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下场
一雪前耻的快感是舒畅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争斗重点仍然在于女人,历来如此。
吴王为西施而灭国,吕布为貂蝉而杀义父,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是为了心爱之人,新鼎盛的徐扬为了邵美英而身败名裂...人们都在责怪着红颜祸水,殊不知百分之九十九的红颜之所以能成为祸水,其实就是那些只能靠着女人吃饭或上位的男人们的悲哀。
看看历史上的那些男人,有多少个成功人士不是踩着女人软弱的肩膀上去的?没有女人,那些只会指责女人是祸水的男人就是啥也不是。
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佩服古希腊的男人们比较爽快,为争抢女人也好,为争夺地盘也好,一个没有法律规定的民间约定俗成的生死状,就能进行一场公正公开的一对一的对决和挑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才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反观我们的男人们,唯一擅长的就是利用感情、利用女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先上女人,再下男人。特别是那些能把‘美人计’运用到炉火纯青的的男人们,还能鲜廉寡耻自以为是。
具有帝王将相的男人毕竟少数,多数男人在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后,要么重整旗鼓,用同样卑鄙的手段进行‘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报复。要么就是从此患上‘肾衰竭’,从此萎靡颓废下去,逢人就喋喋不休地埋怨女人是个红颜祸水,再无其它。
徐扬属于后者,这一局,我自然完胜。
徐扬对邵美英是有感情的,我也只是利用他自作多情的感情来打败他、击溃他。他从此一蹶不振,反过来巴结薇薇,讨好我,奉承一切他原先看不上眼的这些人。
快意于私人恩怨的代价,就是30万股金将血本无归。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心也在默默泣血。
三年,一眨眼的时间,木子李通过薇薇那张乌鸦嘴转达给我的咒语,彻底应验。
付伟华负责的p3从来就没做合格过。私自倒卖下游产品最后还是被集团坐实,连不合格的p3加工权也收了三分之二回去,给到集团总裁的一个亲戚公司去了。
与p3同步,p1的加工权虽然还在,但集团为了有更多的供应商可供自己选择。或许还有对盛定海私下出卖集团旗下产品的报复,把p1的加工任务从原先的两家分成了四家,新鼎盛的产量就足足少了一半。做出来的产品质量还是四家中最差的一家,经常被集团扣罚,利润甚微。
c1也没有接到相应订单,最后一笔订单因生产缓慢,拖延了船期,害得销售方赔了几倍的违约金,盛定海只能扣着车间的吨位加工费填补。
新鼎盛,一步步陷入生存危机,滑向生死边沿。
事实上,在还不到三年的时间,我们的新鼎盛就基本完蛋。那是被p1车间的一把火给烧掉的,同时烧掉的,还有我接下去十多年的生存机会。
如果真有三生三世的轮回,我都愿意用所有的时间去忏悔那场大火的惨痛教训。
那是木子李走后的第三年夏天,电工小杨和机修老杨因不堪忍受张大仙的蛮横排斥,一并辞职回了老家。张大仙把他的一个只对家用电略懂皮毛的朋友推荐给盛定海,负责全公司的工业用电。
夏季高温,生产车间要临时安装十几台落地排风扇。张大仙就叫电工把排风扇的电源哪里方便接哪里,弄得车间到处都是临时电线。
有些电扇的电线在平台和地面上拖了十几米长。张大仙却极不负责地说,这样就可以少装几台,人到哪里,电风扇就可以拖到哪里,既方便又省电省钱。
我们谁都没有去留意,在平台上拖来拖去的电线,在一楼地面上每天被叉车来回碾压数十趟的电线,外层保护套很快就被磨破。有的电线卷的太多,太长了碍脚,操作工干脆把电线踢到水沟里泡着。水沟里,常年都是腐蚀性严重的残渣废液。
那天,洗甲苯的操作工在放水洗涤的时候忘了及时关水阀,密度比水轻的甲苯从反应釜的人孔上满溢,全溢到了地面,流入了排水沟。
为了能及时的把甲苯收集回来,降低损失,同时也避免甲苯流入园区的污水总管,被监管环保的人发现。我们把沙包堵在了车间外的窨井处,沿着真空机组边上,做了个简易的围堰收集池,把甲苯和车间出来的所有废水料液,都围在真空泵站的围堰池里。
我因为着急怕被发现,就套上雨靴,亲自下去在池子里开了真空,往车间二楼罐子吸甲苯。
甲苯是一种易燃易爆且具有高毒的危险化学品,易挥发的气味太浓,有个操作工就去拖甲苯罐下的排风扇来给现场吹风降低味道。
但那是台早已被喷淋下来的甲苯浸透了电机的排风扇。他一点启动,噼啪一声,风扇电机短路冒出火化,还有拖在地面上那段脱壳的电线。
大火围着车间烧开,并以燎原之势,烧到了真空机组的围堰池。池子里还有我,我的工作服上溅满着甲苯和各种从真空计量罐里排放出来的残液。
饶是我反应敏捷,立即脱下橡胶手套,闭着眼睛,一边摘下安全帽套到脸上,一边跌跌撞撞地,凭着记忆中的方向,急速冲入那条围绕公司半圈的山水沟,我的肢体,还是被带着火能的甲苯跟着烧到30%以上,成为重度烧伤。
在昏厥前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木子李从未有过的那种谈定中充满邪恶的微笑,仿佛对我所遭受的灾难是早有预感觉,并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地告诉我:“墨局,你余生的噩梦现在才真正宣告开始......”
我实在没有勇气来回忆、来叙述自己在治疗烧伤时的那种肉体与精神相互勾结死缠的惨痛。
美国小说家戈马克.麦卡锡在《老无所依》中这样说道:“无论你一生中干过什么,那些事情所造成的影响早晚都会回到你身上。只要你活的时间够长,它就一定会。”
仿佛是专门解释给我听的一样,让我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报应。
报应来得最快的当属盛定海和他亲自操盘的‘新鼎盛’。
火烧p1车间后,易江彻底暴怒,毫不费力地收回了‘新鼎盛’的全部厂房,还因为‘新鼎盛’欠下的股债,把p3的加工权也扣押下来,等还清医化的股份后再还给盛定海。
易江等不到盛定海还请医化的债务,就把盛定海从法人代表位置赶了下来,让他自己想办法自谋生路。
那时,盛定海和易江他们对我的治疗还算尽力,但对我的赔偿就不那么地道。说是说要赔我十万,但除去赔偿,盛定海却只退了我二十万的股金,等于那十万的工伤赔偿还是我自己的。
盛定海恬不知耻地跟我解释:“只要十万的股金还在,你还是新鼎盛的合伙人。所以,你一出院,就可以跟着我们继续重整新鼎盛,这也是老厂股东们的意见,他们跟我一样,还是希望你继续留在新鼎盛。”
我去,还新鼎盛,还老股东们的希望,我连着对着痰盂罐“呸”了好几声,才压制住自己没骂出来。
新鼎盛势在必亡,那些老厂的股东,早在‘老慢中毒’事故发生后,就开始纷纷退股要债了。
当然,盛定海根本也没钱退给他们,逼急了,他就发狠:“这都是你们自己当初愿意给我经营的钱,又不是我借你们。哦,分红的时候,你们谁都屁话不说,亏钱了就来逼我,难道你们不知道投资是有风险的吗?”
问题是新鼎盛从成立到倒闭,从来也没发放过什么红利。唯一发过股金利息的那次,我还没有筹到钱参入股份。
老家的股东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不到钱,就派白发苍苍的林正志,以董事长的身份去集团‘上访’,希望集团出面,卡住盛定海的货款,还一部分给他们。
问题在于盛定海根本也没货交给集团。不合格的产品被盛定海和付伟华倒卖了不说,最初代购的那些原材料的货款都还欠着没扣呢。再说,集团早在鼎盛搬去顶山的时候就已经与鼎盛脱离了“母子”关系,盛定海带领的‘新鼎盛’,也只是集团诸外加工单位中的一个,只有简单代加工的买卖关系,还是盛定海一个人签的‘委托合同’,跟老厂的股东们没直接关系,林正志也就要了个‘寂寞’回复给那些股东。
那些基本上都是原始股的股东们,眼看要钱无望,就豪横得集体跟集团领导说:“盛定海欠我们的钱,你们集团可以不管,但他也别想借我们老厂的名头去跟你们集团做生意。若有一天我们个人作出私了,盛定海出任何意外,你们集团也不要来找我们。他除非永远避着我们不回家,不然,看到一次揍一次。”
集团的领导只回复两个字:“同意。”
那时,银行还没正式开始施行最高人民法院颁布的《关于公布失信被执行人名单信息的若干规定》,股东们还没想到去把盛定海告进银行征信的黑名单去控制他出行自由。加上他们的原始股金也在新鼎盛成立之前已回笼,就把盛定海欠下的债务,当是自己赌博赌没了一样,揍他一顿消消气也好。
至此,盛定海还在自欺欺人地给我画饼,我宁可信鬼也不会去信他。但我没办法,还有十万的股金在他手里。
不得不说,我可以不去信他,但我也不得不服他那‘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新鼎盛医药化工有限公司’被易江吞并合成为‘顶山医药化工有限公司’之后,盛定海忍声吞气地给易江做了近一年的免费联络员,就是与集团联系p3的生产任务,而生产车间则控制在龙汉文手里。朱小宝和徐扬等人则被解散回家自谋生路。
也就在这一年时间的前半年中,即我住院的那半年里,盛定海一边学着勾践的‘卧薪尝胆’,一边暗地里和朱小宝、徐扬等人一起,筹谋了又一次的‘东山再起’。
不知道盛定海用了什么诡计,居然又游说到一个不作就不会死的投资人,把p1转移到离顶山约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化工工业园区。
盛定海跟那个自寻死路的投资人解释说,他的新鼎盛是被逼搬迁,是因为顶山的环保抓的太紧,压力太大,很难生产这个只能没有环保投入才有一定利润的老产品。
他进一步忽悠那个正愁没产品做的投资人说,这个产品还是某某大集团的固定加工产品,不愁销售,也不愁没利润,他完全可以保证拿到更多的加工任务。病急乱投医的投资人没有理由拒绝他,谁不想借鸡生蛋,以钱生钱呢?
当然,盛定海不会告诉那个投资人,离开医化生产的p1,有80%的利润还得归医化所有,直到盛定海还清医化的债务为止。
我也不知道,盛定海是从哪里欠下医化这么多债,好像一辈子都还不清了似的。连那年私自赚了集团p3的钱买来的价值十来万的日产轿车都抵押给了医化易江。
因为还想着伤愈后还要跟着盛定海讨饭吃,所以,我也赞成他有信心‘东山再起’,但我对章强没信心。
对于请假回家而有段时间不见的章强,在初识的顶山到现在的西昱东晟,就一直没好感过,也没看到过他有学到木子李‘真传’的迹象,哪怕是那么一点点。
当我在顶山新鼎盛发生火灾烧伤后住院刚满两个月时,确定还要在p1产品上打翻身仗的盛定海,就特地到医院跟我提及过,因为我有伤在身,移去外地的p1只得叫章强过去负责。我便又想起了木子李对他的评价 ——“额生反骨”,我心有余悸。
我建议盛定海想办法把木子李找回来,也只有找回她,我们才能得救。盛定海当时支支吾吾地搪塞我说:“我们也正在想办法联系木子李,只是一时半会没联系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