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五之青莲与穷奇篇

师徒情深篇

簌雪皑皑将青丘沟壑齐整淹没，雪山清泉自天山高崖流泻而下，绕盘旋蜿蜒之流渠肆意迸溅。

竹林瑟风不断，檐角悬铃串响，月白挂帘随风打旋。闭目立于竹林间，负手孑然而立，素白衣袂翻旋，于清扬中感化天地自然，怀柔格物之道。抿唇昂首，以心与灵长交融。拨颀指抚古琴银弦，清越琴音流泻指尖，颇有松涛逐浪之势。

衣袍鼓风而起之际即运力腾空飞升之时。素白衣带当风打旋，值恣意翻涌空隙紧逐周身霜华飘浮于半空。通体呈飘然之状。心有所感，欲以记事。遂并指化匕刃，聚力发劲。以雾为帛，假光为墨，篆写铭文。银光破闪，光迹呈龙飞凤舞状。

曲指抑灵气沉守丹田 ，倏由内而外推发真气使之外泄。清光笼罩下，雾帛幻浩瀚卷帙。伸袖指点丹青，以指牵引一卷收入掌内。翻卷细阅，随心之作竟如是:

“游历经三山五岳，受磨砺。可贵之处，初心不改。幸甚至哉，当慨而歌之，可斯世同怀。”

颔首淡笑，片刻无语，心有所知，汝于吾而言已是不可磨灭之存在，不及唇齿相依，却似左膀右臂。挥袖翻卷，页袂翩翩，袍角浮动。风起天澜，卷央散落木樨，捻指一挥，拂落白皙瓣蕾。颀指抚书脊，逐字吟:

“抛俗世断念绝情之释义，换高山流水之知音，永生永世共存续。”

翻身提足单尖点地而立，素白袍袂纷飞遮住修长单影，耳边空余风卷衣曳残响。

展袖接过天边飞来之卷，转身端坐月白软垫，执卷细细研读。虽亲笔所书，却也得自解其味。真乃兴起之时，奋笔疾书之作不过瞬时记忆耳。吟:

“汝之生辰，花木变色，俱往矣。今吾来思，唯霁月清风，不胜风雅。汝之秉性，仅皓月星辰、幽谷梅兰可拟。愿汝天真烂漫如初，吾自当护汝之无邪。”

扬袖长舒卷帙，遂吟下续:

“汝之所爱，吾之所挂。汝爱扶桑、喜璎珞、赞青石、钟油伞。吾曾带汝赏一世扶桑，汝亦随吾一道出游北冥，共享逍遥之游。往事漫漫随流水，可忘些许，却独独无法忘却与汝出游之盛况，不可忘，亦不能忘。”

拂袖将漫天卷帙收拢，凝华为虚空之物，藏于记忆之中。千言万语只凝为一句而已。

“莲儿，情谊长存。”

拾忆拾级而上，纷飞竹叶遮蔽湛蓝幕帘。素白袍袂扬风飞旋，阖目静心观之，汝之音容赫然现于脑海。

“感谢陪伴，有汝甚幸。”

深深庭院幽谧静雅似耄耋老者虚怀若谷，庭侧藤蔓盘绕虬枝昂首迎接清辉月色洗礼。月华淡淡洒满小雀栖息方寸之地。

青莲腰间乌发垂泻如瀑，静立于镂空荷蕊铜镜之前。月白绒毯中央雕琼香炉鼎立，袅袅熏香焚燃丝丝沁入心脾。她一改往日清新妆容，素手持秘色玉簪对镜掩面贴花黄，鹧鸪声中纤指一点梨花妆，淡青绿纱外罩加袭于身。风起，湖漾，扰动心神。反腕拢发以蔷薇发带结绕绾起，起身提竹笼撩动素白帷幔离阁渐出，小阁昨夜西风起，庭湖涟漪泛波晕，摇曳竹影映纱窗，秉烛彻谈影成双。

“中秋佳节将至，邀清影共度如何?”

“此番迢迢，归期未定。趁此佳节，与青莲共忆往昔，齐展未来，缅知交之谊，甚好。”

白衣超尘，眉目清明，长袖一挥，通幽曲径乍现。青莲欣然提摆随清影步入阴翳遮蔽处，雕琼石凳现，辞让间双双落座池畔丛央。

轻风所及之处惊扰阵阵涟漪，微波浮动，暗香侵袭。紫檀香樟散发淡雅宜人气息，耳侧葱郁竹叶飒飒作响。眼前淡淡月辉笼罩庭台楼榭。

青莲念及穷奇对竹情有独钟，眉心微颦暗自思量少许，转而抿唇谈笑间以素指一点，清影顺势望去，美撰珍馐无几，唯月影投入竹影之像映于石桌，清新淡雅别有风味。

“莲儿可有所求?”白衣失笑，淡然起身，扬眸定神，对月冥思。

“唯愿千里婵娟与共，你我之谊长存”

青莲温言谈笑间已斟清茶两樽，投竹叶入内，捧盏汲抿。

“那你又何所愿呢?”青莲眉目含笑间向其推杯送盏。

“愿四海之内美美与共，人人皆可与婵娟长伴，家家俱可欢声笑语!”

“穷奇之意莲儿自然知晓。我分大小，你之我是为小，我之我是为大。”

“莲儿可曾站于峰顶上俯瞰过这世间尘寰?”

“有过”

“何感?”

“感之所以为感，无外乎主观之感，既是主观便带有价值立场，月疏自然不敢妄断。以梵心观静水，筑一方净土即可。”

“宜人之景，以梵心观之，方不负此良辰美景”

“莲儿可还记得沐园之行?”

“犹新”

“沐园可是不曾有过如此清辉月色的，在此莲儿邀清影共赏此绝佳月色如何?”

“甚好”

“你倒不似往日那般清冷了呢，莲儿在此欢迎你远游暂归”

“莲儿可知何为清冷?”

“衍于行，止于礼，略带睥睨之意”

“在我眼中，清冷只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盛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之外化呈现。奈何莲儿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言之有理，莲儿确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过”

“月色清辉长存，天地浩荡无垠，奈何人之终期有时，莲儿认为此人间盛景可绵延几时?”

“时间维度难以衡量，不过可以预知万古流芳亦非妄断，其势必与希冀之情共存!”

“非虚!”穷奇负手而立，眸带笑意，他的莲儿倒是越来越聪明伶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