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并肩同行
出电梯后细碎短发刚到肩头的清秀女子挥别同事，捶着加班一天不堪重负的老腰和肩膀往公交站走去。抬头看去这条街其他公司都应该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毕竟写字楼灯都熄灭了大半。今天真弄的有点晚了。哎～讨厌的客户，讨厌的甲方。就知道改改改！永远要在最后改！
这砖怎么就搬不完呢！
但终于下班了，只要下班就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短发女子哼着调调，三步一跳走着。
公交确实不好等，凉凉晚风把衣衫单薄的女子吹到打喷嚏都还没有来。公交站后边有一片老式居民楼，老得快要拆迁的那种。住户已经全部搬走了，还剩一楼商铺在做着大甩卖的生意。
白天还算热闹，可晚上连个鬼也不会有半只。眼看黑灯瞎火，女子心想再听一首歌不来就骑车回去算了，顶多十五分钟。而且晚上骑自行车比早高峰小电驴满街窜安全的多。可她的歌还没有听完耳机就罢工了。滴滴的报警声比闹钟更要刺耳些。嘶～让她只能一边皱着眉头摘耳机一边在包里摸盒子。
“啊......救命啊！”
是什么声音？
女子听得有些害怕，环顾四周后局促不安地拢了拢外套。心底故作轻松吐槽着谁这么没功德开外放。但好像是救命的声音、女子紧张抬头看向四周路口，想着靠灯光壮胆。这条街到处都是监控，不可能有那种意外事件吧？可过了几分钟，那些真真切切演不出来的呼救声还在。只是更微弱还带着哭腔。
真的是求救声，有女孩在哭。女子将包带调短斜挎一边颤抖环顾四下搜寻，仿佛是想找个能趁手防身的东西。最后颤抖着解锁手机扫开一辆小黄车。走一步停一步，循声而去。她的步伐越走越坚定，最后拎着自行车用尽全力冲进阴暗角落里。
别去，会死的。别去啊…
穿着古装衣裙的少女站在格格不入的现代化街道泪如雨下。
但任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能听到。
求求你了，不要去。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你，你该回家你该继续活下去。少女愣愣看着曾经的自己脱下外套护住衣衫不整的女学生。一拳又一拳，直被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也不松手。用尽生命和流浪汉撕扯扭打着，直到警笛声响起终于心满意足闭上已青肿破裂的眼睛。真是个大傻子，被活活打死有什么好笑的呢？李月一路跟到巷子口，麻木看着已经发生过体验过的情景。丑死了，笑得一点也不好看。是因为做了英雄的虚荣心么…
但已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少女学着地上的人用力扯出同样难看的笑容，她和她又哭又笑。就这样直到救护车到来，李月才眨了眨灌满水珠的眼睛慢慢感受幻境崩塌。世事没有如果，她该和上辈子说再见了。
“妈妈，对不起。我也很想你，可我回不去了，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你和爸爸保重身体，别再舍不得花钱。别再为我这个不孝的女儿难过，要和哥哥开开心心的生活。”
“能做您的女儿，月月很幸福。”
“在这个世界我也会努力过的幸福。”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我会永远记得你们。”
永别了。
李月闭眼狠心将身后的的妇人挥散，蝶羽般的睫毛颤抖翩跹不停。片刻后感觉有人走近，用一双温暖大手正轻柔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这个幻境做的如此逼真，会不会还在…
期待睁眼前人却是面如冠玉的谪仙郎。四周的浓雾已经消散。四目相对离得太近，甚至能看到美人脸上沐浴着阳光的金色绒毛。可现下沉浸在悲伤中的李月没有心情去欣赏，背过身去双手胡乱抹干泪痕，待整理好状态冷静开口询问情况。
“我刚才遇到了幻境，你怎么样？”
“在下也是。但不过只是一些过去的旧事，无聊至极。倒是姑娘怎么哭了？”
呆子方才哭的那么绝望那么悲痛，泪水滚烫像是被抛弃的孩童。感受着指尖残留温度，穆白唇角紧抿如万年不化的冰雪。呆子还在难过，这次不是骗人不是做戏。可为什么他也会感觉那么难过。仿佛整颗心被挖出来泡进苦药坛子一般酸涩。妈妈、是母亲的意思么…
难道小骗子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是因为家中生了什么变故，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有谁伤她害她，以后定要替她一一讨回。
“就是想家了。”
“姑娘家在何方？”
何方？
李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已经没有家了，就算这个奇幻的世界再浩大再精彩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归处。或许只能一个人一直走下去，可如今的身体不仅连人都不是，更同那个挨千刀的狗陆道机有关系。非人非妖非仙，如何安家？要不等哪天走累了便停下来吧，吾心归处即是家。反正自己对这个世界来说本来也就是另类，真要套上什么身份反而别扭。就当看看风景，看看各地风土人情欣赏红尘滚滚。这般想着李月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看天看地看美人，深深吐息。
“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天涯海角在下都能替姑娘寻到。”
“哈哈哈，不用寻。我们那儿的规矩是出来了就不准回去，自己闯荡。”
毕竟真寻到就闹鬼了。
少女乐不可支的笑着，仿佛听了世间最有趣的事情。穆白并未立刻跟上，沾满雾气的眼眸站在原地定定瞧了一会儿少女远去的背影才迈步上前。呆子强颜欢笑的模样如此让自己心疼，以后定要让她喜乐无忧才行…
“姑娘日后一定会再有自己的家。”
“借您吉言～我们上山吧。”
“好，我们继续上山。”
“穆白，你那儿有什么情报吗？”
说是询问，话中语气却十分笃定。毕竟堂堂一国太子图新鲜远赴万里求学总不可能裸考，就算是体验生活也会适可而止。
“有的。慈溪馆山门考验的考核内容虽然不会人人相同，但大致都是三关。现在我们已携手闯过了两关。”
“那就是说还剩一关就通关了？”
“嗯，应该很快就是第三关。”
“嘿嘿，那真好。”
林间斑驳阳光将并肩前行二人的影子长长拖在身后，拾阶而上的紧靠身影像是幕布一般铺就着他们通往未来的道路。
如穆白所料，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石阶步梯的尽头。可他们脚下是云雾缭绕的深渊千丈，离对岸更有百尺之距。这是要人飞过去吗？这第三关究竟是要考什么？
会不会自己和以前看过的小说一样。桥是有的，只是看不见而已。必须搞定什么机关才能通过。毕竟真没有桥的话，慈溪馆中的修士出门也不方便。李月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便将低声心中猜想说给穆白。是一起通关的队友，信息得共享才行。如此贴近，穆白只能强忍住想要摸一摸身前少女脑袋的想法，不自然的将手背到身后去。果真是处处都合自己心意，愈发可怜可爱。
“穆白，你说桥会不会是隐藏的。只要找出来就算通关啦？或者通过桥？”
“在下也有此猜想。”
“英雄所见略同。”
“嗯，与姑娘想到一处去了。”
“悬崖危险，就由我先去吧。穆白你在后面找找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仙娥身娇体弱又白白净净，怜花惜玉如正宗绅士的老色痞理所应当要万事冲在前面。
少女拎剑一马当先，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美人骤然变得僵硬的嘴角和眉头。自己当时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才中了寒狱林锁，哪里就成了体弱娇花要她如此呵护着。虽然这份被关怀的陌生感觉让美人觉得着实不错，熨帖到心坎里。
“李姑娘万事小心。”
“你别担心我，小心磕着绊着。”
“好，在下会当心的。”
如果桥存在，定不会凭空出现。可李月用剑敲了个遍都是发现没有自己预想的桥桩。难道真的没有桥吗？心下不免有些气闷起来。噼里啪啦用脚尖泄愤般往悬崖下踢着碎石，嘟嘴喃喃抱怨着。爷今天就当精卫，把你填平！要实在不行…就试试学飞？
自己这具身子好歹算半条天上的龙，应该可能大概也许能飞。
嘣，
嘣，
踢着踢着深谷中突然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方才还在气闷的少女喜不自胜再对着那个方位扔下数颗石子确认，容色比天上艳阳更加璀璨。真的是掉到实处还滚了几下的声音！听滚动轨迹既宽且长。原来桥在下面！
“穆白，穆白，快来！我知道了。”
听到呼唤声穆白快步上前。
“可是发现了什么？”
“穆白，你敢不敢和我一起跳？”
“姑娘是说、桥在悬崖之下？”
“对！”
“有何不敢？”
一回生二回熟，李月伸出手紧紧环住穆白的腰。彼此相视而笑，纵身跃下。
下落时峡谷风光一览无余，远处天边折射的炫光美过彩虹。时间仿佛停止在此刻，只剩飞鸿在飘渺的云雾中穿行。待双脚落到实处，少女脸上写满了意犹未尽甚至想再跳一次。穆白也觉得快意至极。此情此景，怀中此人，都值得用一生铭记。
乍然风起。
等丝丝缕缕不安分的长发吹乱至各处李月才知晓自己如今仪容不整。
“穆白，你有没有镜子？”
“没有。”
“你这么精致，居然没有镜子？”
一路走来本就松垮的麻花辫已经变得乱糟糟。没有镜子，李月只能叼着发带，凭感觉徒手扒拉扒拉扎高马尾。可即便废了好大劲，一摸果然扎歪了。一生之敌，一生之敌啊！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难道每天都要被打击一次么？不然把它剪了…
“穆白，为什么你的头发可以扎的那么好那么紧那么齐。根本不会乱呀！”
“我帮你。”
“可以吗？荣幸之至。”
啊～是仙娥在帮我梳头！
可太子也会这个？难道不是侍女给你扎的吗？太子还需要自己梳头发？
少女忙着想入非非，如玉长指梳过她脑后如瀑青丝的谪仙也心猿意马。深邃眼眸不知该先看向哪里。怪不得绾青丝是一等一的闺房之乐，因为雪白凝脂脖颈和芍药般的娇艳侧颜已足以击垮一切。这、这算不算提前练习？只是不知要何日才能为眼前人画眉。可呆子没半点防人之心。今日是自己在还好，若日后也这般让其他男子近身...又喜又爱，又怨又愁又酸。短短几日，心动的苦楚与甜蜜定国太子殿下都已算是遍尝。可恨对象是个没心木头。
等身后人形自走香水退开，李月上手摸了摸，又正又齐。不止有花花，还辫了几条小辫子束在一起。喜不自胜用谪仙郎君那桃花含情眼仔仔细细照了好几圈。
“穆白你太厉害了！一根发带就能扎这么好，是不是学过！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学这些。肯定是太聪明，一看就会。”
“嗯。”
确实是学过。不止梳洗，宫中所有伺候人的活计这位太子殿下都会。这份带着闪亮的夸奖和崇拜让穆白觉得心中那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都流满了蜜糖。若她喜欢这般，他还能学更多。
“太厉害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头发就没有扎好过，每天早上都得折腾好久！这世间有扎头发的法术就好了。”
“李姑娘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若有机会…我再帮你绾发梳妆。”
“绾发梳妆？”
“嗯。”
公子如玉耳尖泛起微红。这话着实太过轻挑逾越，若是呆子以为自己是品行不端之人可就得不偿失了。但他高估了自己心上人的的脑子和心计，白白多想这些愁绪。
还会化妆？好姐妹！
李月一听眼睛便亮了，想到不该想得地方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仙娥看着应该是有正常性取向的男子。可能是看自己太土什么都不会觉得眼睛疼，所以想要传授些美学小知识。一定是这样。毕竟他是在皇宫美人堆里长大的太子殿下，有着泼天富贵绝色美人双重加持。
果然是无所不能的仙娥。
她的美人儿～
“穆公子当真是博学广知。是不是世间除了生孩子，没有别的是你不会的？”
“莫要胡说。”
轻浅语调虽一如既往平稳，可只有穆白知道自己的心有多乱。不止眼眶水润，眼尾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当真是艳色无双占尽春日风光。她的。当然是她的，只会是她的也永远都是她一人的。可惜忙着研究小辫儿的少女全然分不出半点精力给旁人。臭美乐呵完后也只继续研究脚下站着的长桥，专心致志的模样仿佛在说可别又有什么关卡。
“这里的气息和外面不一样。”
“我们已身处慈溪馆群峰之内，此处灵气浓郁远胜别处，自让人心旷神怡。”
“原来是这样。”
闻言李月当即猛吸好几口，心底连连感叹果然是修行宝地。怪不得自己吸着感觉肺都清凉通透起来，原来是因为传说的灵气。她等不及要修仙去啦～
“过桥，过桥！等不及啦。”
“嗯，在下也等不及了。”
桥头的苏玉蓉等人早已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