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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你从山里走来11

苏小姐来陶家村,也就只有那么几年。

她嫁给了老张,生下两个儿子,身子不好,大多时候都是待在家里,也不和村里人来往。

林一岚之前,远远地见过苏小姐几次。

她坐在河边,像在发呆,柳条纷飞,她的裙角沾到水。

有一次,她的帕子被风吹走了。

林一岚给它捞回来,苏小姐白瓷一样的脸,浮上客客气气的笑意:“谢谢你。”

那个笑很温柔,林一岚很喜欢,觉得她是个很秀气的姐姐。

也是那个笑,让无意路过的陶临怔然。

柳絮忽起。

春光乍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亓越阳问:“当时陶临有说什么吗?”

林一岚陷入回忆。

苏小姐对她道谢以后,就走了,从桥上,和陶临擦肩而过。

陶临当时怔怔地看着苏小姐的背影。

林一岚觉得奇怪,在他面前挥挥手,好一会,他才回过神。

“一岚,你知道她是谁吗?”

陶临嘴角是浅浅的、温雅的笑,眼镜后的双目,亮起微光。

林一岚在脸上比划大胡子,模仿老张的表情,又比划:老张的媳妇。

那瞬间。

陶临脸上,有什么碎了。

……

天黑下了。

惯常安静的村子,今夜格外地吵闹。

远远的,他们就听见老张家院子里,老人和孩子交错的哭嚎。

“别拦着我!”

“都别拦我!让我去死吧!”

“我的乖孙……我的乖孙啊!”

亓越阳推开门,院子里乌泱泱站着很多人。

老太太竟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合起手,盯着亓越阳,还咳了几声。

亓越阳:“?”

亓越阳迟疑着,敲了敲门。

老太太还是没有动。

她左边是林一岚,右边是陶梓,两人搀扶着她的手臂,跟在半步之后。

亓越阳想,老太太这架势怎么那么像太后驾到。

他又叩门,转念一想,老太太是太后,那他不就是那个通报的公公?

亓越阳:“……”

老太太已经隐隐发怒了,亓越阳只能认命:“大娘来了。”

这一声,让叽叽咕咕、吵吵嚷嚷的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大娘,你总算来了!”

“大娘,您得帮他们主持公道啊!”

“是啊,好可怜的一家子……”

又有几个年轻人上来招呼王桂华。

村长叫人搬来了椅子,放在自己的椅子旁边,王桂华坐下来,两人身边围着其他村民。

亓越阳扫了眼,来了不少人,赵天华他们也在。

范姜沛趁着黑过来。

“你看过小孩的尸体吗?”她问亓越阳。

亓越阳说没有。

他直接去问了赵天华他们,范姜沛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跟着亓越阳过去。

林一岚爱凑热闹,偷摸混在一堆玩家里。

人多,周围又黑又吵,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人注意到。

赵天华低声说:“听说被咬掉了半只脚,内脏也被掏空了。”

“那狗呢?”

“还被拴在严老二家里,发着疯,没人敢靠近。”

“那小孩为什么要去严老二家?”

几人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

但是范姜沛迟疑着开口:“我来的路上,听人说,是有人逗那小孩,跟他说他爹在严老二家等他。”

“那小孩就自己去了。”

“谁逗的?”

“不知道。”

于文乐觉得难以理解:“他才几岁?为什么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那头,老张手里还拿着刀,恨恨的,眼睛通红。

“村长,啥也不说了,你把严老二抓过来。”

他举着手里的刀,“一命换一命,我也不追究了。”

“老张啊,你冷静点……”

“小儿子都被狗咬死咯,咋个冷静嘛。”

“啧,其实也不能全是严老二的错,你自己家里人没看好孩子……”

老张老母亲哭嚎:“让我去死——”

赵天华犹豫着说:“我怎么感觉,她不是真的想死?”

老妇每一次冲向榕树,都会被拦下,她顺势跪坐原地,捶地痛哭。

亓越阳想了想,“前几天来这,都是陶临在帮着看孩子。”

“老张母亲喜欢串门,经常是蹲在门口跟人唠嗑。”

赵天华懂了,“所以可能事发的时候,她也没注意到。”

绝对不能承担这件事情的责任。

这比安顿好家庭、处理后续事宜更加重要。

老人的眼睛渐渐变得狠,下一刻,她越发疯癫地往身边人上捶打:“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亓越阳猛地发现,少了个人,

孩子的母亲呢?

他环顾四周,发现苏小姐,正一个人坐在床上。

门是开着的。

屋里没有点灯,从他们的方向看过去,敞开的木门后,女人独自坐在床的中央。

屋外隐隐透进去的灯,让她苍白的、细瘦的身躯,看上去像一个单薄的虚影。

苏小姐在笑。

她眼神空洞,但嘴角慢慢扬起,上下两张脸像被撕成了两个部分。

没有痛哭、没有哀嚎、没有发疯的恨意,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空洞地微笑。

王桂华和村长对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很快做了某种决定。

村长劝了几句,老张都没有放下刀。

但王桂华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停了下来。

王桂华缓缓地说:“小孩没了,我们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这件事……”王桂华喝了口茶,“等会带几个人去严老二家里,把狗杀了,也就结束了。”

“凭……”

“嗯?”

王桂华幽深的目光,落在握着刀的男人身上。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想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

“还是你敢坏了村里的规矩?”

男人沉默。

最后,他艰涩地说:“谁跟我去杀狗?”

村长吐出一口气,摆摆手,几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老张领着他们,去严老二家。

“嗷呜——”

“嗷——”

闷棍砸了几百下,直到那条狗成了一滩不能动的肉泥,几人才停下。

几个人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沾着血。

老张身上的最多。

王桂华点点头:“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办了。都回去吧。”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老人给王桂华和村长端来了茶。

这时又有风吹过,榕树上的叶子飘飘荡荡,落在王桂华头发上。

“这树,没栽几年吧。看瘦的。”她随口说。

村长也抬头。

老人说不记得了。

王桂华放下茶:“走了。”

她瞥了亓越阳一眼。

亓越阳:“……”行。

于是亓越阳还得在老太太迈出步子后掩上门,意思是太后摆驾回宫。

乡间路上,也没个灯,黑乎乎的,老太太要林一岚搀扶,亓越阳打头阵。

走到桥上,水声潺潺,老疯子坐在石头上唱歌,点着火。

亓越阳看见他在用一口老破锅煮东西吃,心中竟然宽慰了一下。

就算是煮蛇也行,起码吃熟食了。

老太太停在桥上。

远远的,她对老疯子说:“阿深,今天有没有看见什么?”

老疯子笑嘻嘻地唱歌。

老太太也笑,笑了会,慢慢冷下来:“老张家,兴不了多久咯。”

亓越阳看过去。

月光下,王桂华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冷,鼻塞将她的鼻子支撑成一个有些恐怖的猪鼻。

“敢在院子里打两颗棺材钉,”她冷笑,“也是嫌命长。”

亓越阳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老太太说的是,老张家院子里种的两棵榕树。

他不太懂民俗风水,现在看来,村子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懂这个。

老太太问林一岚:“是你爸让他们种的?”

林一岚摇头,不记得有这件事。

老太太的脸越发冷了,“这样啊……”

佛音又响起,被吵醒的大儿媳知道,是老太太回来了。

陶临不在。

她翻了个身,看见桌上又有书被拿走。

丈夫喜欢夜里起来读诗,她一直都知道。

但是今晚的陶临不只是读诗,他还喝了酒。

竹影下,他举杯,一次又一次。

亓越阳想了想,还是开了门,到他身边坐下。

他低声对陶临说起了院子里的种种情景。

也说到了苏小姐空洞的眼神。

陶临苦笑:“她……她真的很好。”

“她不该经受这些,”他低低地说,“她受不住。”

陶临有点醉了,转头看向亓越阳:“让你看笑话了。”

“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他苦笑,“你应该能懂我的心情。”

可别。

亓越阳在心里说,一点都不懂。

陶临仰头,指着天上的月。

“我读书,”他轻声说,“看到许多美好的意境,都是借着对月亮的描写。”

他开始低声喃喃,院子里一时只能听到他吐出的诗句。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当时明月在……”

陶临摘下眼镜,轻声说:“苏小姐就是我的月亮。”

廊下有人踩到枯枝。

陶临没听到,亓越阳回头,看到一个踉跄的背影。

亓越阳劝了陶临几句,准备走了,又听见敲门声,咚咚的,特别理直气壮。

亓越阳开了门。

老疯子端着一口锅,热气腾腾的,在那笑:“请你吃。”

亓越阳心中感动,不管怎么样他终于吃熟食,而不是从草堆里捞蛇、或者抓虫子吃了。

老疯子掀开锅,很大气:“随便拿。”

亓越阳低头。

一个狰狞的、碎裂的狗头,煮烂的皮肉冒着热气,涌上一股热腥臭味。

亓越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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