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家

见到吏部、兵部、禁卫、城卫的大佬们都前来观赛，领队的先生更加忐忑了，不管哪个擂台前，先生们都在不停的絮叨着什么，平日里冷静的芮明娣，也是直接到了十四擂的领队先生面前，向先生和学长行礼后低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讨论的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先生才点头。也就在十四擂先生点头之时，主殿了台上坐在下首位的那位代表北堂的中年人起身，先向东边的九位行礼，然后轻咳一声，整个演武场很快安静下来。中年人开口道：“武奈立国之基，文奈治国之本，魏国自昭武王起，武风盛行，秉承祖志，寻求一统，千秋大业，责在少年，少年强则国强。今日武比，旨在展现少年风采，望各位武者放手而为，立少年英姿！堂比正是开始！”立义心里暗笑，不论什么场合，这位都惜字如金，连句基础的客套话都没有。三个擂台上同时登上三个裁判分别说明擂台的规矩，然后直接下台站在了场边。十三擂在最西，十四擂在最东，而十五擂则正对着了台。此时，陈睿城已经登上了十三擂，南堂这边只有魏世民见到陈睿城登台后依然表情淡漠，然后与先生交流了几句准备登台。十五擂也是由北堂的一位相貌相当俊朗的青年直接登台，而南堂对这个少年的登台纷纷耳语议论，明显是从未见过这个少年。十四擂南堂的一位少女已经站在台上，而北堂这边芮明娣正在台下与裁判交流着什么。果不其然，十四擂的裁判再次登台，高声宣布北堂先行十三岁挑战十四擂。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甚至南堂的学员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半个时辰后，万人的演武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向擂台。十三擂上陈睿城已经连胜四场，南堂的先生正在和后面的三人商量要不要继续战下去。十五擂上北堂少年已经三连胜，但依旧没有下场的意思。十四擂上芮明娣已经开始了第五场挑战。见到芮明娣的全力出手，立义终于相信她的修为已经在陈睿城之上了，因为不管纯粹的力量还是借力打力，十四擂上除了第三场的一位少年与芮明娣相持了近一刻钟，其他三场都是十招之内分的胜负。而这第五场双方一交手，到第三招时芮明娣借身法一记鞭腿，抽的对手完全失去了重心，胜负也仅仅是四招还是五招的问题。台下已经没有了议论声，突然有人发出一阵喝彩，紧跟着整个演武场就开始沸腾了。芮明娣十三挑战十四直接一穿五，然后潇洒了行礼下台，向着十三擂的休息区而去。就连了台上的十个大人物，此时也不禁点点头。台下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似乎再次激励了所有参与比试的少年，十三擂上南堂终于有人登台了，夏侯无伤与两年前相比身材更加魁梧了，身高已经接近九尺，俨然一座铁塔，站在台上比陈睿城高出两头。比试毫无悬念，夏侯无伤根本破不了陈睿城的防御，陈睿城在毫不防守全力进攻的情况下十七拳将夏侯无伤打倒在擂台上。此时，十五擂上那北堂的少年也迎来了第四场胜利，南堂宣布认输。南北典武堂每年一场的隆重的比试首次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结束了。立义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博趣会，领到了十五兑钱的本金和三百兑钱的彩头，然后又分别去了采金会、锻造坊和珍木堂将三百兑钱花的仅剩四枚，才欣然的赶往食堂。

堂比的第二天，立义发现不论是武技阁还是典籍阁，前来参阅的人数比往日增加了许多，就连平日里少有人迹的修场，进出的人数都比往日要多很多。立义不愿多想，直接来到会馆，找了个无人的房间，静心修炼起五雷通天诀。

立新十九年，乙子年，十月十三日，一则重磅的消息传遍了中原大陆。甲亥年，九月十三日，陈国王城通往其他二城的传送阵被破坏，九月十四魏国派遣两支骑卫骚扰西洲日照城和南州康平城，同时派出三支骑卫包围了陈国王城东洲卫国城，封锁了所有进出卫国城的道路。甲亥年十三月初九，陈国派出五位天灵境尊者突围求援，均被魏国高手围堵截杀，最终将人头抛回城下。乙子年，四月三十日陈国王城内乱，因争抢粮食陈国两大家族与王族爆发冲突，最终两大家族被诛九族。乙子年，九月十七日，陈国王族宣布献城投降，并传令日照城与康平城献城投降。十月七日，卫国城与容定城的传送阵法搭建完成，魏国城卫正式布放卫国城，陈国东洲更名为魏国卫国州。十月十日魏国骑卫解除对卫国城十一个月的封锁，陈国被灭的消息开始公之于世。

十月二十二日，兵部都统柳毕回归王城，立义也第一次听闻了王城内城的王宫中传出鼓乐之声。柳毕以体修身份突破天灵境的消息也正式公开，成为魏国百年来体修第一人。随着柳毕的归来，王城所有的纨绔在一夜之间偃旗息鼓，连胭红馆、柳巷这类地方都人烟稀薄起来。

十月二十七日，兵部新增骑卫冰林卫将陈国王室人质带回到王城，据说陈国王室所有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全部被带回，将会按照修为境界安排到识院，典武堂或各个事馆。这些人身上都留有特殊的元素标记，城卫可轻松识别出他们的身份，未经允许，这些人有可能今生都无法再离开王城。杨自强一家也在这天收到消息，由于立仁要带小妹游历魏国州城，所以回城之期推迟到十二月。听到这个消息，柳凤气的直跺脚，怒呵道：“这小子，真是把心都游野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转够！回来一定要让他好好收心！”立义则心里充满了安慰，因为立仁明显是在向家里人说明自己喜欢这六年的游历生活，现在还要带小妹去体会一下这种生活。一家人都在心里暗叹立仁真的长大了！

十一月初十，曹松明又给少年们带来了两则重磅消息，第一则消息是柳毕以避嫌为名正式向兵部请辞告退。兵部在请示中枢院后答应了柳毕退伍的请求，柳毕将于新年后回归南识院继续做先生。柳毕之所以选择避嫌，是因为此次兵部欲提拔一位年轻统领成为兵部新督将，此人是在卫国城围城中独自斩杀了两名陈国天灵境尊者的冰林卫统领张光绪，而张光绪恰是柳毕的四妹夫。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柳毕最终决定向朝廷禀明与张光绪的关系并主动申请避嫌。经督查院核实后，朝廷准许了柳毕的退伍，并满足其回北识院做先生的请求。第二则消息是魏、成、梁、夏四国均派出使节出访周国。周国地处中州中心位置，虽因甲酉年与陈国联手偷袭魏国元气大伤，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各国互相牵制，不敢大举进犯周国，魏国也是乘周国骑卫损失惨重才封锁逼降了陈国。周国未来的归属，将决定着整个中州的势力平衡，所以各国出访周国也预示着经过了多年的韬光养晦，各国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立义第一次发现原来心中有所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反而会很慢，虽然生活节奏依然没有改变，但当立义开始期待立仁归来时，他就觉得自己每一天都极其漫长，自每日清晨典武堂开门，至子时结束立义感受完阴元素，每一刻都度过的无比缓慢。而与缓慢的时间相比，立义反而感受到了修为的进步，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阴雷霆元素随着气海的不断扩大而凝聚的速度越来越快，五脏六腑中的基础元素明显已经跟不上转换的速度，这也使得立义的饭量每日都在提升。终于，在十二月十六日戌时，立义刚刚吃完晚饭，门外就响起了马蹄声，立义来不及起身，柳毕的声音已经传入屋内“速速随我而来，四妹带妤儿和仁儿回来了。”杨自强一家毫不耽搁，直接展开身法到了后院，然后策马出了院门。此时工部所有的事馆都已经下工，所以当柳毕带领着大家策马穿行于西南区域工部的各个事馆时，立义才发现大部门的事馆都只有两层高，虽然占地面积大，但事馆的外观都极为低调，基本和识院的千人大讲堂相似，可真正感受过其内部之宏伟之后，立义就明白其实工部就是魏国的獠牙之一，只是藏在外人很难轻易见到的地方而已。而整个工部事馆所在的区域和居住区相比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就是西南区域路面要比西北区域宽一丈，铺设路面用的也是青石而非普通的砖石。四人三马自南城墙的立秋门而出，然后沿城墙直奔与大暑门相对的官道，再向南奔出了十里，直到长明灯的尽头后方勒马立定。此时立义才感受到柳毕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内敛虽然视野里柳毕就在一丈外的马背上，但感知中已经无法捕捉到柳毕身上的波动，仿佛柳毕已经融入到了空气中。柳毕爱怜的望向立义道：“不错，你的精神力已经进入到了触止的境界，照这样的修炼速度，十八岁前必然创灵，二十岁前有望升灵。希望你能保持这种勤奋。”立义向柳毕行礼道：“立义谨记二姨教诲。”交谈间众人下马，立义从杨自强的马背上跳了下来，望了一眼身后官道两旁的长明灯，再看向前方那一片黑暗，心中充满了对长明灯外世界的好奇。等待了两刻钟的时间，官道上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尚未脱离童真的少年之声讲解着：“官道两侧和城墙之上都挂长明灯，咱们魏国的都城果然大气，仅这一点，就已经远超其他五国了，尤其是那越国，只有在宫城内才有长明灯，到了晚上老百姓家里只能点蜡，将来我若从商，定将长明灯售遍整个中州。中州万万户人家，每户卖一灵石，一年下来我都可以赚到……”声音飘至四人耳内，柳凤满脸黑线，柳毕面无表情，杨自强则目露欣喜，立义此时已经无法控制的飞身而出，大喊着：“立仁！弟弟！是你吗？你可算回来了！”马蹄声在十丈外停下，虽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但对于柳凤等人而言视线在这样的距离内基本不受光线的影响。驾车的少年已经跳下驭位迎向立义，并与立义拥抱在了一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个少年才从喜悦中慢慢恢复过来，并不多言，共同驾着马车来到柳毕三人近前，车驾尚未停稳，立仁就已扑向柳凤的怀中，嘴里高喊着：“爹，娘，我可想死你们了啊！”柳凤的眼眶已经湿润了，离开时立仁才刚到她的腰间，现在已经超过她的肩膀了，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结实的臂膀有柳凤的小腿粗细，一身的腱子肉，体格的强壮程度远超同龄人，比立义都要结实很多。柳凤感觉怀里的孩子自己都快认不出了。嘴里呜咽着：“娘也想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自强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憋了良久终于说了一句：“立仁也变成小伙子了啊！看来床还是要重新做啊！”柳凤白了杨自强一眼，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赶紧向立仁说道：“快快见过你二姨。”立仁眯起小眼，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笑着向柳毕行礼道：“二姨好！二姨好厉害，已经天人交感，开始感悟天地法则了！二姨一定要指导我修体之法啊！”柳毕内心暗暗称赞，游历的六年，并没有让着孩子失去应有的天真活泼，且感知又如此敏锐，看来此子已经心境打开。面上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道：“仁儿真的很不错，今天二姨为你护法，等你完成突破，二姨第一时间教你淬体之法！”立仁再次露出那人畜无害的微笑，向柳毕再次行礼，然后向车驾喊道：“四姨，我的久别重逢结束了，该您了！”话音未落，一个红衣女子已经闪到了柳凤身边，一把抱住柳凤的腰喊道：“三姐，我也想死你了！”柳凤刚刚平复的情绪瞬间崩溃，哽咽的搂住红衣女子说道：“金儿终于来了！这回我们四姐妹再也不分开了！”红衣女子紧紧搂住柳凤，直到她情绪平复了才松开手，随后向杨自强行礼道：“柳金见过三姐夫！”杨自强抱拳回礼，却不知道说什么。柳毕插诨打科道：“你三姐夫是个雷修，也就比你二姐夫话多一点，属于动手不动口的类型，你就别等他回话了！”立义此时才想起‘柳氏四鸣，玄毕凤金’明白着红衣女子正是自己的四姨柳金，于是行礼道：“立义见过四姨！”化解了杨自强的尴尬。柳金赞许的拍了拍立义的肩膀，这才转身望向柳毕道：“都是你，害的人家迟回来了四年，今天你必须准备礼物补偿我！”言罢投入到柳毕的怀中，仿佛小姑娘般撒娇亲热了一番，这才向愣在马车前的女孩说道：“妤儿快来见过你二姨三姨和三姨夫，还有你立义哥哥。”立义此时也定睛望去，只见女孩比立仁还高半头，柳叶细眉，清澈水灵的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唇，鹅蛋脸，黑亮的头发披散着，完全一副布娃娃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爱。妤儿想大家打过招呼后，柳毕毫不犹豫的将她一把抱起道：“妤儿真乖，二姨带你骑马好吗？”妤儿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点头。柳毕一笑，向众人道：“我们先抓紧时间去凤儿家，仁儿已经压制不住修为了，需要准备突破，自强你带立义驾马车跟上，我和凤儿，金儿先赶回去。”立仁直接跃上了杨自强的马背，一副熟练的骑手模样，除了柳金外，众人都吃惊不已，但也未再多话，帮助柳金解下一匹拉车的马儿，然后三姐妹快马加鞭，带领立仁飞奔而去。

刚杨自强带着立义回到家中小院时，已经感受到了小院中的结界，而出人意料的是柳玄此时竟然也在小院中。立义感受到了空气中元素的变化，快步赶往后院，发现立仁此时正在马厩的顶上打坐，周身的元素开始变得扭曲，妤儿此时正在后院正中，一对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立仁，似乎也受到了气机的牵引。立义飞速回屋取出自己的沉香蒲团，回到后院塞到妤儿的手中，安顿她立即打坐感悟。妤儿默默点头，坐好后一息之间就已进入入定状态。立义也赶紧到马厩的另一侧盘膝而坐，配好自己雕刻的榕木腰牌，感悟空气中元素的变化。

立仁一进入小院就已经无法控制气息的外放，只能向迎来的柳玄深施一礼，然后感悟这空气中元素的波动，直奔后院而去。感悟了近一刻钟的时间，立仁果断的爬上马厩，在柳氏四姐妹刚刚布置好结界的时候立仁周身的元素就开始扭曲起来，金、木、水、火、土、阴、阳七种基础元素被逐步的驱逐出立仁周身一丈之外，就在妤儿和立义先后进入到冥想感悟状态时，立仁身边一丈内的空间产生了水波纹般的荡漾。所有人此时都感觉到与立仁的距离在随着那水波纹的荡漾而忽近忽远，立仁的周身的水波纹也随着荡漾出现了层次感，距离立仁越近的波纹就越透明，层次越丰富，越远则越浑浊，层次越单一。立仁带起的这种元素变化让柳毕也心生感悟，不得不打坐入定，凝神体会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波纹的荡漾逐渐带动了周边空气中元素的荡漾，最后甚至开始带动结界的元素同步的荡漾起来。此时杨自强也不得不出手稳定结界。众人都在为立仁所造成的的异象感慨时，空气中的阴元素和木元素却突然涌向了妤儿，而立仁周身那水波纹般的元素荡漾似乎也配合着妤儿的元素汲取，将空中更高处的阴元素与木元素挤压流动向妤儿。半个时辰后，水波纹的荡漾突然向立仁的身体压缩而去，瞬息间消失不见，半柱香后，那些相对浑浊的水波纹被立仁以吐纳的方式呼出，立仁周身平静下来，整个人也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妤儿这边浓郁的阴元素和木元素则随着妤儿的呼吸缓慢的由周身窍穴进入到妤儿体内，而随着立仁最后的吐纳，浑浊的水波纹将妤儿周身的元素连同妤儿一起包裹，犹如填鸭般将妤儿周身的元素挤压进妤儿的窍穴经脉。妤儿顿时长发飞舞，气势陡增，十息之后开始慢慢平复下来，将一股浓郁的阴木元素气息呼了出来。然而，小院内的异象并未就此终结。随着立义感受到了妤儿呼出的这股浓郁的阴木气息，周身的元素开始迅速在气海汇聚，先是凝聚成了一股深青色的雷霆，沿经脉运行一周天后经手太阴肺经自左手拇指而出，一闪即逝；然后是一股暗红色的雷霆，经手阳明大肠经自右手食指而出，宛若昙花一现；接着又是一道土黄色的雷霆，经手厥阴心包经经穴自左手中指射出，瞬间消散；随后一道灰白色的雷霆，经手少阳三焦经自右手无名指喷涌，随即不见；再次一道深黑色的雷霆经手少阴心经自左手无名指略出，融入到了夜色中；最后，一道银色的雷霆经手太阳小肠经自右手小指激射，撕裂夜空后消失不见。见到此幕的杨自强不由感慨一声：“占山兄，你看到了吗？义儿的五雷通天诀今日已小成，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