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蒲公英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后。
厨房里面已经塞满了早川望买好的东西，上层是蔬菜和水果，下层是肉类，其他东西也陆陆续续归位，在浴室、在书架、在客厅、在卧室——其实也就是这个不大的单身小房间里面放好。
而这个时候，厨房也已经擦干净。
花久美趴在窗台边，下巴磕在窗户边边上，疲惫地望着远处，而她的头上是飘扬的jk衣服，蓝色的百褶裙和可爱的粉色小兔体恤。
“啊……好累……”她头一次这么认真做家务。
盯着远处碧蓝色天空下的流云飘动。
没过几分钟，花久美的肩膀被碰了碰。
她提不起劲地转过头去。
看见的是削好皮的苹果。
“辛苦了。”早川望递来漫不经心说，“顺带一提上午的苹果是不小心抛出去的，并不是在催促你。”
“啊……喔。”花久美怔了怔直起腰，鸭子坐坐在地上，拿起削好皮的苹果，“……谢谢。”
对于谢谢，早川望没有客套回去，而是递过去苹果之后就离开——他在厨房又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然后拿出饭团便当，放在桌上当做早餐。
至于做饭…他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在见识厨房的惨状过后，至少这个早上他不想再做饭。
而咬着苹果的花久美，看见桌子上的饭团便当，肚子似乎也不争气叫了起来——二人到现在都没有吃早饭。
早川望还好，毕竟早上只是出门散步买了点东西。
而花久美，早上的做饭加刚刚的打扫厨房，她现在各方面的体征来说都很虚弱，对于饱食度更是如此。
保持着基本的良知，尽管花久美已经饥肠辘辘，但还是吞下口水：
“那个，饭团买了几个？可以卖我一些吗？”
“……”早川望转过去目光，“想吃的话自己拿就好，打折便当，并不昂贵。”
毕竟一盒才200日元，平均下来一个才30+日元。
“啊好…那我不客气了。”花久美用手几步爬过来，嘴里面叼着苹果，像是连直立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选择爬过来。
简单的早饭过后。
饭团便当被一扫而空，像是某种过场cG，再加上一个苹果提供的维生素，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一顿相当健康的早饭。
同时，也是吃的相当满足的早饭。
“饱了饱了…”花久美摸摸肚子露出幸福的傻笑，“原来饭团这么好吃。”
看得出来，早上的劳动的确让孩子给饿到了。
而早川望在两分钟前已经吃完，进行简单的饭后运动，这是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剑包的拉链拉开，早川望拿出竹剑。
因为刚刚吃完的缘故，所以他的运动量并不大，至少要等消化的差不多才会开始两只手握着剑柄。
所以现在，早川望只是单手握着竹剑，一边回想着感觉，一般随意地挥动。
尽管不标准，但至少早川望明白自己是在复习剑技。
花久美躲在一旁，房间不大不躲在一旁会被误伤的。
她昨天晚上就有看见早川望在练剑了，现在不奇怪他会剑道的事实…只是奇怪大早上刚刚吃完饭就练习…
这个时候不应该好好的坐着消化食物，看着有趣的漫画或者line上刷刷消息，打发恰意的时间吗？
花久美摇摇头叹气。
这样的家伙人生中一定没有乐趣吧。
早川望还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被同情了，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会露出温和地笑容表示谢谢关心，然后双手握住剑，假装不小心在练剑的时候打到了她的头。
这并不是报复，只是不小心的失误。
“说起来，我看见墙壁上有两条围裙，你女朋友也住在这里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花久美回忆起上午干活的时候，观察到的厨房问道。
“首先，我没有女朋友，其次，那条粉色围裙是我妹妹的，最后，你已经打扰到了我。”早川望平静挥剑说。
“真的假的，你没有女朋友吗？”花久美吃惊地说道，单手虚捂嘴巴。
“……”早川望闭上眼睛不想和她说话。
呼呼呼的挥剑声。
不过很快，挥着挥着又停了下来，早川望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花久美。
这个家伙在听到刚刚那个回答后，心里面貌似涌现出了奇怪的想法，略微侧着头揉着波浪卷的金发——直到早川望看了她十多米，她才反应过来。
“怎么…怎么了？”她回过神来说道，有些不知所措。
“说到恋爱对象这个事情，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早川望垂下竹剑的剑尖。
从早上的思考继续延伸，她的父亲肯定不是一开始就讨厌花久美的，没有一个父亲喜欢自己的女儿在外面胡作非为…因此，产生失望在所难免。
但是，至少失望的程度是如何…
早川望想要了解一下。
“你到现在谈了多少个男朋友了？”早川望问，盯着她看。
“喂喂喂这个问题很失礼啊！”
“失礼？…嗯，那我现在告诉你，到现在我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初恋都没有人选——好，作为等价交换，伱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恋爱事情了。”
“呜哇，真的假的这么惨……”花久美又露出那副吃惊的表情，不过在听到后半段后又苦恼了起来。
“你真的想知道吗？……”她艰难地吐出字。
“你不说的话我今天就这样一直盯着你了。”早川望简单表明决心。
“好、好吧……”她给自己加油鼓气。
“到现在为之应该有谈了十七个吧…有些只是几天不算在里面，最长的是三周的…”她说。
“十七个…可以组建一只足球队了。”早川望吐槽。
“没办法啦，大家都在比较这种事情，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就会被吐槽「呜哇，真的假的久美子你居然没有男朋友」。”
花久美无奈地说，说到「呜哇」的时候，还模仿出朋友那不可置信的小语气。
她继续补充：
“又或者和男友交往的时间久了，她们又会说「你还在和他谈？呀真好笑～之前那个家伙可是出轨了谁谁谁」…反正班里面就是这样的气氛，而且班里面要是没有童贞毕业的话，可是会被鄙视的。”
她说到后半段，不自信了起来。
早川望摇摇头无法理解：
“从众的心理的确有够奇怪…还有，我怎么不知道班级中会有这种气氛？”
“那你们班上是什么气氛？”
早川望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不知道。”
“…你该不会被孤立了吧。”她担忧地小声关切。
“可以这样说。”早川望停顿，“只不过是我孤立了大家。”
“啊？”花久美没听懂，“孤立大家？”
“并不是没参与到班级里面的事情就是被孤立了，很多时候，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早川望开口解释，缓缓道来：
“没有谁会因为你参加了某件活动就喜欢上你，更多的是个人的魅力，你的善良、你的言语、你的能力，从众在我看来只是不想被种群抛弃的弱小个体所选择的抱团，当然，也有喜欢抱团的人，只要你真的很好，自然会有朋友的。”
“……”花久美张了张嘴，然后吐出泡泡，“喔。”
早川望感觉她这个「喔」的语气和态度，有点像是「对对对」。
面对说教，觉得有道理但又无法反驳，而且自己也不想也无法做到，直接回以抗拒会显得自己像是刺猬，于是表面上妥协，但内在还是保持原样。
这是早川望对「对对对」的全部理解。
早川望轻叹一口气：
“话说你既然一直和大家待在一起，察言观色地生存着，那你的朋友一定很多吧？”
微妙的问句让花久美感觉有点挑衅的意味…
“是挺多的…”她转过头小声说，“不过大家还没有好到可以开「睡衣派对」的程度，联谊或者一起逛街倒是可以…”
“奇怪的界定。”早川望说。
“不过我也不是真的完全盲目从众啦…”花久美不满地反驳道，“至少我知道高中生还不能随随便便做那种事情。”
“哪种？”
“就——”花久美脸红了起来，咬着嘴唇。
“kiss的确太早了。”早川望想了想替她回答。
花久美：“……”
“原来你这么纯情的吗？”花久美眼神中流露出怀疑，“怎么感觉怪怪的，你嘴里面说出来这句话。”
“20岁才成年，所以在高中生的青春阶段，我觉得kiss就是很大胆的行为了。”早川望面不改色地平静回答。
“……”花久美憋了半响吐槽，“要是在别的男生嘴里面听到，我一定会嘲笑他说的是处男发言…”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不嘲笑我？”早川望顺着思绪，跟着她扯。
“那倒不是…毕竟你长的还可以，要是想交个女朋友的话，也不是难事吧……”她说。
“为什么不是难事？”早川望困惑。
“为什么是难事？”花久美反问。
短暂的沉默后，早川望将竹剑转了一圈，插入虚无的剑鞘（其实是放到了书桌面上）
他开口说道，说着自己的理解：
“恋爱难道不是一件长期的事情吗？光是遇见合适的人就很漫长，更别提还需要了解她的为人和性格，从各个方面进行初步判断，然后再进一步了解，这个阶段，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没办法的吧？”
花久美听着这样的发言就感觉头大，已经是完全忍耐不了的嫌弃发言：
“呜哇…处男在我面前说话……”
话音落下，早川望的额头上出现一个井字——在漫画中这是略微生气的表现。
而意识到自己嘴快，花久美也瞬间闭嘴，然后慢慢地放下手，拍掌道歉：
“对不起……”
“……”早川望轻出一口气，“下次再这样称呼我的话，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难不成是要我帮你从处男毕业？……”
“我觉得现在你就可以滚出去——”早川望揉着头，语气沉重指着玄关。
花久美瞬间头贴地道歉。
“只有这件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对不起！”
“……”
.
.
.
几分钟后。
二人之间已经不再聊天。
早川望重新握起来竹剑，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可以算是早饭的饭后消食，现在则可以专心的锻炼剑术。
花久美则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让早川望生气…她也不知道是早川望太容易生气，还是自己的缘故，总是现在只好如履薄冰的缩在角落里面。
应该是他太容易生气的缘故吧？…
…毕竟自己之前和男生说话他们都不会生气，开那种玩笑也会让气氛活跃点…
不过貌似……在他眼里那样是不对的…
缩在角落里面的花久美无意识地走神心想。
不过，随着时间静静地流逝。
九点钟。
天气逐渐燥热了起来。
倒不如说这才是夏季该有的温度，早上的时候起床的很早，所以气温还挺凉快，但是到了九点钟，这个时间段，并且直到下午五点，估计都会越来越热。
花久美看了看自己穿着的长裤，又拉了拉手臂上的白色袖子，第一次穿类似于男友衬衫般的存在…她犹豫了一下，放到鼻子边嗅了嗅。
已经闻不到一开始拿到衣服的淡淡气味，那像是阳光晒过许久的气味。
只剩下汗味和一些烟熏似的复杂味道。
好、好难闻…
虽然衣服也快干了，但是现在洗澡的话下午肯定又要洗澡了…
花久美嫌弃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口，最后又小小叹气，无奈松开手，拿起手机打发时间。
这时，line上来了一条新消息。
春日奈问自己今天最后一天暑假，要不要出去玩，肯定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但自己现在正在离家出走，没办法去外面花钱，
所以花久美只好忍痛拒绝了她的提议。
“欸？真的不去吗？开学前不找个对象？”
“……”花久美沉默几秒，“会找到的……”
“啊？这样吗？那好吧。”
“……”
确实，这件事情也有些头疼，虽然说正在离家出走，但开学还是要去学校的，费用问题是一年一次，所以这个哪怕如今关系闹僵也没关系。
男朋友啊……
说起来他好像也很讨厌这种随便的挑选对象…
下意识地又走神思考了起来，那是无声的自我斗争。
而另一头。
休息五分钟，拿起水杯喝水喘口气的早川望，还没有意识到之前的对话让某个人重新思考起来人生态度。
他现在只是想练剑。
或者说，该做什么该做什么。
尽管早川望仍旧保持着「力所能及便帮助」的考量，但是刚刚的那一番对话，让早川望彻底明白，这是他人的事情，而不是自己的事情。
自己没必要太上心。
或者换种说法——他因为花久美的种种表现，已经决定今天下午恩断义绝，送走之后就当做自己没有遇见过这件事情。
虽然已经知道一点头绪，明白这是父女吵架，也大概猜出来源头是在花久美的身上。
毕竟，一个辣妹怎么会被父亲喜欢…
更何况，她这个辣妹还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有问题。
至少她没有在早川望面前表露出这种反思态度。
就算是圣人也没办法强迫他人改变自己，更何况刚刚短暂的交谈过后，早川望就明白自己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尽管生活在同一个东京，但遇见的事情和未来和认知都会完全不同。
这样的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花久美很可能高中毕业就嫁做人妻，可能遇见好的人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也可能遇见坏家伙那种赌博的混混早年离婚。
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人的人生。
他的父亲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预见了这样的未来。
他是父亲所以觉得自己得干预。
但是自己——路过的普通人。
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
或者说早上的时候，早川望那正当的理由还在萌芽，但是之前那番交谈和她表露出来的态度，让早川望觉得尊重他人命运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休息时间结束。
握紧竹剑，早川望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面鸭子坐的女孩，她看着手机屏幕，像是在照镜子的揉捏刘海。
收回目光
继续康复训练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