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次下地
早上,外面鸡叫了几遍,几个老知青都麻利的起床,李静推了推方岚“起床上工了,一会要来不及了。”
几个新来的打着哈欠穿衣服,方岚还迷迷瞪瞪的,感觉自己还没睡多大会,就被人叫起来了。
她和陈小燕都穿着补丁最多的旧衣服,杨芳芳的虽然也是旧衣服,但穿得比较仔细,只在几个磨损较多的地方有补丁,不像她俩,补丁打得都看不出衣服原来的样子了。
至于蒋东露,她还打算穿白衬衫,被方岚阻止了“大姐,你是下地干活,不是选美,赶紧的,挑最破最旧最耐脏的穿。”
“啊,可我没有破的,要不这套?”蒋东露从箱子里拿出一套绿军装。
“这么好的衣服你也舍得穿着下地?像我这样的有没有?要不我借你一身?”杨芳芳见她正准备换上军装,不忍这么好的衣服被糟蹋。
蒋东露不想穿别人的衣服“非得穿成这样吗?”
这几天相处下来,大家也知道了,蒋东露外表看上去高傲不好相处,但实际上是个单纯傲娇的性子,本来陈小燕对赵泓有好感,蒋东露又长得好看,她一开始十分不待见蒋东露,但她也发现了,人蒋东露根本没把赵泓放在眼里,她现在只围着方岚打转,陈小燕就觉得她们4个女孩子怎么说也是一块来的,自然应该抱团。
“蒋东露,要不这样,你先借芳芳的穿一天,我下工了帮你缝几个补丁上去,这也是为了避免队里的人说三道四,你的衣服确实好过头了。”
蒋东露见陈小燕主动提出要帮自己也有点诧异,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那好吧,芳芳你拿套你的衣服给我。”
老知青已经在做好早饭了,他们几人也赶紧收拾好了出去,今天早饭做了两样,老知青的棒子芯熬的粥和新来的知青的杂粮粥,蒋东露把昨晚剩的饼子热一下吃了,而方岚则接着吃菜窝头,还泡了杯红糖水。
“咱们早上这顿最好别做两样,费事不说,还没锅烧水,我知道你们吃不惯这棒子芯,但早上时间本来就不够,再多做一样耽误不少事。”
“可是我们昨天只领了粗粮,没领棒子芯。”
“算了,晚上下工了咱们再商量吧。”
这番话一下子把新老知青分成了两拨,彼此心里也都有了些想法。
“哐哐哐”一阵敲锣声响起,何平连忙解释“是大队长在地里敲锣了,这是第一遍,敲三遍还没到就要扣工分,走吧,咱们赶紧过去。”
几名老知青都带上草帽,剩下的几个,只有方岚兜里揣着劳保手套,显然,大家对下地要准备些什么都不清楚。
到了地里,老知青们去到平时干活的地方,和队里其他人站在一块,他们6个则像猴子一样站在一旁被人观察。
尤其是看到蒋东露,女人们虽然都带着不屑,有的甚至带着敌意,但大多数年轻男同志都有点看呆住了,一个个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方岚脸皮厚,没有半点不适,还朝众人微笑着招手,看呗,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干活,再耽搁都扣工分。”大队长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几个娃过来,队长们也过来。”
队员们的对自家大队长还是有点怕的,于是都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干活,但还是有人伸着脖子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一队二队各一男一女,剩下的去三队。”
“大队长,我们三队本来就全是些不服不忿的,再来两个干不了活的,队员该埋怨我了。”三队的队长连头发丝都写着不乐意。
“咳,我知道你难做,一队二队,要不你们谁和他换。”
“大队长,我都有安排了,别换了。”二队长点了高伟杰和陈小燕“你们俩跟我走。”
“那你们俩就去我一队。”
还剩下蒋东露和方岚,三队长就知道会这样,这两人一个看着像逃荒来的,一个长得也忒好了,他这一队已经有很多磨洋工的了,再多他们两个,嗯,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这样,我再给你划块地,你让你们队想多拿工分的去干。”
“……”更没理由拒绝了,也不想拒绝“行吧,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干多少活就拿多少公分,别到时候公分不够又来找我哭诉。”
她们俩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己要是跟他说一个工分都不想要会怎样。
队长带着她们到了干活的地方,指着这一片地说“这是三队负责的地,以后你们就在这干活,朱婆子,这俩个是新来的知青,你今天先带着她们拔草。”
朱婆子一眼就瞧见了蒋东露,站在那简直白得发光,这样的长相估计那些年轻小伙子又要不安分了“那行,你们跟着我看我怎么拔的,可千万别拔错了秧苗,要扣工分的。”
她们下到田里跟在朱婆子身边,泥泞的地里一下就将鞋子打湿了,蒋东露脸色都变了。
一会儿朱婆子就让她俩跟着干,方岚拿出劳保手套带上,蒋东露只得徒手拔草,没拔两颗手心就被勒得通红,可怜兮兮的看着方岚,没办法,她只得分给蒋东露一只手套。
“哟,这是什么大小姐 ,拔个草还要带手套。”隔壁田垄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妇人嘲讽道。
和她一块的还有一个上了年纪,发根白了一大半的老婆子“这么好的劳保手套真是被你们糟蹋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偷懒。”
“你们才是磨洋工,我一个人比你们俩个干得还快,还有脸说人小姑娘。”朱婆子烦死她们,一天天的逮着机会就偷懒。
“你个糟瘟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下地,干得慢点怎么了,人老了手脚不就不灵活了。”
“就是,就你能干,显得你。”年轻妇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挑衅的横了朱婆子一眼。
“周婆子你可拉倒吧,谁不知道你和我一个年纪,装啥,还有管好你儿媳妇,再不说人话我大嘴巴招呼她。”
“哼,别以为你有5个儿子我就怕你,我不和你说,那谁,那个女娃子,把手套给我用会儿,没看见我一个老人家在这吗?也不知道尊敬老人。”
周婆子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方岚笑了出来,“噗呲,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见乞丐找人讨手套的。”
“我也没见过,还是这种有手有脚能下地挣工分的乞丐。”蒋东露也说道。
“嘿,俩个贱皮子,你们说谁是乞丐呢?”周婆子手指着她们,大声吵起来。
“贱皮子说谁?”
“贱皮子说你。”周婆子儿媳妇急忙说道。
“哦,这又是乞丐又是贱皮子,还真没看出来。”
“你,你”周婆子和儿媳妇气急,三两步跨过田垄就气势汹汹的向她们走过来。
“干啥,你们想干啥。”朱婆子连忙拦住他们前面。
“你给我让开”周婆子放话道“我要撕烂她们的嘴,今天我非好好教训她们不可。”
朱婆子不让,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弱,哪里是周婆子和她儿媳妇的对手。
“朱婆婆,你让她过来,我就站在这里,我看她要怎么撕烂我的嘴,我可是有医生开的证明,不能受累不能受气,到时候我病倒了看她有多少钱给我治病,你到时候帮我做证,是她主动打我的就行。”
“啥?啥证明?我们可没动手。”别说,周婆子还挺相信方岚的话,不过也没关系,她本来就是想冲着蒋东露来的,方岚只是顺带的。
“我不管,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你们骂乞丐、贱皮子,必须赔偿我一块钱。”
“还有这两只劳保手套也要赔给我们。”周婆子儿媳妇赶紧加上一句。
“吵吵什么,都不要工分了是吗?粮食都管够是吗?”队长凶巴巴的吼道“你们一个个的,看热闹用手是吗,都给我干起来,谁要是再停下手里的活,今天工分别要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下地还没一个时辰就闹事。”
看出来,三队队长想拉偏架。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闹事,你了解事情经过吗?你问我们了吗?”蒋东露从下地开始心情就不好,这会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也忍不住暴躁了。
“……”下意识偏向队员的队长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方岚捏了捏蒋东露手臂,朝她使了个眼色,就往她身上靠去“我头好晕,肯定是被周婆子吓到了,虽然我跟周婆子说了我身体不好,不能受气受惊吓,但那都是我的错,怪我没个好身体能被她找茬,你也别和队长争辩了,谁让我们是外人,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无依无靠,可不就人家说啥就是啥,你别和大队长犟了,就算闹事的是周婆子和她儿媳,就算她俩想讹钱讹手套,就是她骂我们是贱皮子,就算朱婆婆能帮我们做证,就算不是我们的错,但队长说我们错了,我们就认错吧,队长肯定不是偏袒周婆子,他为我们好呢,可不能错怪了他。”
蒋东露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她抱着方岚,将头埋在她肩膀,背影看上去一抖一抖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哭呢。
“队长,我可以作证,人姑娘正跟着我拔草呢,周婆子看上人手套了,故意找茬想讹人家钱和手套。”朱婆子见自己带的这俩孩子,一个吓的头晕,一个吓得不停发抖“队长,你可不能冤枉这俩孩子,周婆子和她儿媳什么德行我们都知道,看给人吓得,本来身体就不好。”
“……”队长此时有明白自己冤枉人了,但他就说了一句话,这知青回了这么一大堆,句句都在认错,可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讹人家了,哎哟,队长,你看到了,她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呜……”
“露露,快,我们跟周婆婆道歉,我被她吓得头晕怎么了,喘不上来气怎么了,就是死了也是我的错,怪我没老老实实被她讹,她要钱给她钱,要东西给她东西,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快道歉,一会队长该批评我们了。”
这下队长是真的无奈了,可算听明白了,人家在这说反话讽刺自己呢。
“李狗蛋,你给我过来,你老娘和媳妇惹出来的事你就干看着?啥啥都不管,还是不是男人? ”
一个丧眉搭眼中等个子的男人停下手里的活“队长,这话让你说得,好像你挺管得住你娘和媳妇似的,该咋样咋样,反正她们也不是第一次了,让人知青让着点老人不就是了。”
“你娘讹人你还有理了,看来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了,你,还有你,你俩婆媳今天上午的工分全扣了,给我好好干活,等会我来检查,要是不好好干,你们下午的工分也别想要了,闭嘴,听我说完,你要是不服,就去找大队长,再不服就直接找警察。”
周婆子俩人对视了一眼,知道真惹着队长了,这回混不过去了,还丢了半天的工分,她们俩一人扣了4分,心疼死她们了,狠狠的盯着方岚和蒋东露,都是她们的错,哼,给我等着。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意见没有?一次性说完。”
方岚这会也不装晕了,她和蒋东露乖乖的低头认错“队长,对不起,我们错了,不应该耽误地里的活。”
“不装了?刚不是很能说吗?尤其是你”队长指了指方岚“我真是没看出来,我以为你们最多受不了苦哭个鼻子,没想到啊,第一天你们先把我给撅了,啊,你是驴吗?那么能尥蹶子。”
“不是,我属马。”方岚笑嘻嘻的回答。
“我属蛇。”蒋东露也跟着自报属相
“……”她们俩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看队长被气到说不出话了,方岚乖乖道歉“队长,我错了。”毕竟人家虽然一开始有点拉偏架,但后面处理还算和她意,
“你错了?你错啥,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安排你拔草,是我不该让你来我这队,是我不该当这队长。”哼,不就是阴阳怪气吗,他一学就会。
队长一男人咋这么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