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灵魂试炼

比尔吉沃特是一个多种文化交汇融合的城市，因为洋流浪尖上的生活不像德玛西亚游骑兵那样艰苦，也没有诺克萨斯牧民的琐碎辛劳，瓦洛兰大陆古老的教条和信仰经常会在此与当地习俗相融，发展出全新的诠释。

与比尔吉沃特相近的是蓝焰群岛上的芭茹人民，芭茹文化的核心是娜迦卡波洛丝——代表生命、生长和永恒运动的神明。人们也会叫祂蛇母、大海兽，或是胡子女士。通常，祂的象征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海怪头颅，周围还盘曲着触手。

比尔吉沃特周边的深海中还有更多奇邪之物出没。有些来自这个时空，有些则不然。凡人对惊涛骇浪之下的原始魔法力量实在是知之甚少，又或许他们只是假装自己并不在意。总之，在比尔吉沃特附近海域的“死亡”，很难说就是终点。

比方说眼前这个曾经的鱼叉手，如今的血港鬼影。

“夹在生死两界中的怪物，你的存在简直是对女神的侮辱。奉女神的旨意，我将除去你！”

作为娜迦卡波洛丝的真者，俄洛伊有着与粗犷外表截然不同的细腻心思，刚才的两下进攻已经试探出了派克的些许本事。派克的那一手化雾让俄洛伊心里有些忌惮，没有形体就不能造成有效的物理伤害。

于是俄洛伊不再做无用功，将扛在肩头的雄伟神像狠狠砸向地面。

娜迦卡波洛丝的声音常在俄洛伊的脑海中响起，给予她指引，这是女神和真者间的感应。顺着这若有若无的联系，俄洛伊的祈祷传向了飘渺的不可知之地。

顿时，码头边波涛汹涌，风号浪吼，哪怕是海岸沿线古老巍峨的唤蛇者号角也无法平定这神力引起的风波。数条巨大的青绿色触手从海面升起，锁定了皮肤骤然僵硬的派克。

就像是几只巨大的大王乌贼从深海浮出水面一般，巨大海兽触手每一根都比神庙支撑的大理石柱还要粗，表面泛青，看上去就像是由魔法能量组成的，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无需俄洛伊的指引，触手已经从派克身上感受出强烈的敌意，呼啸着如长鞭般抽去。神奇的是，被派克避开的那些抽击落在码头地板上，脆弱的木板竟然毫发无伤。

作为特殊的存在，派克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感知力，此刻被触手包围，在他的感知中就如同处在狂风暴雨时的大海中央一般，整个天地都在齐心协力，要将他所在的小舟颠覆。

派克毫不迟疑，化作水雾加快速度向着远离海岸的方向逃离。

派克脚步刚走，转瞬而至的触手便拍击在他刚站立的木板上，随后再度抡起追击，在派克的身后，一连串的拍击声传来。

该死。难缠的东西。海兽，要用渔叉对付。不是对手……真想还手。

派克内心掀起一潮又一潮的狂躁烦闷，触手背后的力量充盈着码头边的空间，挤压得他的灵觉萎靡不振，思维停滞，只能凭着本能去闪避。

触手不会造成物理伤害，但正好能对付派克这一手化雾的本事。派克不想被触手拍击到，凭着他的直觉，哪怕被这些触手蹭到一点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离开触手。杀了祭司。

脚步不停的同时，派克填充着灰质的眼珠转了转，将俄洛伊的身形印入脑海，一柄还带着血迹的透骨鱼叉出现在他手中，血迹没掩盖的地方泛着浪潮的颜色。

触手只能给他造成一些困扰，但解决不了派克，这怪物的速度太快了。引来女神的帮助，俄洛伊也没有就此罢手，而是通过派克化雾潜行留下的水渍大踏步追赶着他。

向前追了数十步，水渍在一条巷口消失，小巷内并无派克的踪影，俄洛伊停下脚步，在巷口站定。

身后地下的水渍中，渐渐浮起一个青灰色的影子，派克的上半身形从水滩中浮现出来，下半身则仍旧保持着水流的形式，和地面连成一片。

成了……

笼罩在面巾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狩猎成功的快感在派克心中萌生，往常杀的那些船长都太没有挑战性了，但他们是惊惧号的船员，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所以该杀；而面前这个祭司，没有被杀死的理由，但真要成功了，会很有趣。

派克的脑海中总是有个聒噪的声音尖叫，催促着他复仇，被蛇母的力量压制，那个声音短暂地消失了，让派克舒缓了片刻，而现在，随着手中渔叉扎向那个祭司的后心，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它在尖笑，它在狂啸。

然而，渔叉临身的那一刻，站定的俄洛伊仿佛脑后长了眼睛般忽然转过身来，手腕上的护臂挡开渔叉，右手将娜迦卡波洛丝的神像砸向前方。

事不可为，派克渔叉一转，在俄洛伊的手臂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然后疾速地向后退去。

神像重重地落在地上，派克毫发无伤，俄洛伊左臂却留下一道伤痕，流出的血液带着一丝黑色，看样子是中了毒。吃了小亏，然而俄洛伊毫不顾忌伤势，脸上露出笑意。

“万物皆在律动，连这些街道都不例外。唯有你这怪物，却只有满腔的死意。”

派克在引她远离蛇母的触手，藏在暗处伺机偷袭，她又何尝不是示敌以弱，不想放虎归山。

金色的神像，那是一个巨大的石质海兽头颅，无坚不摧，象征着蛇母的权柄和护佑。俄洛伊的神力催动着神像复苏，下一秒，海兽头颅张大的巨口亮起了盛大的青色光芒，一条蜷曲的触手自巨口中吐出，不断延伸卷向街道远处的派克。

始料不及的派克立刻暴退，然而，直面神力再度压制了他的行动，被触手追赶上，触手临身的那一刻，派克身形颤抖，如遭雷劈。

“来面对蛇母的试炼！你将会难逃此劫。”

触手缠身，被磅礴的神力压制，派克虚弱地半跪在地，以他脚下为圆心，周围土地都不断冒出庞然炽烈的青光，隐约还有流水的行迹和触手挥舞之形夹杂其中。

“呃！”派克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直到青光收敛，他才喘息般低语道，“你……唔，你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