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教团,酒馆,黑雾
比尔吉沃特是蟒行群岛上唯一一处允许外人登陆的地方，也因此让俄洛伊的同胞为之作呕。前任的真者们完全无视这个城市的存在，并且把外乡人看作是仅仅比亡灵稍好一点的生物而已。所以当她打算保护比尔吉沃特的居民时，便是对自身传统的一种违背。更夸张的是，俄洛伊甚至认为这里也存在着足以通过试炼的灵魂。尽管如此，比尔吉沃特中只建起了寥寥几座神庙。
“真者，你受伤了！”说法使说。这位敦实的女人急忙打开神庙内的储藏柜，在瓶瓶罐罐中翻找，将芭茹文化中传统的医药找出请俄洛伊服下，为她处理好伤口。
带着黑气的毒血迅速被排出，满头大汗的俄洛伊面色明显舒缓不少。
芭茹人的古代文化一直备受比尔吉沃特人的尊崇，这种习俗常常反映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甚至有些是完全照搬的，包括传统的医药，还有猎海的技巧。当地人对海洋和海中生物的知识也非外来者可比，如果没有他们的引导，基本没有哪条船能在比尔吉沃特周围的凶险海峡中安全航行。
说法使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迈的唤蛇者。他穿着一件用粗麻绳编成的长袍，每一根麻绳都被染成靛蓝色，薄厚不均，毛糙卷曲，上面斑驳褪色的海怪墨汁给人带来一种错觉，似乎这位老人身上披挂着的是一团触手。他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刺青，描绘着海怪巨口中的无数颗牙齿。
僧人和唤蛇者总是想要装扮成吓人的模样，以此让迷信的水手和船长信服。
“所以说我们必须撤回到芭茹。我们无法挽救这些俗人，”唤蛇者在桌边坐立不安，喋喋不休，浑浊的双眼带着几缕希冀的光芒，显然一想到有希望离开比尔吉沃特，就掩饰不住窃喜。
“圣兽们不会靠近比尔吉沃特，”说法使搀扶着俄洛伊坐下，“他们都在深海之下，远离屠宰码头的腥臭。最多也只会有饿坏的幼兽能响应我们的召唤。”
只有娜伽卡波洛丝最强大的子嗣才能够吞噬迷雾，守住这座城度过蚀魂夜。蟒行群岛——也就是外来者口中的蓝焰群岛的其他地区并没有这个问题。
这再次提醒教团，比尔吉沃特人有多么无知。这些从陆地上来的居民从来不会用清水冲走码头上的秽物，反而是沿着海湾内的每一片滩涂搭建起永久的锚地。愚蠢至极。教团里许多神职员都因此断言，俗子们根本就是自愿被黑雾吞噬的。
“多说无益。”俄洛伊挥挥手，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观念是一致的。俄洛伊力排众议来到比尔吉沃特，这些手下只能追随着她一道，他们对芭茹想念已久。如果她要留下来，就得想出办法不靠海蛇守住这座城。
他们并非第一次经历蚀魂夜，然而，恶名昭着的锤石让说法使和唤蛇者的信心都产生了动摇，他们对能否在这强大死灵的手下幸存心怀疑虑。
响亮的碎裂声打断了俄洛伊的思考。外面的一扇厚重的木门被撞开了。
派出去跑腿的手下喘着粗气一路狂奔，从泛着黑雾的街道蹿进神庙，蚀魂夜已经到来，亡灵随时都会出现，因此现在想要在城里通行，一定要挑选身强力壮、手脚灵便的壮丁。
“话都带到了吗？”
“是……是的！因为是您的消息，厄运小姐、奥考的人，还有其他帮派，虽然没有立刻相信，但已经有所防范了，而且……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看到黑雾了！”
俄洛伊点点头：“很好，希望这次的死伤能够小一些。”
魂锁典狱长锤石极少在人们面前现身，但据现有的记载，每次现身之后，锤石的力量都会刷新人们对它的认知。有人推测，锤石能够随着黑雾的侵蚀逐渐变强，这是其它的强大死灵，例如战争之影、残之剑士所不曾持有的能力。
锤石是特殊的。
不知道这一次，锤石又能收割多少灵魂，再将他们放逐在痛苦中。
俄洛伊手指敲击桌沿的声音愈发急促，然后，她站起身。
“蛇母之意在万物之中流淌，而她正与死者对立。
“魂魄是可以穿墙的，守住大门并无用处，出发吧！跟我出去迎战！”
她需要帮手，而旁边这两个笨蛋难堪大用。
……
内城区，这里是比尔吉沃特最混乱的地区，各路帮派都在这里有地盘，地盘的大小决定着名声是否响亮、生意能否做大，以及许许多多潜在的影响。
比尔吉沃特的铁腕暴君前不久刚刚倒台，新的海盗女王还未定下自己的规矩，各式各样的小帮派变得明目张胆起来。随着海盗王的罢黜，城中的大小黑帮拔刀相向，渴望着扩大各自的势力范围。
老酒馆。
这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十几天没洗的布衣散发的污血和海风味，劣质的烟草燃烧的味道，脚臭和狐臭味，腐烂的内脏和风干鱼肉的腥味……还有各种来路的酒徒们喷吐着烟雾高谈阔论，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寻常人在这里根本忍受不了一秒，但也有人颇为享受。
“普朗克是个只能合作获益，却不能有丝毫信任的家伙；而厄运却是一个可以信任，却无利可图的人。”
……
“呕……我好像喝了太多米伦的黑朗姆酒了。”
……
“我见过不少深海中的怪物，其中有些比船还要大，然而，唯一让我感到恐惧的，只有普朗克。与其说他是什么王，不如说他是个船长，在船上的时候，船长就是你的神，而比尔吉沃特……曾经就是他的船。”
“嘿，别想了，他被赏金猎人厄运小姐的诡计摆了一道，海盗船在比尔吉沃特全城居民众目睽睽之下被摧毁了，手下的船员也被杀害，他战无不胜的无敌神话也被彻底粉碎。至于他本人，已经中了厄运小姐一枪，葬身大海了。”
“也就在喝酒的时候能提起他了。”
……
“普朗克掌权的时候，大家都不好过。”
……
“我昨晚好像看到潮汐海灵了。”
……
“你觉得厄运小姐现在会不会招人，我很想成为‘厄运士兵’呢。”
“普朗克死掉的时候，我就烧掉了自己的铁钩帮装备。嘿！我看风头，可是一看一个准。”
“小声点！莎拉·厄运把普朗克掰倒台了，你该知道现在这座城谁说了算！难道你想让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吗？”
两个帮派的打手压低声音交谈，连同酒馆里其他嘈杂的话语声，都一声不落地传到了角落里颓废坐着的兜帽男子耳中。
兜帽男子冷笑一声，捏瘪了手中的酒袋子，溢出的朗姆酒洒了一地，随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