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镖头血

“下午去趟刘澎府上。你也一起来。”

既然已经把人带来了，当然是放在眼皮底下更放心。

刘澎比起李闲，高调张扬许多。

知县府富丽堂皇，比知州府华丽地多。

周显允心里看不上刘澎这样的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是贪吃贪财的面相。

“二殿下亲来下官府上，下官接驾来迟，还请二殿下见谅。”

卑躬屈膝、溜须拍马的功夫，刘澎倒是很熟。

“刘大人多礼。本殿私下过来，不为公事，叨扰刘大人，刘大人海涵才是。”

“殿下说的哪里话，快请进来吧。”

前堂的装潢甚是奢侈，一整套黄梨花木的桌椅，各个都镶了红色的碧玺。

刘澎看见卢庸的眼睛从房梁打量到了地面，略觉得有些紧张：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卢庸“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季复安貌美，在客栈梳好了妆发，站在一群男人中，更显得惹眼。

“这位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下官看着有些眼熟，不知是……”

“刘大人眼光不虚，这位就是季家嫡女，青泽第一美人季复安。”

早就听说二殿下不爱金银爱美人。所言果然不虚。

美人有什么用，不若金银来得实在。

“民女见过刘大人。”

“姑娘客气了，既是跟随二殿下来的，那便是下官的贵客，请坐。”

主位自然是留给了周显允。

“本殿今日前来，是有事想问大人。”

他单刀直入，跟刘澎这种肚无点墨的人交流，说得直白点更快。

茶盖抿了抿盏杯，茶香四溢。

但周显允没喝，搁在了桌案上。

“前些日子，本殿府里误撞进了一枝野花，这野花倒也神奇，自报家门说是刘大人栽的。”

“什么野花？”

刘澎没懂。

“刘大人果然不知？那女子说自己是柳溪县县令派过去的。”唐明礼直接挑到了明面上说。

“我……”他有些慌，“下官没有啊，下官没有！”

“下官是听说了李大人将季姑娘献给了二殿下，季姑娘是青泽第一美人，青泽除了她，哪里还有更好的美人，下官确实想巴结上二殿下，但的确是未曾将女人塞进二殿下府上啊！”

刘澎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正座上的男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二殿下，他着急，他委屈。

他跪在二殿下的脚边，拼命辩驳，激动之时，就要上手抱住二殿下的鞋履。

周显允的腿轻轻一躲，刘澎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下官真是冤枉，二殿下府上，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下官怎有这通天的本领！”他说得不无道理，“下官知道了，一定是李闲那个卑鄙小人！”

“李闲可是青泽知州，朝廷命官，刘大人未免有些口不择言。”

唐明礼敲打着刘澎。

谜面已然露出一角，答案呼之欲出。

卢庸此时也不敢多话，双臂抱刀。季复安也懂，这个时候，该静默听着。

“下官的官职就是从李……”

胖男人还没说出李闲的名字，卢庸的刀便晃了男人的眼。

“当”地一声，一个暗镖碰上刀面，硬硬的弹插进地面。

刘澎吓得四肢疯狂颤抖。

“接着说！”周显允压迫感十足。

“下官的官职是买的，就是从李闲处买……”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暗镖难防，连着当当挡了三下后，第五镖还是没逃过。

飞镖从刘澎后脑勺穿过。击穿了头颅，从前额飞出，直冲向周显允的左胸。

“殿下小心！”

季复安坐在主位下方，她猛地地拽了一把周显允。

男人整个身体向右侧倒下，而椅背上的红色碧玺却被飞镖击中，落得粉碎。

刘澎前额处的镖口不大，但汩汩地往外淌着鲜血。

“有刺客！护驾！”

正堂乱做一团，知县府上的侍女花容失色，府卫也没了秩序。

二殿下不是杀手的目标，刘澎一死，任务完成，第五镖后，便没了其他动作。

刘澎的血涌地很快，眨眼的功夫，便滩了半个前堂。

她不会武功，也不知道怎么办。

满地的颜色比那天夜晚的女尸还要鲜艳，赤红的很。

它们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四散开来，季复安只觉得眼睛有些花。

她不知道自己有轻微的血晕之症。

脚下发软，她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闭眼！”周显允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知县府不宜久留。

她听话地合上眼睛，身体全凭着周显允来牵。她看不见，只感觉到脚下的绣鞋踏进了血泊，那液体攀着鞋面，黏湿了她的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