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步步紧逼
“师妹若要等的话只有移步了。”
“不必移步。门规中记载，非机密事要或独创功法外峰弟子也可以旁听。”
“可旁听要求测验课业一视同仁…不知这位师妹能否通过今日的与盘测验？”
测验？
旁听还要考试！
李月当即摇头。下去等就等呗，当爬山看趟风景。谁要考试啊，根本不会。
“莫说阵法，我连法术都没学过。搅扰诸位师兄师姐了，在下先行告退。”
此言一出，四下笑声三三两两响起。这小师妹虽然不如瑶光师姐多矣，倒也知趣。只可惜李月虽然想走，身旁谪仙郎却紧紧拉着她的手腕。眼底水润繁星满是乞求期盼。
“我同阿月一起离去可好？”
如此情态世间谁人能招架。李月不想被紫金峰弟子瞧不起，更不想在这位瑶光师姐面前落了下乘。生平头一次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毕竟她虽然相貌平平出身更是一塌糊涂，朋友总该当得。心底甚至有个声音在说，让他们都看看自己的厉害才行。于情，好友对自己一直都是呵护备至。于理，不该光明正大早退。犹豫不决岂非让穆白陷入两难？
“劳烦瑶光师姐告知师妹我测验该怎么考？找殿中的长老还是如何做？”
“今日测验乃是与盘，闯阵即可。”
“这么简单？”
简单？不仅瑶光听的莫名所以，围观群众也呆了。这位平平无奇的外峰师妹不是方才还说自己不会阵法没有学过法术么。怎敢大放厥词说紫金峰与盘简单？无知无畏。
“师妹莫要玩笑的好。与盘中阵法变幻无穷，若不慎误闯是可能受伤的。”
“多谢瑶光师姐提醒，我尽量小心些就是。测验本也不是都能通过的，只要我去闯了就能留在峰顶继续等穆白对吗？”
“既然师妹执意、这边请。”
“好的，马上就来。”
感觉好友依旧拉住自己袖子不让走，少女回头做了个鬼脸。附耳细语让他莫要担心。一个不经意一个故意，愈发亲近无隙。娇俏灵动同温和俊逸竟比天仙配更配几分。
“你知道的，这些阵法对我没用。我就当散散步溜达一圈就回来啦。”
“与盘远比寒狱林锁复杂高深，阿月若是伤着了让我怎么办？”
“我其实很厉害的，放心～”
故作镇定说完悄悄话后少女便随瑶光指引方向而去，并未看见身后公子微动喉头和掩在袖下袖下跃跃欲试的指尖。穆白知道，这把火快到时候了。
峰顶大殿人头攒动，在场弟子都来看外峰小师妹闯与盘测验的热闹。就连几位授课长老也被新鲜事提起了兴趣。原来太过俊美的男子也是红颜祸水～被人追到峰顶大殿不算，还要这般强出风头。莫非是嫉妒心起想要同瑶光师姐一争高下？
“瑶光师姐，走完就算通关？”
不等瑶光点头少女便大摇大摆进了与盘大阵中。惊起看台上阵阵吸气声。空手还什么法器都不带法印都不结！若不是无知无畏托大，何来头才敢如此！蹭课被点名李月前世大学时常有。只当做不做得来是一回事，态度端正不端正才重要。何况走完这个什么阵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全然不知自己将要出怎样的风头。
“穆师弟，你这位好友修为几何？”
“修的是什么道？”
“或许有家传绝学傍身。”
……
翩翩谪仙温和却执着视线紧紧跟随着与盘中的紫青身影，旁的事物再也入不得他眼。来自哪里修为几何，穆白也不知道。定国太子的权势足够数月时间查遍人世间所有李姓相关家族。但至今一无所获。甚至除李月二字外什么都不知道。如天外飞仙般神秘，就这么直直飞到自己眼前身边。但无论是何人，穆白都清楚这是自己的心上人，他此生非她不可。此刻所有目光都聚集于百丈广场上孤身独立的少女，期待她会有怎样行动。动了！
第一脚踏入与盘中，李月就发现四周花花绿绿的跟万花筒一样。甚至每走一步身边颜色都在变幻，只是看不懂在变什么。这段时间李月从穆白那里学了不少阵法的基础原理。用她自己的话讲破阵无外乎两条路。破坏某个点让循环失效，或者外部力量碾压让循环停止工作。
至于自己么，今天两样都用不到。
走过去就行了。在线感谢天道大人开的金手指，赐自己一具抗揍又天资绝伦的身体。少女就这么闲庭散步般直直走完百丈与盘。步伐不仅没有半点凝滞，亦未遇丝毫阻拦。围观者从热情洋溢讨论变成小声惊呼再到鸦雀无声，偌大的紫金峰顶落针可闻。就这么出来了？
就这么走着出来了？难倒本峰无数弟子的与盘大阵就这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峰小师妹破了？甚至不能说破阵，因为根本没有困住人家。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来一争高下的少女可能觉着距离太远，竟又原路返回特意小跑到了瑶光师姐身前。我的祖师爷，紫金峰颜面何存！
“瑶光师姐，我已经走完了。可以继续去那边旁听等穆白师兄吗？”
“自然可以、”
“多谢师姐。”
瑶光面上神色虽然不改娴雅，但慢了半分语调足以说明内心的惊讶。李月不管这些，礼貌回以笑脸后转身准备下讲台继续最后一排旁听。但刚刚出了这般大的风头，殿内诸位授课长老如何能错过。若此女为天灵通透之体，入门时定会被收为七峰嫡传关门弟子。何况就算是天灵通透之体也不会未曾修炼过便能在与盘中来去自如。那便只剩下那个不可能的可能了。
“且慢。”
“长老有何指教？”
“汝上前来。”
“参加诸位长老。”
“可曾与族中说明动向？”
“弟子不明白长老何意。”
不明白？
那就是敌友未知了。
“阁下来我慈溪馆，有何贵干？”
修士皆耳聪目明，一句阁下在殿外惊起不知几多猜想和窃窃私语。
难怪如此异于常人，竟是妖族出身。哪有什么正经妖族到慈溪馆修炼敢偷偷摸摸的呀！众人一边腹诽一边疑惑打量镇定自若的穆师弟。妖又如何？穆白自信即使是山鬼精魅，就算真是举世不容的异族，他这个未来的定国之主也接得住。
被紫金殿内而来乌压压的修为压在身上，哪怕身体并无异样李月也难受的面色几度变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师父和碧心馆主虽不在意，可她进慈溪馆之后鲜少能见生人不也正说明宗门还是对她有所顾虑么。此时再被当众点出，以后如何立足？她不想过被别人当异类看的日子。
“慕名而来并无旁意，还请各位真人长老宽宏大量。弟子这就告退。”
少女行礼转身往长身如玉的谪仙公子身边走去，如此诸长老倒也不好再拦。毕竟慈溪馆并非没有妖族弟子。不过话说回来，与这定国太子一起入门的好像是还有一位女弟子，是拜入了泠竹峰。莫非就是她？那便说得通了，以后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
“师弟可知其身份来历？”
“不劳瑶光师姐忧心。”
“关心则乱，师弟莫要介怀。”
“师姐言重。”
怎么天仙配又在一起。看着眼前无比和谐般配的男女，李月心头尚未消尽的火莫名其妙又烧起来。她不是人又如何。如果仙娥他也介意这个、那她以后就只管专心修炼就是。再不出泠竹峰多生事端。毕竟能和这样好的的绝世美人同行过一段已算幸运。不能贪图更多。
淡了就淡了。对，淡了就淡了。修行为重。旁的、都只是小事。
将心声听得分明的穆白又气又恼，眼尾浮上艳红。招惹后就想抽身，干干净净地撇开。自己何时说过介意，又怎会介意？真想将这颗心刨开给呆子看个清楚。
“穆白，我先过去了。”
李月本意是回到原先的角落不惹眼处继续等，落在反被激得心绪不稳的穆白耳中便成了心上人要先行离去的惊雷。当即伸手将她扣住。
“阿月别走。”
“不是还要上课吗，阵法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多少。去边上等你下课就好了。”
“等我？”
“当然等你啊。”
本就是来找你的。就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来。想到此，少女面上笑意着实勉强。
“师妹自谦之语倒是衬得我紫金峰上下弟子都是庸才了。既能在与盘大阵来去自如，怎会听不懂阵法课业。”
“瑶光师姐，我确实听不懂。我不是学这个的也没有学过几个法术。今天打扰诸位是在下的过错。可测验已经通过，想来应当有资格站到一边旁听了吧？”
“师妹当然有这个资格，请。”
“阿月不必同旁人解释什么。”
“要的，是我失礼在先。”
看着别扭却依然亲昵的二人，瑶光牙酸的紧。当真世间所有男子都对女子的口是心非与小性子乐此不疲？还以为殿下英明神武不会耽溺情爱。罢了，不过是寻常女子。瑶光虽不认为乡野女子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但自小便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高门贵女如何受得了被横插一棍打乱计划？
“既然通过了测验当然有资格继续在峰顶旁听。只是不知师妹如今在哪位长老疑惑是仙长坐下修行，姓甚名谁。总得让在座同门知晓今日是被谁比下去了。”
穆白不露痕迹侧身将少女牢牢护在身后以阻绝遮挡殿内探查灵力。李月尚不明所以，怔愣看着挺拔肩背才反应过来。宗主尚看不穿自己的身份，这些个一惊一乍地长老怕什么。可是、他选择护着自己也没有偏向别人。应当还是将自己当做唯一的朋友吧？朋友之间也该有独占欲的。种种想法让心底方才还熊熊燃烧的无名火缺氧般慢慢熄灭。不介意就好，师父师姐也不介意就好。
李月咬着下唇将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赶出脑海。随之扬起礼貌微笑，自冷香萦绕的身躯后露出头来同瑶光行礼回话。
“在下姓李名月，泠竹峰崩玉真人坐下弟子。瑶光师姐可还有其他想问的？”
泠竹峰，那不是剑修去的地方？崩玉…瑶光暗恨。自己身份天资与殿下都是如此相配，没想他口味独特，抑或远在宫外被小情小爱冲昏头脑，总之她这段时日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原来是崩玉师叔高徒。怪不得如此与众不同...是瑶光先前眼拙了。”
“自然是与众不同才会让崩玉真人收为唯一的弟子，师姐莫要再眼拙。至于课业，在下已过与盘。来日再习也使得。”
这位仙女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李月正想问个清楚怼回去，穆白却先她开口。面上不同往日惯常温和，睥睨中威严尽显。事已至此，瑶光不再多言。微微屈膝浅笑行了个半礼，款款转身回到场中。这个结果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或惊诧或不解地看着那位惊才绝艳的师弟径自带着泠竹峰师妹离去。
至于殿中几位前来授课的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当无事发生过。就随这些小辈自己寻缘吧。李月任凭那只滚烫的手拉着自己一路快步回到学苑中，待关上门才敢抬头口不对心稀里糊涂地应对。音调也高几分。
“你怎么拉着我就走。我刚想问那位师姐眼拙什么意思呢？你说她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挺过分的，直说不行吗。”
“我不愿阿月受到非议。”
“那刚才我有没有给你惹麻烦？没下课就走，长老们不会说你什么吧。”
“不会。”
穆白佯作淡然转身关门，避免再惊动那只已经无意识走向他怀中的兔子。
大声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以后李月感觉自在多了，何况已回到待习惯的地方。自然不自主放松下来，整个人歪在椅子上。坐没坐相，慵懒如猫。可穆白回头看到少女这般横斜随意场景，心头刚压下去的邪火倏然又烧了起来。朋友？同旁的男子交好也会在他寝殿中如此情态？也会同他如此亲近？今日可不能再让她蒙混过去。为君者当赏罚分明。
谢瑶光有功当赏，那这呆子便就是该罚。他要好好想想该如何罚。
“阿月可是累了？”
“不累。”
“那便是方才我让阿月为难了。”
“怎会。我就是觉得你刚刚对瑶光师姐好凶，和我平时看到的都不一样。”
“我与瑶光师姐并不熟，而且我性子生性冷淡不愿同人过多接触自然不愿多费口舌。何况不想浪费与阿月相聚的时间。”
听到这般偏袒地回答，少女脸上不自知绽放甜蜜笑意，双眸明亮如星。心里却还在自欺欺人念叨着就是嘛，只跟她玩多好。要是以后都只跟她玩不理别的女子就更好了云云。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异想天开。紫金峰每日那么多师兄师姐，穆白怎么能只守着自己。
“是哦。隔几日才能见一回，每次至多一个时辰。要事能一起上课就好了。”
“阿月也想与我时时相见么？”
“能常在一起、当然好。”
“这倒不难，我去泠竹峰就是。”
“可是紫金峰也有很多师兄，若是将时间都花在我身上不会觉得腻烦吗？”
“怎会。修行又不为呼朋引伴，有阿月足矣。阿月待我不也是如此么。”
好像确实是这样…可这张完美无瑕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李月不敢迎难而上，屁股一出溜地往旁边躲着。朋友而已，朋友而已。一介蒲柳之姿妄图肖想国色天香，她怕不是自不量力到失心疯了。许是没控制好用力，四脚俱全的椅子突然断腿。让依然不愿承认自己方才醋意大发的少女失去平衡，眼睁睁看着自己整个栽倒扑进谪仙郎怀里。幸好被手疾眼快早已准备好怀抱的谪仙郎接得严严实实，安然无恙。
月余来，即便是离得远李月都差点好几次没守住底线，如今唐僧肉都送到了嘴边岂能不色令智昏。一边唾弃自己痴心妄想一边由着意愿本能埋在咫尺如冷玉般的颈间闻个不停。怎么还是这么香？离得越近越香。完全未注意有一双手将自己慢慢环住，不断收紧甜蜜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