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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冷暖相隔

夏日不会结尾

第二十六章 冷暖相隔

“好消息好消息,第七届渝州精英杯羽毛球赛报名了啊!16到18岁的都是甲组,来来来,梅老师让大家积极踊跃报名啊!”谢弛手里拿着一沓报名表站在讲台上吆喝。

对一班来说,体育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做题的做题,聊天的聊天,根本没人往讲台上看。

“有奖金还有证书,学校给配教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谢弛继续卖力吆喝。

“那你自己怎么不报。”周梦噘着嘴嫌谢弛吵。

“呵,他都37名了,再报个羽毛球赛,可就要去二班当体育委员了。”徐林浩揶揄谢弛。

“你不说话会死啊。”谢弛觉得在周梦面前没面,拿粉笔头丢徐林浩。

问了一圈,颗粒无收。

谢弛瞅着坐在后门墙边的陈劭,打起主意,凑了过去,“劭哥报一个?”

“不了。”陈劭手底下飞快的做题。

“为什么啊,你篮球排球乒乓球都打,就是不碰羽毛球啊,上次运动会也是,给你报十几个项目,除了羽毛球你都答应,试试呗,你这么有运动天赋,学得很快的。”谢弛试图说服陈劭。

“没时间。”陈劭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我要去便利店,有要带的吗?”猛地站起来。

“啊?便利店。那,帮我在隔壁奶茶店买杯热奶茶呗。”谢弛被这个急刹车式转移话题挡地猝不及防,却还没忘在北风天里点杯热奶茶。

“好。”陈劭抬腿就走。

谢弛感觉到有一道颇有杀气的目光在自己背后,转身一看,温恪正趴在桌子上怨怼地盯着自己。

“哟,温哥睡醒了。羽毛球赛,报一个吗?”谢弛笑嘻嘻地凑过去。

温恪对谢弛动不动吃陈劭、喝陈劭的行为很不满意,“你是大爷吗,天天让别人给你跑腿买东西。”

“我,我没有啊,他自己问我要不要带。”谢弛觉得冤枉。

“你把钱转给他。”温恪坐直了身体,拧着眉。

“至于嘛,又没多少,他都没在意。”谢弛觉得生分。

温恪跟这人说不通,抓着卷子团成团朝谢弛身上砸。

谢弛抓着纸团,“你手怎么了?缠着绷带。”

“温恪,我能看下你英语卷子吗?”周梦看温恪大课间一直在睡,这会儿起来了也走了过来。

温恪扬了扬下巴,示意谢弛手里的纸团就是英语卷子。

谢弛一看,温恪这是来给自己牵红线啊,把卷子举得高高的,“不给不给,略略略。”

“谢弛,你给我!温恪都说给我了,你怎么这么讨厌。”周梦伸手去抢。

“不给不给就不给,有本事来拿啊。”谢弛在教室里东躲西窜,和周梦你追我赶。

温恪嫌碍眼,又趴回桌子上。

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陈劭还没回来。

江耳东坐在陈劭家门口的台阶上,两条腿都快拘麻了。又打了一遍电话,还是忙音,那天以后,陈劭已经拒接了他25通电话了。

“这回气性这么大?”江耳东喃喃自语。

“阿嚏”冬天已经悄无声息地爬过秋天的肌理,留下自己的印记。

江耳东揉了揉鼻子,打算加个夜宵再回来继续等。

甘霖街是居民区,深夜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还亮灯的店面,拐了一个巷口,江耳东才看见一个便利店在黑夜里闪着蓝白色的光。

等走到门口,江耳东才发现里面坐在收银柜台穿着绿色马甲的营业员竟然是陈劭。他站在柜台里面,低着头露出修长的后脖颈,手底下在做卷子。

江耳东“哐”一下就推门冲了进去,“你在这干嘛呢!”

陈劭看见江耳东的时候吃了一惊,愣着没说话。

“问你呢!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嘛呢!”江耳东火气不小。

陈劭回了神,“打工。”

“你缺钱吗,打什么工,白天不上学啊你,走,现在就走。”江耳东说着就隔着柜台就拽陈劭。

陈劭往后退了一步贴在烟柜玻璃上,江耳东捞了个空。

“你,你给我过来!”江耳东撑着柜面就要翻进来,陈劭立马摁住了江耳东的手。

江耳东低头看见自己被抠的七七八八的黑色指甲和陈劭干净青白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没由来觉得不好意思,抽回手藏在身后,“钱我给你,你回去睡觉,你这样白天能上课吗?”江耳东语气柔和了不少。

“我说了,不用你管我。”陈劭语气冰冷。

“我不管你谁管你,我还就告诉你,我这辈子都管着你。回去睡觉!”江耳东拽着陈劭手腕不松手。

“我答应了老板要值班,你走吧。”陈劭试图挣脱,但他的几招搏击都是江耳东教的,根本不起作用,索性放弃,任由江耳东攥着,自己拉了凳子坐下。

“你刚怎么不坐?”江耳东还以为柜台里没椅子。

“怕犯困。”陈劭已经放弃抵抗。

“困就睡觉!你就非得二半夜打这个工,写这个卷子啊。”江耳东气鼓鼓地一手叉腰,一手攥着陈劭手腕。

“咕噜噜···”江耳东的独自不合时宜地响。

陈劭表情微妙,他坐着,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是江耳东的肚子。

江耳东太知道怎么哄陈劭,不管从小到大他惹恼陈劭多少次,只要他脸皮够厚、蛮不讲理、软硬兼施,陈劭就一定不会不理他。

“找点吃的。”江耳东松开陈劭,反身坐到了柜台上。

陈劭一把把他推了下去,“那边坐着去,想吃什么自己拿,过来买单。”

“还要我买单?便利店不是有那种快过期不要的,随便给我找点。”江耳东老老实实坐到了落地窗边的就餐位置上。

“你不是在滇州做生意,还心疼这个钱。”陈劭无奈,自己去给江耳东拿吃的。

“那是给你上大学的钱、娶老婆的钱,人吃什么都要拉成屎,吃什么都一样。”江耳东喜欢看陈劭为他在货架前面挑来挑去的样子。

陈劭因为那句“娶老婆”,手僵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那你怎么不直接吃屎。”

陈劭把给江耳东拿的吃的一件一件扫了码,正要自己付钱。

“滴”江耳东先拍了渝州一卡通,“吃你的我更心疼,你在这一晚上多少钱?”

陈劭撕开泡面包装,给江耳东接开水,“一小时10块。”

“几个小时?”江耳东用牙咬火腿肠上的金属扣。

“别用牙。”陈劭转过身就看见江耳东像个龇牙咧嘴的狗,从他嘴里把火腿肠拽出来,很轻巧地从中间的接缝处撕开了包装皮。

“我每次都撕不开。”江耳东把椅子拉到了柜台外面,又把陈劭的卷子推到一边,打算趴在柜台上吃。

“问你呢,你要呆到几点?”江耳东接过面就吸了一大口,烫的下一秒又原封不动吐了出来。

陈劭皱着眉,“没泡好呢,你慢点。”陈劭抢过泡面桶,盖好盖子,插上叉子。

微波炉很识相地“叮”了一声,陈劭递给了江耳东一个饭团,“十一点到六点。”

“什么!要死啊!”江耳东噌的一下窜起来,“你修仙啊,不睡觉啦?!不干了不干了,现在就不准干了!”

“吃你的吧,管那么多。”陈劭捞过卷子,举在手里看。

江耳东捧着面站了起来,“你举着算怎么回事,我过去吃,你做你的题吧。”

陈劭还没来得及说不用,江耳东已经坐回了餐位。

江耳东趴在桌子上整整睡了一夜。他还是会惊醒,但打个颤醒来的时候,眼前就是坐在柜台里规规矩矩做题的陈劭,他又会很安心的把眼睛闭上。陈劭低眉的样子好像熨帖了他所有的噩梦,所有敏感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

“我来了,交给我吧。”6点15的时候,店长来接班,推门进来就看见了趴在门口餐桌上睡得正香的江耳东,朝陈劭指了指,“这什么情况?”

“没事。”陈劭脱了马甲,拿着收拾好的书包,走到了江耳东身边,轻声说,“哥,起来了。”

江耳东迷迷糊糊拉着陈劭的手腕,爬了起来,又因为太困,一头栽进陈劭肚子里,拿头蹭了半天才醒神,“几点了?”

陈劭看了看表,“六点二十。”

江耳东抬起头,“走,送你上学。”

去学校的一路上,江耳东都在打哈欠。

“你回去睡觉吧。”陈劭劝他。

“平时都是接你放学,还没送过你呢。”江耳东左看看右看看,“哪个好吃?”

“你又饿了?”陈劭看着眼前这人半夜两点的时候还在吃,现在才过去四个小时。

“那是夜宵,这是早饭,能一样吗?哪个好吃?”江耳东对陈劭答非所问不满意,推搡了一下。

“那个,蛋饼。”陈劭指了指。

“哟,宝贝来了,阿姨给你现做。”蛋饼摊的阿姨看着陈劭眉开眼笑,又看了一眼金色寸头的江耳东,“这个时髦宝贝,你吃什么?”

陈劭没忍住被这个称呼逗笑了。

江耳东看着陈劭生动的侧脸,如果说不笑的陈劭像一潭深不可见的池水,笑起来的他就鲜活地想一股清泉,干净清冽。

“时髦宝贝和这个大宝贝口味一样,美女阿姨再给来一遍就行。”江耳东心情饶是很好。

阿姨先递给了陈劭,陈劭递给江耳东,示意他饿了先吃。

“阿姨家的泡菜萝卜最好吃,你那个同学总是不愿意试试看。”阿姨边做第二个边说。

陈劭响起温恪,一时语塞。

江耳东不知道阿姨在说谁,并不跟陈劭客气,接过来蛋饼狠狠咬了一大口,“确实好吃。”说着把蛋饼里的香肠推出来,喂到陈劭嘴边,“香肠好吃。”

陈劭把江耳东递过来的手推回去,“吃你的吧。”

温恪坐在车里,路过小街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鬼天气,电线上的水滴结了冰,路边的松叶也被冰霜凝固了。北风呼呼的刮着,街上每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两个人一边缩着脖子,一边却分享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看起来很是温暖。

温恪明明坐在车里,却觉得寒风刺骨,他嫉妒地要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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