉强，无力去改革。”
“所以你这只象龟还不能爬向自己的水坑去打滚？你明明已经不再是蛇岐八家的‘天照命’，你只是冒名顶替的假货。”凯撒当仁不让。
源稚生一愣，他不知道凯撒是怎么听说“孤独的乔治”，他看上去不像是会翻看旅游杂志的人：“是啊，家族真正期待的人大概是龙那样庄严强大的东西吧，可我只是一只象龟，要让一只象龟来承担龙的责任，真叫人疲倦。”
“为什么不离开呢？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么？”
“加图索君你了解过永远卑微弱小、阴暗的人么？”源稚生轻声地说，“他们跟那些成功的善良的人比起来丑陋不堪简直到了极点，是社会里永远的下等人。而他们中多半都是无法进入主流社会的弱者，拿着小刀去店里讨要保护费的小混混，很多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被学校开除的孩子、没钱上大学的孩子。而那些在夜总会里卖弄风情的女人有不少是单亲妈妈，还有些是尝过父亲的家庭暴力、甚至被继父侮辱的……在这种女人看来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了，连自尊所谓尊严都无关紧要。她们没想过自己老了勾引不到男人了该怎么办，她们只活在当下，也只能活在当下。
“如果没了更大的黑道去制止去维护，发生的混乱只多不少，就像高山滚石，无法阻挡也没办法阻挡……当然你会觉得这只是黑道收取保护费的众多理由之一，可我所说的也是绝对的事实。”
“只能活在当下。”凯撒琢磨着这句话，身边路明非则是满脸戏谑地望着源稚生，望着店里所有人。
“我可以放弃自己的权势哪怕所有地位，但是我不能为此动摇家族的根基。”源稚生吐气，可心里的阴霾仿佛郁结的死结，怎么也无法疏通。
“我觉得我们从现在开始可以称作朋友了，任务结束后我再请你喝酒，如果可以也请你出席我的婚礼。”凯撒忽然说，“有个漂亮的助理，对车的品味很好，而且很有男人的责任感，还不像某个神色冷淡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男人就该像我们这样。”
路明非扶额，看来刚才他对凯撒说的那些都已成了耳旁风。
“忽然间我在加图索家也能算得上是贵宾了？”源稚生的语气仍旧淡淡。
“岂止贵宾，男人的友谊坚如金刚啊源君！”凯撒拍着源稚生的肩膀，拍得后者伤口几乎裂开强忍着没有龇牙咧嘴。
绝对不是水啊
只是想弥补曾经看完龙族后的遗憾
本该成为朋友的一群人，不能因为糟糕的世界而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