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葛家之后她第一次失态发了脾气,将平日里的爱不释手的书画针线狠狠地撕毁丢弃,又将屋内陈设摔碎摧毁,随后又委顿在地,不肯与任何人说话。
清懋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一日一夜,就在秦氏威胁要请葛明忠来规劝她的时候,才默默起了身洗漱进食。
只是此后她就有些睡不安生,饮食也越发懒怠,每日里除了到长辈房里请安,便只在后院里坐着看池塘的鱼儿闲游,有别家的小姐邀她过府玩耍也是统统婉拒了。
谁知这惊鸿一面,倒意外地击中了清懋的心弦,让她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
于是,这一夜她又失眠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因为忧愁烦闷,而是因为难以抑制的怦然心跳。
清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一幕画面,又难免想些儿女心思,越发睡不着了,只得在床上不断翻来覆去。
如此辗转,明明听着有鸡鸣之声了,清懋才浅浅睡了过去。
只是第二日起床后的清懋终于一改近日颓靡,认真装扮起来,面上也带了几分笑容,她屋里的婢女见她总算是回转了心情,个个都十分轻松喜悦。
这之后张渚便偶有叩访,虽然只在外院与男人们来往,但话不妨头,不过几日,葛家要同新晋探花郎结亲的闲话在街坊四邻之间都开始流传起来。
两家顶着这样的传言,不动声色,不过依然在节令时走动。
这么一来二去,便到了七月初七乞巧节。
此时暑气正盛,但因是女孩儿们的大节日,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姑娘明显要比平时多,整个上京坊市这一日皆不设宵禁,准许百姓通宵畅玩。
不过官家女儿,风气再怎么开放,约束也颇多。
葛家所有的女孩儿,除了自幼盛宠的葛清馥随父亲葛明德离京赴任去过不少地方外,其余的几位皆没有离开过上京的地界儿一步。
便是葛家大门,一年跨出去的次数,也是数得着的。
这乞巧节正是女孩儿们难得的可以出府松快的日子。
因此一大早,各屋的小姐丫鬟,便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又将屋里的书本,绣品一摞摞抬出来,晒了一院子。树枝子上缠满了各色丝线飘带,书写着各种应节的句子。
在院中焚香添炉拜过织彩娘娘,姑娘们便可以出门了。
葛家如今分了三房人,分房不分家,因此一家未出阁的小姐都住得很近。
大房除了宫中的淑妃娘娘,便只得剩下一位小姐,闺名清淽。
二房除了嫡女清懋,另有两位庶出小姐,一名清荇,一名清薇。
三房的主子爷葛明礼虽早就定了亲,却还没有过大礼,自然还没有儿女。
几位小姐性情喜好各不相同,交际圈子也不一样,因此各自游玩的去处也南辕北辙。
不过有道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房的清淽与二房的清荇同为庶女,彼此年龄相当,性情相合,又不存在那异母同父的尴尬之处,相处比其他姐妹融洽许多,平日里玩耍用功都在一处,可说是形影不离。
因此今日节下,葛家这四名小姐虽然都出门游玩了,却分成了三拨。
清懋喜欢书法音律,最近心情郁结许久没有练习了,便打算去找京中有名的琴娘指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